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起浪话还未说完,已经觉得胸前这东西有些古怪,并非是什么兵器,伸手一摸,乃是一根圆木,前面削尖,心里登时明白过来,这想必是翟化鹏船头那根桅杆,专一用来冲撞之际刺伤对面水手,恰巧一道闪电从天上掠过,借着轰隆隆的雷声,果然是一个水手被这桅杆刺穿,并非是什么翟化鹏!
“翟帆主?”景起浪忍着毒气上行,乍着胆子叫了一声,可船上死的死,逃的逃,除了风雨声,闷雷声,火炮声,海浪声,那里还有一个人,刚要在往前走一步,脚上被什么东西一撞,一低头这下却是瞧的明白,一个木制假人摔落在甲板上,手中还拿着两柄长刀!
“他娘的,被一个木头人吓的屁滚尿流!”景起浪怒骂一声,多少已经有些明白过来,翟化鹏看来并未上船,此前船头那个人影,该当就是这假人,只是他骂人之际,似乎忘了那一刻自己都有些魂飞魄散!
“帆主,风浪太大,火炮难以击中!”厍青环一直在自己船上盯着景起浪座船,手下一个水头过来禀告道:“如今鲸帆大船上,已经没了动静,咱们是不是先行撤开,免得被……”
“靠上去,给我猛轰!”厍青环一咬牙道:“谁要敢退,老子让他就死在这里!”他也瞧见鲸帆大船上有些沉寂,甚或景起浪座船已经有些倾泻,自然是被撞角撞破船身,已经进水,船上自己让人安排的计谋想必也被发现,若是不趁机连景起浪一体除了,但要让此人有一口气在,必然是要给自己为敌!
“遵命!”那水手见自己帆主说的杀气腾腾,那里还敢多言,拿出一只号角吹响,几艘载着火炮的船只在风雨之中往搅在一起的两艘船靠的更近一些,几乎就要贴了上去,火炮轰轰作响,甚或能从这炮口火光一闪,瞧见空中乱飞的木屑!
“姓厍的……”景起浪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他身中蛇毒,虽说不至于就死,可要是没了疗治,只凭自己内劲,不过是苟延残喘片刻而已,连气息都有些难以为继,索性坐在那木头假人上,惨笑一声道:“你他娘的不是好人,不是好人,老子此生,最大的错事,就是两次都信了你这个奸诈小人,这才落到这个地步……”
他自知此次再难幸免,索性要站起来向着厍青环怒骂几句,多少也能泄恨,可这一站起,似乎闻见一股刺鼻的味道,抬眼向着翟化鹏那大船上看去,就见甲板上也是狼藉一片,许多坛子都被打翻在地,黑色的火油流的到处都是,船舱里似乎还有一点火头卷了出来,像是再烧什么东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哈哈”景起浪自知死期不久,心里突的却是明白过来,转过头来,在风雨中向着厍青环座船方向喃喃道:“你只当你布下奇计,可翟老大未必就上你这当,姓厍的,老子先行一步,去黄泉路上等你……”
他一语未了,海面上一直用火炮轰击的那几艘船,竟是商量好的一般,同时对准翟化鹏那艘船一阵猛轰,本想将两艘船一体轰沉,那料想翟化鹏大船上,突的一股火头窜出,不等这几艘船应变过来,海面上一阵亮光乍起,跟着便是一声巨响,一团火球从海面上滚上半天,几艘载着火炮的海船离得太近,顿时都燃起熊熊大火来,巨大的火光在夜色之中看的极为显眼,数十里之外就瞧得分外明白!
“帆主!”岛上施振鳞被这一声巨响一震,几乎倒在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两眼圆睁瞧着烧成一团的几艘大船,几乎要哭了出来,看来翟化鹏自知一人之力难以跟这么多船只相抗,竟然是在自己船上装满火药火油,借着冲撞之力,要跟对面同归于尽!
玉老公公也面露惊诧看着海上这一副惨景,十分不信翟化鹏竟然用出这等决死之法!可自己刚才也看的分明,翟化鹏的确是驾船冲了过去,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对么?
“帆主……帆主啊……”施振鳞已经是涕泪横流,眼睁睁看着自己帆主如此战死,自己却难以相助,猛的一回身,抓起身边一柄长刀来,挥刀就往脖子上抹去,玉老公公急忙出手,耳边突的风声一响,好像是两柄兵器相撞,竟是将施振鳞手中长刀,自刀柄以下撞断,让施振鳞这一下抹了个空!
“你连我尸首都没看见,就这么着急死么?”天边几道闪电一亮即灭,可借着片刻光亮,岛上已是多了一人,浑身水淋淋的站在那里,手中还提着一把刀,另一把自然是掷出撞断施振鳞手中长刀!
“帆主?!”施振鳞虽是看不清此人面貌,可这声音却是听的十分明白,除了翟化鹏之外,再无第二人,玉老公公也是一回头冷冷道:“我说你哪有这么容易就死,原来是用的诈死之法!
“师叔也在岛上么?”翟化鹏听见这个声音,似乎有些惊讶,急忙跪倒在地道:“弟子不肖……敢问师叔,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康健么?”
“康健不康健,如今也不关你的事情!”玉老公公冷哼一声道:“自你当年当了海贼,你师父就立下毒誓,永不再认你这个徒弟了,我这个师叔,自然也不敢认你,也受不得你这般大礼,还是起来的好!”
施振鳞在一旁听的已是有些惊呆,自己跟了翟化鹏许多年,从不知道他跟玉老公公还有如此一段交情,翟化鹏却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带着几分哽咽道:“弟子当年少不更事,铸下大错,师父他老人家责怪也是应当的,如今弟子知错了,不敢望师父将弟子再入门墙,只盼师父身康体健,长命百岁!”
“你师父好着呢,不劳你挂记!”玉老公公在风雨中叹了一口气道:“你当年脾气太倔,总是想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结果误入歧路,好在你始终还有一线良知,你师父也只是将你逐出门墙,不然就他那脾气,你早就没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