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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远渡重洋(1 / 1)

<>刘文英还在昏迷之中。

丁欢暂时让旺旺、秋月、秋水看守着他们的妈妈,他想出去透透空气,他需要希望,渴望奇迹的出现。于是,他两手伸向天空,他又记起了那个雷暴之夜。一会儿他进来了,看见旺旺在拉着文英的手。

“妈妈,你醒醒,”旺旺说,“我拉着你的手,我要永远拉着你的手。我不要你离开我,你也不会离开我的,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旺旺,你要哭你就哭吧,”丁欢说道,“我们都不能再憋着了。”

“不,我不能吵着弟弟妹妹们了,让他们还能有一个好梦吧。”

秋月、秋水在靠墙的长椅上睡得正香。

“那你出去走走吧。”

旺旺擦着泪出去了。

“文英,旺旺要留学去了,这是你的功劳。你帮我完成了黑姑的心愿了,你也是旺旺的一个最称职的母亲。我呢,也全得你的大度,我才能有今日的成就。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们,你是我们的天,没你我们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我就像你的孩子一样。长期以来,是你撑起了这个家,你把这个家管理得有条有理的。而我只想着自己,一心想超过你,不想成为靠你吃饭的人。现在我什么都有了,有了又怎样,还不如没有的好。凭空遭人妒忌,让你过得也冤屈。”说着说着丁欢禁不住哽咽了起来,随后伏在床边渐渐地睡着了。

天快亮了,刘文英的眼睛半睁开了,似乎醒了。她把丁欢的头从床上抬了起来,为他擦净他脸上的泪水,说:“欢,看你,还是一个小孩子,一点也不坚强。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有什么好悲伤的?人终归都要走上这条路。从一出生的那天起就朝着这个方向走了。早一点晚一点终归都是一样的。活着也真是受罪,还是早走了的好。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我已经得到解脱,倒是你还得再挣扎下去,麻烦你了,为了这几个孩子。等他们有了极好的归宿,我再来接你。我等着你,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还要为你挡风遮雨,为你养儿育女。行吗?下辈子我向你保证不再当什么破校长了,不做女强人,不再喝那么多酒,只做个贤妻良母,这样你还娶我吗?我可是不比黑姑差半分的女人啊。如果你不娶我娶她也行,谁叫我们是姐妹呢?好了,我走了。别送了,我在桥上望着你、等着你。啊,你别推我,我要进去了。”

“文英,你醒了?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话是你这样的人说的吗?文英,你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这话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该不是胡话吧?医生说,只要你醒了就好了。幸好来得及时,事情也无大碍了。”丁欢说道。

“我说什么了?欢。”刘文英摇了摇头,这一次眼睛完全睁开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刚才说了些什么,让你这样不高兴。我好像从好远好远的地方被黑姑推出来了,我现在清楚了。我是在什么地方。啊,医院,我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错觉吧?”

“不是。你昨晚昏过去了,我们把你送到了医院。你血压太高了,怎么就不注意?”

“我血压高?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啊。”

“妈妈,你醒了?”旺旺再一次回到刘文英的床前时看见刘文英正和丁叔叔讲着话,他惊喜地叫出声来。

秋月、秋水从梦中惊醒过来,看见妈妈醒了,都高兴地围了过来。

丁欢看着她头上的几根白发,发誓她出院以后他一定要对她更好,不再嫌她罗嗦了。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不时地罗嗦一两句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刚才他真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以后的日子都是赚着的,他一定要倍加珍惜。他甘愿消逝在她晴空的光辉里,让人们永远簇拥着她。被冷落是一件好事,他嘴巴笨,这是他最好的位置。他现在越来越感到自己本身算不得什么,能为他人留下点实实在在有益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仍在默默地耕耘着,他还有梦。相信春天、相信季节。他还是一个快乐的男孩,他一点也没有成人的负担。

“欢,你老实告诉我,你爱我吗?”当孩子们都在一边的空床上睡着的时候,刘文英问道。

“文英,你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了?”丁欢心里一惊,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人的生命脆弱极了。我怕。在我走之前,我想再落实一下。”

“我都跟你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怎么不爱?”

“啊,二十多年了?还真是的,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呀!”

“我也不觉得。子在川上月,逝者如斯夫。顺境快,逆境慢。我们在一起太幸福太快乐了,没什么大事发生,这日子如何不快呢?”

“是太幸福太快乐了,都在一心忙工作,什么都忘了。即使有悲伤,也让工作给消耗掉了。”

“况且,有你在我身边分享痛苦,这痛苦也不久长。”是吗?丁欢感到他这话是很没有力量的,太一般了,但他不能不如是说。

“这下我放心了。有你的爱,我什么也不怕了。你不知道为了你我受了多大的委屈,但我始终都没有怨你。表面看来我是多么没心没肺的人,其实我只是能想得开的人。只想着大方向、大原则、大局,对自己也没想得那么多。我们都在为别人、为社会活着,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事业。”

“文英,我知道,我对不起你。长期以来我只想着自己,忽略了你的感受,你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再风光,你也是会孤独的,也许你的孤独比我的孤独更难以忍受。我孤独了,就写日记、写小说;你孤独了,只能对我说一些不三不四的事情,让我烦、让我不理你。你的孤独是烟是雾,既不能成形也找不到个落脚的地方,你比我还不幸,而这又是我造成的。我伤了我最爱的人我还不知道。你说这下你放心了,我不知你是什么意思,如果我理解没错的话,求你不要这样说了,你会好的。医生说了,你中风幸亏送得及时,已经脱离危险期。现在需要好好静养。最多不过在医院里再观察一周的时间,你就可以出院了。”

“一周?这哪成呢?学校工作这么多。”

“你别再操心学校的事了,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要紧。性子急了不好,这病也是性子太急引起的。”

“那旺旺呢?我想送送。”

“我送就行了。”

“小威呢?”

“他去碧云进货了……这是你知道的,前天他不是对你说了吗?”

说着,丁欢突然转过身去。

“唉,你看我这记性。不过,他也该回来了。他不是说过前晚他一定赶回来的吗?他从来都是守信的。”

“没事的,他会及时赶到的。”

“说到他,欢,现在我才知道我很对不起他。我原本认为我那件事办得极好,是我最引以为自豪、最满意的一件事。其实,那样一来,我把一切事情都搞乱了,我伤害了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

“你不要自责了。那件事你确实办得很好,直到现在我还在感叹: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多完美啊,办得真是天衣无缝、顺理成章。黑姑因为有了小威,才真正过上了几年舒心的日子;小威也因为有了黑姑,才有如今的巨大成就。当个男人,也不枉来世走一遭了。”

“你这样认为,我也就问心无愧了。欢,你真好,从来都没有怪我。可当时我不能不插手这件事情。事情得不到彻底解决我是不会罢休的,这就是我的性格。欢,告诉他,不要这么急,安全第一。欢,我也爱他,请原谅我。”说着,刘文英不放心地睡着了。她梦见樊威在追着她大声喊叫,她听不清他在喊叫些什么。只看见他一脸的血,她要给他擦了。他说,别擦。这一次她听清了。她问,为什么别擦。他说他还没流够。她感到好奇怪,她问,为什么?他笑了,说这都是为了她。她说她不要,他的血对她一点用处都没有。她的血太多了,多得都涌进大脑,这要她的命。她是不会要任何一个人的血的,连她自己的血她也不要。她于是哭了,她对樊威说,她不想就这么走了,她有好多事还没有做,更有好多东西还无法交代。她舍不得她身边所有的人,包括那个写匿名信告她的人。她知道她有好多事没处理好,她太感情用事了,只知道嫉恶如仇,难免有时办事简单。她要樊威告诉她,他怎么会一脸的血,他说这不是血,是画他的颜料。人们乱涂他,把他一张英俊的脸涂花了。她说,兄弟,只要不是血就好,她是一个见不得血的女人。没想到,他却突然大声说道,刘校长,我不是你兄弟,你不要再这样拿我当小孩子玩耍了。她感到好奇怪。她于是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她又从梦中醒了过来。只见丁欢两眼温柔地注视着她,轻轻地问,“怎么了?”

“我做了一个梦,好奇怪的梦。”她说,“你能解梦吗?”

“不能。不过你说来听听。”

“小威说他不是我兄弟,叫我别把他当小孩子玩耍了。”

“他说得对,他也是个男人。”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才说了什么了?”

“不管你说了什么,你都是对的。我不在乎,甚至很为你高兴。文英,你不要多想了,他不是你兄弟是什么?他就是你的兄弟,我的结拜兄弟,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当时我怎么就那样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他是个男人,的的确确的男人,而且非常非常的优秀,你要明白你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女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暗暗地爱着你,只因为你太强势了,让人不得不敬畏你三分。也只有我才能获得如此的幸运,在你身边竟然没有紧张的感觉。所以,你没有理由不好好活着。爱,是活着的唯一力量。”

“你说得极是,爱也是活着的唯一念想。我同样也是幸运的。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个你还能这样拿得住我,不怕我也能再爱着另一个人。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你才是一个不依靠任何人的人,对我不卑不亢,是真的男人。既能是珍珠,更能是泥土。你的内心是强大的。”

“你总算明白了。所以,我要陪你走到底。没有你我是不会如此强大的。我要你答应我。”

“欢,我答应你。小威呢?”

“你用不着为他担心,我对他充满信心。他同样是一个强大的人,比我还强大。”

“他强大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小同学而已。你不要亏待他了。”

“亏待不了的,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你不知道。”

“好,你抱抱我把。我怕。”

丁欢弓下腰去,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中,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早晨,太阳升起来了,火红火红的,安静地在东山之上。丁欢把旺儿送到了国际机场。

“丁叔叔,不,爸爸!”旺儿在安检处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丁欢大声喊道。

丁欢浑身颤动,反身两臂一张,紧紧拥抱着儿子,泣不成声。

“走吧,儿子,走吧,儿子……”

“爸爸,我不想走了。我不走了,我丢不下你……爸爸!还有婶婶、小威叔叔。”

“傻儿子,你走吧!爸爸永远在你身边。不,你妈妈、你长弓爸爸、你婶婶、小威叔叔都在你身边。”

“小威叔叔怎么没有来?”旺旺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抬起一双泪眼望着远方,“他答应送我的,要我等着他。”

“他去以乐了,他让我代他为你送行。”说着丁欢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两手蒙着脸。

“爸爸,你怎么了?”旺旺急了。

“走吧,旺儿,走吧!”他挥了挥手。旺旺不忍心再让丁欢难受,毅然地转身走向了安检处。

丁欢站了起来,向通过安检的儿子再一次挥了挥手。他不能让儿子知道,小威叔叔在离开以乐的路上遭遇了滑坡,生死未卜。学校资金紧张,他的工厂原料不足他要亲自去采购,他就一个人开着大卡车去了。在他转来时,碧云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把什么东西都冲走了。

那天樊威在灵珊画完他的像后,他就离开了。灵珊要他把她的机票撕了时,他拿在手中抚摸了许久,最终默默低下头把机票轻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灵珊呆呆地坐在他的画像边,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画像比以前更迷人了。她读不懂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时远时近的飘浮不定而又坚毅温暖的晶莹光芒,但她还是终于准确地把它画出来了。这将是她最后的绝唱,她的心在流着殷红的血。第二天早上她登上南去的班机,樊威始终没有出现在她眼前。这一次她是永远永远不再回来了。这个梦很美,因为她永远也不会实现。她也尽力了。她一点也不遗憾。这样兴许更好,她不会看见他衰老时的样子。在她眼里,他是永恒的英俊、健壮,就像画家,画到美的那一刻就立即停止。但是,樊威他会衰老吗?她摇了摇头走进了机舱。她不愿想以后可能发生的事,这已经与她毫无关系了。她的心已经死了,她准备随便找个只要要她的人嫁了算了。画,她更不想再画了,她再也画不出比夜里更好的画了。

是何老师送她登机的。何老师终于又怀上了成亮的孩子。何老师与灵珊的往来,何老师从来也没有告诉过樊威。她知道樊威的,所以她一再劝告灵珊放弃他,灵珊就是不听。她与樊威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最终知道他为什么放不下黑姑。她庆幸她有了成亮,不然的话,她就是第二个灵珊,比灵珊还要灵珊。上天啊,成亮就是樊威,有文化的樊威。遗憾的是他男人味不足,又很自负。好在经过她多年的“教育引导”,渐渐地也使她满意起来。为此,她写了一部小说,眼看着就要交付印刷了。同时,樊威的留守儿童学校让他们懂得了很多很多。人生是多么的不容易,需要人们的相濡以沫。她不会再苛刻成亮了。

旺旺的班机起飞了。九点钟的太阳把机身照得通体发光。

丁欢还在空空的机场大厅里迟迟不愿离去。这下他的心空了。空了,空了,全空了。他能向黑姑交待吗?旺旺一个人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度,这不正是他的希望吗?不,他终是舍不得他的。黑姑不放心,他更不放心。然而,他又不能不如此。是山鹰,终归是要一人高飞的。

好空阔整洁的地方

这次你将飞越海洋

朝着一个陌生的太阳

一个人走着

任足音空荡

你是听得见的

你看着我零落的身影

在机场一地的惶惑

虽然我也有着自己的方向

只有你才能赐给我坚实的力量

你何时能归故乡

我永远是你安全着陆的机场

他无力地坐在铁椅上,从荷包里掏出笔来,像那次到北京求医时在劳动人民文化宫、地铁等处写起笔记来。想着黑姑、担忧着生死未卜的樊威,他不知道他完成了她的嘱托没有,他的心一点也不安稳。他不假思索地写道:

这里我找到了我的前世今生

这里我找到了失去的亲人

这里有几百个世纪的灵魂

这里的人比现在的人多上千倍

这里没有年龄的划分

这里不是物质的世界

这里是智慧的场所

这里能学到人类所有的知识

这里的人时时关注自己的亲人

知道他们活着是如何的艰辛

这里的人充满着和气与彼此间的疼爱

这里的人每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忘记

这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这里森林茂盛野花开遍原野

这里山泉清清小鸟欢天喜地

这里的人们不需要开垦荒地

这里是我心灵向往的地方

这里我再没有任何担忧与恐惧

这里我让我的忏悔都得到了安慰

这里我与我最亲爱的人每天都能见上一面

他停下了笔,感到心情一下子好多了,虽然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管这里是哪里,他都必须打起精神来。刘文英还在医院里躺着,秋月和秋水已经升入初三,还有他那一百多个正面临高考的学生,他不能倒下。此时,生死未卜的樊威才是最重要的。他走过一道镶有镜子的墙,他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以前怎么看怎么好,现在却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人样子。这与他的心理感觉反差极大,他无法承认镜子里的那个老头会是他。这就是岁月给人的残忍,他经历的苦难也是太多了。只有岁月是能带走一切的。岁月又不能不带走一切。世界就这么大,不断地生长,也在不断地衰亡。人注定的悲剧就是随时都可能被岁月请走,最终不留下一点痕迹,这才让土地充满生机。请走也好,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干净,让人不记挂,烟消云散,又是朗朗晴空。人真的用不着再争些什么了,什么名什么利,一切都毫无意义。唯彼此之间相亲相爱才是有价值的,才是能永恒的。

他于是走出了国际机场,他要马上奔向碧云,樊威不能没有。他的学校需要他,他是他的另一面。他是黑姑的希望,黑姑使命的坚守。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这才发现天空原来有多么的蓝。刚才的想法,被吹来的一阵轻风带走了,他禁不住感到心旷神怡。他又有要飞起来的感觉。

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来在他前边停下了,他看见车头的后视镜里他有多么年轻英俊,他的身材仍然那般挺拔。这才是真实的他,他的步伐是如此的矫健。他走向了机场大巴,他是属于乘大车的人,他只是个平凡的人,有着不停的追求。他回去,还要上很多的课。他一点也不觉得劳累,他是为工作而生的。工作使他生命充满着无限的活力,所以他并没有年岁已去的感觉。只求人们不要再盼着他快退休,他不敢想着退休以后的事。他要珍惜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教书对他来说,永远是教不够的。他的学生也成千上万。一想着他的学生早已遍及全中国,做着很大的事,过着很有尊严的生活,他就感到生命的巨大意义。如果真的那一天到来,他就去做个乡村教师,像王允斌老师那样。如果连这都不行了的话,他手里还有一支笔,他要用这在支笔告诉人们“教什么最重要,还是如何教最重要。”感谢教育成就了他,下辈子他还当老师。

他轻快地跳上了机场大巴。一阵轻风吹来,车窗外的那些树木依然葱绿。“文英,你会好起来的,这学校不能没有你。你的教育观念对学校的发展是多么重要,我不知道还有哪个校长像你这样是真正研究教育的。你把对学生的爱与尊重放在了教育的最高位置,这才使得学校有了今日的成绩。学生写出的校歌比我写的还好,学生的绘画得了全国大奖,学生的足球走向了世界。学校规模不大,却有了体育馆、游泳馆、艺术馆、音乐室,更有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你的教育资源共享网站正在筹备过程中,你才是干大事的人。你的胸襟让我叹服。长期以来我只顾自己的发展,跟你较劲,的确忽略你的情感需要。我老是沉浸在自我的悲痛之中,对你不张不睬,我才是最自私的一个。你老是在别人面前介绍我,这让我的处境更为尴尬。我也知道你的用心良苦。现在我才知道,什么特级、什么名师、什么模范,这些都没有我的一部小说重要,它们给我的只是沉重的压力,让我总感到名不副实,那些都不是我。尽管现在没有多少人读书了,有价值的书才是实在的、永恒的。此时无人问津又怎样?历史是不能遗忘的。樊威,你也会没事的,你的那些留守儿童怎么离得开你。你不知道你办了一所多么好的快乐学校,你把文英的理念化为了现实。我这才感觉到你是多么爱文英。她这人值得所有的人去爱。可得到她的只我一人,我是多么的幸福和快乐。得到她的人却不知道好好珍惜,这是她的悲哀和我的不是。樊威,你对她的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这让我也难以做到。好人啊,一路平安吧。你会没事的,我们是多好的兄弟,我这就去找你。我们虽然不能同日生,但我们能同日死。你不知道,我们俩有多么相像。不过,说到底,你比我强,你只是没有我如此的幸运。文英她是需要你的,这我比你更加明白。还有你,旺儿,你就展翅高飞吧,能飞多高就飞多高、能飞多远就飞多远。丁叔叔,不,爸爸的心永远在你身上。爸爸不管你将来怎样,都只希望你能幸福和快乐。秋月、秋水,我的孩子们,你们也由着自己去发展吧。只要你们好了,才是真的好。我们什么也不要求你们。你们也要像你们的哥哥那样。我们只要你们能真正幸福和快乐地生活,这是我们对你们的唯一希望。”

他禁不住泪流满面,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了。他看见了黑姑,想起刚才写的那首诗。他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又把眼睛睁开,把头转向窗外,任晶莹的泪水不住地流着流着,他感到心里从来没有过的幸福与快乐。他能看见所有的人,他爱所有的人,留念所有的人,所有的人在他的爱中都是神圣的,他要感恩于他们。他要像文英那样有如此宽广的胸襟,他不想再为什么欲望苦挣苦扎了,只让生命在不停的努力中顺其自然吧。生命永远是生机勃勃的。

突然,他看见车窗外有人向他招手。一个身着红色短袖T恤的大男孩一手握着嘉陵方向杆,一手高举。笑着,一口雪白的牙齿,一副清爽的面容。

“小威……”他大声喊道。

天空很蓝,一群白鹭正越飞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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