<>苗微张了张嘴,又难为情的闭住。
到这时候她还那么矫情,她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可要她更弦改张,对着被她三番五次拒绝了的顾尘安,说出离开程家的话,她还是没那么大脸。
她总不能挪出程家,做他的外室?
何况他又如此宽容,好像她说什么他都纵容她去做,苗微也就豁出去的点点头:“程家,也还好。”
还能住得下去。
顾尘安倾身过来,苗微闪了闪眼睛,没躲。
耳边传来他的低笑,随即她的唇被含住。
苗微越来越觉得跟他在一起,自己的变化越来越陌生。从前的她是一块坚硬的石头,不论他怎么碾磨,顶多掉些碎石块,却不影响她原本的坚硬。
但现在,她像是被他从中心给挖空了,那里伸出无数藤蔓来,热情的往外延伸,争先恐后的要往他身上攀,渴望他给她更多的温暖和热度。
苗微羞愧已极,简直睁不开眼。
顾尘安放过她,安抚的揉揉她头头顶心,笑笑道:“真是个傻姑娘。”
不过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现在这小姑娘是他的了。
顾尘安道:“我懂,别不愿意给我添麻烦,你要知道,你想要什么只管同我说。我替你办总好过让我牵肠挂肚。”
苗微点点头,乖顺的道:“我知道了,听你的,总比拖你后腿强。”
她犹豫着又道:“可你别为难。”
“不会,我是那么没本事的人吗?”顾尘安故意嗔怪的瞪起眼睛。
苗微伸手覆到他的手上,有些不舍,有些伤感。
顾尘安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心,试探的问:“我来看你和小小,不会被拒之门外吧?”
苗微噗哧一笑,抬眼娇嗔的道:“说什么呢?我求之不得。”
顾尘安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苗微脸一红,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缩回被子里,道:“你来就只管来看小小,别的是休想。”
顾尘安低笑:“我想什么别的?我怎么不知道,不如你告诉我?”
苗微脸越发的烫,久得顾尘安都打算走了,苗微忽然拽住了他的袖子。
顾尘安又是欢喜又是激动,一眨不眨的望着苗微。
苗微将他扯得离自己又近了些,红着脸低声道:“顾舅舅,我……”她鼓起勇气道:“我不是为了报恩才和你……那样,我,我也是……喜欢。”
顾尘安紧紧的抱住苗微,重重点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程大太太难得的一夜睡到大天明,可她没觉得神清气爽,脑瓜顶反倒像扣了一座山,沉得她抬头都费劲。
睡得特别的累。
眼皮子也疯狂的跳,跳得程大太太心神不宁,一时便有些坐立难安。
丫鬟呈上燕窝粥,程大太太漫不经心的接过来,没想到太烫,她本来也没什么食欲,把那玉碗往地下一掷,随手就给了那头一个耳刮子:“我精神不济,你们是越发张狂了,如今连个冷热都不晓得,是想烫死我不成?”
那丫鬟也也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从来没因为这等小事得过没脸,这会又气又羞,跪到那涨红着脸求饶。
另一个丫鬟看程大太太没什么精神,便上前道:“太太想必是头又疼了?奴婢替您揉揉?嫌她服侍得不好,太太把她打发了就是,如今冬天干燥,最易起心火,太太可一定得小心着身子。”
程大太太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拂了拂袖子,对地上跪着的丫鬟道:“出去吧,罚你一个月的月钱。”
那丫鬟本来以为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不想只罚了一个月的月钱,当时就欢喜不迭,忙磕头下去。
这会儿孙妈妈急匆匆进来,脸上颜色非常难看,一进门就打发了屋里的丫鬟,颤着声来报:“太太,跨院着火了。”
她所说的跨院,就是苗往先前住的院子,当初把苗微逼走走时,除了带了几身换法衣裳,余下的都被程大太太给扣下了。
这么一收拾,才发现好东西真多,从她惯用的手炉,到收着的布匹,再到每一幅床帐、纱帘,甚至用的碗筷都无一不精。
程大太太还没来得及收拾,又怕太扎人眼,更是怕程二太太分一杯羹,所以才叫人把跨院封了,还想着是不是以后索性把为库房设在这儿。
哪成想一夜北风呼啸,倒是走了水,把所有她看过的,没看过的好东西尽皆烧了个精光。
程大太太心疼得直捂胸口,跺足捶胸:“老天无眼,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一场灾难。”她心疼啊,那么多好东西,都没来得及用,就这样被火烧得一干二净。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场火,她搬到自己院里来多好。
程大太太顾不得别的,忙叫人:“敢紧去看看,还能不能救下什么来。”
也不顾得头疼了,也不用丫鬟扶,自己倒是比谁走得都快。
这把火烧得太过干净,除了房梁没倒,房子还能勉强住人,已经什么都不剩了。脚底下踩着碗碴碎片,程大太太心疼的直啧啧。
想着原先的摆件俱都是前朝之物,虽不算特别名贵的精品,但于程家来说完全可以附庸风雅,她急步往里走,还想看看能不能拣个漏,不成想轰的一声响,房顶一根檩木折了砸下来,就砸在程大太太脚前。
程大太太吓得脸色灰白,腿都软了,试了好几回,都没能迈动一步。
孙妈妈等人抢上来扶住她,劝道:“太太,这里显见得是烧得不行了,您就快别看了,回头叫人收拾收拾,都扔出去算了。”
程大太太惜命,最终止步于此。
她派人去查,可昨夜人人都睡得香,谁也不知这把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只知道早晨醒转,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传来传去,府里人都说这是一把天火,要不然怎么连隔壁都没动静?那么一场大火,能把小跨院烧得一塌糊涂,可想而知夜里得烧红大半边天,可这都没人察觉,不是悄无声息的天火是什么?
程大太太接受了这个悲剧的事实之后,不免悻悻的想,苗微那死丫头搬得太早了些,哪怕再耽搁就这么几天呢,这要是一把火烧了,也只说是天灾,哪个能讲出理来?
虽说铺子没了,可那六百亩地不是妥妥的落入自己囊中?可惜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