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旺旺的表现令丁欢失望极了。他知道旺旺是吃不了苦的，不像小时那样了。吃不得苦就吃不得苦，他也不想要他吃什么苦。时代毕竟不一样了，况且，他们学得也够苦的。放学回家，他要玩他就玩，学了一天也该调节调节了。他是这个时代最不一般的家长。他最失望的是旺旺最近越来越情绪化了。只要他一说没有心情，那场考试准砸锅。也不知道是没学好找理由呢还是没状态找理由。他真想对他说人不能这样，不能因为心情就不把事干好。世界是不管你心情的。只有你能调整心情适应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是绝对不会迁就你的。自己的心情都不能调节还谈得上什么成功、什么有出息。可这样的话，他是不能说的，因为旺旺什么都知道，他如是说了只能适得其反。他知道此时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管，只要他看出他不太高兴就是了。他要让自己阴着难过，让旺旺没有心里负担。而旺旺呢，真是这个时代心理状况最好的一个，报告成绩之后就一副没事的样子。他总说：“我不玩就考不出这点分数。我也不想太累。我不想像他们那样死读书。”丁欢见此，不能不在心里遗憾地说道：“真不像我的儿子，我只要一次没考好就要难过几个月，直到下一次考好了，心情才还会一点。而且总担心着这一次考试对自己一生的影响。往往把事情看得好重好重，可就没有想到人生却是没完没了的考试。也罢，这样很好，只要旺旺高兴就成。他说的话也正是我曾经对他说过的。我能怪他吗？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他是多么用功啊。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变化的。现在就喜欢看那些与考试无关的书，连我都读不懂的枯燥无味的书。哲学、伤感小说，还都是外国的。读书是好事，读书也没有限制。他讨厌任何人推荐的书。我也不好说什么，我只能尊重。看来，我也不要对他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我压根就不想靠他光宗耀祖。他的未来他作主。我只把我能做到的做好就行了。我不能按我的样子塑造他。儿子，你爷爷说得好，你就好自为之吧。我呢，倒是更要努力的，因为我没有你这么有才，只是可惜你了。我也知道你是努力的，看来也只有如此了。现在的教育也只认得分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很不利于创新人才的培养。家家都巴不得自己的孩子能考上个清华北大，张旺却没有这个打算，我们有又有什么办法呢？尽管他有这个能力。只求他别考砸了，我们要有最坏的准备。”
不过使丁欢更为痛苦的是，竟然有人遇着他就问他是不是要退休了。他说：“还早着呢。”人们竟然相信了，说：“还要苦十年，真的很长。”他说：“不长。记得我们才来，一眨眼就二十年过去了。”但以后还是有人不断这么问。问的多了，他也不禁要生出衰老的感觉。他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他一会看上去很老，一会儿看上去很年轻，全是光在作怪。他也不知该相信谁。反正和那些年轻人比较起来，他们也年轻不了多少。他怎么也想不通，人们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他当了特级教师、市级名师，出版了厚厚的书，人们就想他赶快离开了学校了？谁都超不过他，他挡在了他们的前面了，让他们不敢在这所学校里吹嘘自己的权力。他只能如此解释。他感到自己真的好孤独，出名不是一件好事。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影响任何人。他默默地干着他的事，从来都不觉得累也就没有像他们一样动不动就喊累，渴望早点退休早点解脱。人是解脱不了的，总有新的问题出现。他只希望时时有事干，这样他才能感到充实。所以，他没有其他想法。他老老实实地极其低调地做着自己的人。人们逼他们的，他始终有颗年轻的心态。人们谈着退休，都遗憾自己还有苦上二三十年，感觉到这是一个遥遥无期的过程。也不知他们是真羡慕还是有意显示自己年轻的资本。反正这对于他退休却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心理说道：你们真可怜，就不想想这二三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退休有什么好？人能干事才是最可羡慕的。人因有所为而有价值。人不是为了享受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人越无事可做，人就越没有活着的意义。人的生命也因奋斗而常青。还有十年，丁欢就到了退休的年龄。他恐惧着这一天的到来。他不能像周围的那些人一样，谈得那样的平静那样的神往。他只感到他正有浑身使不完的力。近年来他一周二十多节课，他一点也不觉得累。他仍在百忙之中写着他的小说，他认识到这是他的回归。回归使他找到了真正的幸福和快乐，他为此而写作。他说他根本没有去想退休以后该做什么事的问题。他只渴望能延长退休的年龄。他因此而不停地奋斗着。谁个不是一评到高级就罢手的？甚至有些人一评到高级就走上下坡路，上课越来越不如以前，只吃着越来越跟不上形势的老本，有的甚至不上课了，拿着高级教师的工资去干一些简单的后勤工作，或者倚老卖老内退了。人应该有所作为，这句话丁欢是永远也不会忘的。他的荣誉越来越多了，他也就越来越不把这当一回事。他一如既往地默默地干着自己的工作。人们一提到这些荣誉他就感到很不好意思，不知说什么好。他还是中学时代的他，他从来就不想让自己长大，让自己变得好复杂、好深沉。
不管怎样，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迟早都是要退休的，他不能不有此打算。退休了他还教书，他说，到农村去支教总可以把？他想起了曾经去碧云支教的那七十岁的英语老师，他为他的精神所感动，他说：“我决心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散发余光，为祖国的四化培育栋梁之材。甘当园丁，以校为家，拼将余年，培养鲜花。锻炼身体，砥砺品德，热爱祖国，热爱人民。闻鸡起舞，自强不息，努力创造第二人生。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猛着教鞭，奋发晚年。”他掷地有声、慷慨激昂的这一番话语深深感动了丁欢的心，丁欢找到了他的学习榜样。感动之余，随即提起了笔，在老人的本子上写道：
三月里的一天，梦一样的白云飘在蓝蓝的天空中。金黄的阳光洒在绿茵茵的小草上。溪水在叮咚鸣响，鸟儿也在欢唱。
校园里走来了一个孤独的七十多岁的老人。头戴一顶黄棉帽，颈上紧紧围着一块棕色的围巾，身上穿着一件青呢子大衣。是没有繁华的城市，也不是没有可爱的儿女，然而他来了，迎着高原的寒风，来到这偏僻的小城。
他向我打开了他的笔记本，把我带进了他的童心世界，我看见了“Mykiteislight,Mykiteiswhite,Mykiteisinthesky!（风筝轻，风筝白，风筝飞上九霄云。）”，也看见了“Workwhileyouwork,Playwhileyouplay.Tobeusefulandhappy.That’sthebestway.(工作时工作，休息时休息，这是创造幸福和高工效的最好方法。)”。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仿佛在说：“工作真好！”
三月的一天，校园开满了鲜花。老人从花丛中走来，带着微笑。我突然发现他也是一朵在灿烂的阳光下正在开放的小花，他唱道：
Brightday,sunnyday,
UndertheeducationofourParty,
Wearehappyandgay!
Studyhard,trainhard,
Makeprogresseveryday!
Studyhard,trainhard,
Makeprogresseveryday!
(光明的天，晴朗的天，
在党的教育下，我们乐无边！
好好学习，努力锻炼，
天天迈向前！
好好学习，努力锻炼，
天天迈向前！)
他叫王允斌，虽然年老却充满了孩子气。他一早起来在操场上跑步，上课声音宏亮。他住在简陋黑暗的房间里，过着清苦的生活。为学校包电影没有他的票而生气，更为高考预考评卷的老师少给学生分数而大闹。他把学校当成他的家，而学校却没有把他当成家里的人。一个学期之后他不得不离开学校，再一次走向支教之路，去了水城。他当时给丁欢看了他写的诗，那些诗真不像是他这样的人写的。丁欢此刻感到自己已经到了他那样惜时的年龄，他也要像他一样这么歌唱道：
“Tick！”Thewatchsays,
“Tick！”“Tick！”“Tick！”
Whatyonhavetodo?
Bequick!
Timeisflyingfastaway!
Letusact,
Andactto-day!！
“立刻！”时钟说，
“立刻！”“立刻！”“立刻！”
您有什么事情要做？要“立刻！”
时日飞渡，
让我们行动起来吧，
行动要“立刻！！”
丁欢读完这首诗之后翻了篇却是几首词，其中一首词（调寄“满江红”）写道：
白首红心，
怀壮志，
力挽岁月。
学雷锋，
效白求恩，
猛追王杰。
豪情岂随华发减。
东隅虽失桑榆接，
乘东风，
奋臂凌长空，
情切切！
冤假案，
现已白。
感党恩，
衷肠热！
幸晚霞再耀，
浩歌长接！
哀乐余生留赤胆，
风雷百丈显高节，
更晚年，
奋笔写，
心如铁。
想到这里，丁欢已经不再恐惧着人们提到的退休了。人生是不会退休的，退休只不过是告诉人们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安排生活了，不必听从什么人的命令，想怎么做就怎么好，那将是一种人生的解脱，是真正的自由。就像王老师一样，碧云中学对他不好就去另外能够真正需要他、瞧得起他的地方。王老师已经去了好几所学校，学生的英语成绩提高了这就是他唯一的幸福与快乐。王老师老在流浪，他的一生都献给了流浪。只有流浪他的心才得以保持着童心。虽然这样，人生也最怕这老了。王老师还能这么奔走几年？王老师什么都斗得了，就是这岁月斗不了，所以他才如此的认真、如此的攥紧时间，及时改变自己的去向。怎么着也不愿回到他儿子的飞机坝成为一个坐在家里让人服侍的真正的老人。“也许背地里已经有人在骂我了，”丁欢不能不这么想道，“骂我不安分，不服老，总与年轻人凑什么热闹。我也只是想报效祖国，人尽其用。活一天，放一天光。”他不想即将到来的退休，一想到退休二字，他还是感到不寒而栗，退休怎么就来得这样快？尽管人人都有这一天。想到如果真正到了这一步，他真不知道该怎样过。空巢老人，疾病满身，唠唠叨叨……遭人厌恶。人啊要是能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就好了。来无踪去无影，自生自灭，也不麻烦任何人，这是他到时最渴望能得到的了。他此生只求奉献不求所得。想来也真的悲哀，支教的老人，不管他教书有多好、有多么任劳任怨，他最终还是因学校的冷漠使他离开了，他有多么舍不得已经教了一年的学生啊！老人再有本事，再一千声一万声警醒自己“Tick！”“Tick！”“Tick！”，还是遭受到了人们的嫌弃。他怕，他也会遭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命运的，他不想走到绝路上。他多么想还是二三十岁啊！
嘘，别动
你头上有一根白发
咦，上节是白的下节却很黑
我们惊喜地叫了起来
然后眼睛闪耀着无限的神往
时间这个老妇人喋喋不休紧跟在我们后面
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她嚷道
疯子！有人跳了起来大喊
我们都笑了
一致认为这话对极了
是了，人人都想返老还童。不还童那就在人生最光彩的那一刻急流勇退消逝在人间吧。可谁又能知道什么状况下才是自己最光彩的那一刻呢？而那一刻不也是为了让自己以后能很好地坐享其成吗？人苦了一生、奋斗了一生，不也是为了过得像一个人一样而扬眉吐气吗？但是，话又说回来，坐享其成而无所事事又真的能感到幸福和快乐吗？王老师虽然黄金岁月被荒废了、没留下一点实实在在有价值的东西让人世世代代记住他，但他不缺钱、不缺儿子孙子，人平反了，事事看清了，身体也没大毛病，足可以坐下来尽享天伦之乐。儿女们都很孝顺，身居大城市，又不是血气方刚的小青年，为了远大前程去边远地区磨练自己。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当什么自愿者、凑什么热闹？说得不好，那身体状况只能使当地人提心掉胆，为学校带来麻烦。人要知天命。想到这里，丁欢也不知自己退休后将如何是好。他是要奉献余热的。他就算如愿去乡村当了一个志愿者，那里的人们真的欢迎他吗？现在招一名特岗教师就有无数的年轻人去报考，他能强过他们吗？他有经验，更有新的教学理念，可年轻人有的却是干劲和时间。要说新的教学理念，年轻人一点也不比他差。经验么，教上一两年，谁都会有的。到时他还不如他，他因此赞叹着他、羡慕着他。他没有他那番勇气和那番感恩之心。他是在奋力挽回他被荒废了的人生。人们是能理解他的。他那样做了，谁又会理解他？尽管他不需要理解，但他还是怕人们指着他说，这老头真是何苦呢？现在就有人说他这么大的年纪了，他一听就很想发火。他实在受不了，他才五十岁啊！人生正当年。可人们是尊重他才如此说的，他只能强迫自己面对现实。人们都说他德高望重，这无疑是在排挤着他。这就是这帮小青年唯一值得炫耀的资本。他真想再年轻二十岁，他就和他们平起平坐了。他不以自己已取得的成就而自豪，他只想能踏踏实实多做点事。他离他的梦想还很远。只能说在实现他的梦想的这条路上他才刚刚起步。他的小说才写了两部。出版是不可能的，这不完全是作品的事。现在的人都不读书了，直接的媒体又是这么丰富多彩。一部小小的手机，信息量惊人，足以把人一下子就吸引几天几夜。人们已经可以没有朋友，但不能没有手机。科学技术改变了人生，既带来了好处也带了不良影响。尽管如此，他仍要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书籍是永远也不可替代的。他相信这一点。人们最终是会回归的。学校主要也是借助于纸质的教材，这就是他理由之所在。不读书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有人在呼吁国家尽快出台一部《全民阅读促进法》。他要继续写书，他不怕越写越穷。只要他感觉到自己仍然年轻就行了，起码他没有像好多人那样在未老先衰。老不老那是别人怎么看的事。他精力充沛，一天能上七八节课，他怕什么？怕的只是被闲着，那才是真的很累、很累，心累。比什么都累。
今夜谁人无泪
无泪未必不醉
南来北往高速
一群可爱精锐
走进自己方队
选择可有来回
人生没有万岁
不让梦想沉睡
今夜谁人无泪
无泪未必不醉
南来北往高速
一群可爱精锐
谁在深夜懊悔
花在秋中憔悴
人生没有万岁
不让梦想沉睡
他比王老师幸运，他要趁着真的还年轻，眼不花、头不昏，他要让自己的理想一步一个脚印去实现。
我匆匆把时间装进破口的背箩里
一点一滴分配给黄金
可我没有购买能力
我是用我人生的体力
从不把人们嘲笑放在眼里
贫穷的故事沉默而清洁
我不敢对自己掉以轻心
事事总得按部就班进行
尽管会遭到像王老师那样最终被抛弃的下场，人也得不停的奋斗下去。奋斗才是直正活着有意义的人生。人生不只是消费者，人生更是生产者。
十八岁的白发毕竟不一样
二十岁的孩子个个帅哥靓妹
不信，递上你的资历
即使你一头青丝亮发
还是败柳残花无人拾
尚能饭否有人问
这样的状况刘文英一点也不知道，丁欢也没讲。刘文英是校长啊，人们压根就没想到刘文英也有退休的那一天。当然，人们是不会这样问她的。这也是当官的与平民百姓的区别，除非她自己说。刘文英也没想丁欢离退休已经是不远的了这件事。丁欢看上去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是学校的一大宝，她会好好留着他的。这次评省级名师，省城也才三个，他是其中之一。她不能不好好看守着他。学校著名不著名，不是谁说了算的。更何况在教改方面他早已走在了前头，有很丰富的经验，她需要他好好带出一大批人。如果他知道人们都这样问他了，她一定要痛痛快快地批评他们。只会散布消极因素，不知积极进取，年纪轻轻的就算着退休的事，哪还能教得好书？教师是一门年轻的职业，老师的心态永远也不要老。不要逼着廉颇老。廉颇即使老了也比他们还有用。
“丁老师，你这次体检的结果怎样？”一天早晨，阳光洒满校园，费文理站在综合楼大门口看着黑板上的信息，见丁欢走到他身边随口问道。
“你呢？”丁欢不想和他说话，反问道。
“颈椎变直，骨质增生严重。”费文理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多数老师都这样，职业病。还有肾里面有一颗不大的结石，心脏跳得过慢，脑供血也不足。反正有五六条呢。唉，累不起了，下学期我不想上课了。能休息该有多么舒服啊，你有几条？”
“没什么，什么也没有，好着呢。”丁欢想尽快离开他，黑板上的通知他也不想看了。
“奇迹，奇迹，真的是个奇迹！嘿嘿，这学校里谁没有几条呢？嘿嘿，嘿嘿，嘿嘿……”费文理惊叹道。
丁欢厌恶地甩下了他由他一个人这那里惊叫。这时来了几个人，费文理来劲了。能有人愿意理他真不错，他又可以说一些自己感到幽默嘲讽的话了，也不管刻薄不刻薄，是针对谁的。
没想到一个早上，全校的人都知道了这事。甚至有人在宴会上向丁欢敬酒时这么说道：“听说你各项指标都达标，我们二三十岁的人都做不得，为此我要敬你一杯。”
丁欢再一次感受到了费文理的嘴巴之快，快得只有电波才能与之媲美。他不想解释什么。他笑这些人，一个二个都如此相信费文理，他实在是太佩服了这学校的人们。这样也好，免得人们总是问他是不是要退休了。他知道他们的意思，而他是没有工作就很空虚的人。他想一辈子都有如此重的工作，他的人生价值还没有得到足够的实现。工作着，就美丽着。让人们都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健康，这不是一件坏事。他有很强的工作能力和很旺盛的精力，他为什么不永远渴望着重重的工作呢？人生没有万岁，他要教出上万的学生，让更多的学生受益，不想再有樊威这样本该很优秀的学生毁在像费文理这样不怎么称职的老师手里。他不能不叹息旺旺竟然也遭遇了如此的老师。好在他对旺旺说过，遭遇怎样的老师学生往往是很没办法的事。遇着这样的情况，儿子，就只有靠你自学了，要更加努力。老师不行，自己更要行。能自学的人，才是真正好的学生，能发展的学生。所以，也不要埋怨谁。谁也决定不了你自己的命运。
最终他还是禁不住浑身战栗起来，他睁大眼睛，不敢再想。他骗得过所有的人，却无法骗得过自己。他知道自己病得不轻，他的惧怕是人类无法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