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住这儿？”杨无讳来得很快，如今还敢在北府大队车马横行无忌的也只有他这个层面的人了。一进旅馆，杨老板便皱起了眉头，看着四处什么都不顺眼。
“啊......是，您快进来坐。”秦晓乐本来准备了一大堆感谢欢迎的话都没了用武之地，这位老板果然是直爽之人，双眼中的嫌弃之色毫不掩饰。不止是旅店陪着的老板，就连秦家父子和童菲都尴尬不已，毕竟天下楼这样的豪华之所只有一处。
“告诉外边。东西先别卸。”杨老板似是无意的一句话让秦晓乐把心吊到了嗓子眼。本来对于上层势力秦晓乐还是有些自信，他看惯了和那些大老板、大权贵打交道的方法。可是这些信心却越来越薄弱，尤其是面对任性得一塌糊涂的杨无讳。
换个人，谁可能要求都还没提就带着大批物资跑过来的？
杨无讳也不顾父子两人的变化，皱着眉头迈着步子就往里走，嘴上虽然嫌恶，还是在桌前坐了下来，没有再弄些个做作的排场。
“你们也坐吧。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吃下北府。”杨无讳给自己倒了杯水便开门见山道。水并不算干净，老远就问道一股隔夜的闷臭味。杨无讳也不在意，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完全不像他之前表现出来的计较。
“老板我先出去了。”童菲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呆着不合适，说穿了她地位还是太低了。
“你也坐下。”杨无讳抬起头来看着三人，尤其是自己这位不熟悉的属下，童菲这才受宠若惊一般稍有不安得坐在杨无讳一侧。跟着杨老板有一点好处，就是不管男女都不会被占便宜，性子古怪高绝之人往往不屑于偷偷使那下三滥的手段，从没听说过天下楼的那个员工受到过欺辱。
“秦勇昊，前国安部部长，权倾天下只手遮天。咱没见过您，却也闻名遐迩。都说秦部长有双金刚手，臭虫毒害每一个跑的掉，杨某人倒是想好好见识一下。”秦家父子刚就坐就听见杨老板的话，显然他们的一切资料都完全被掌握。
“都是过眼云烟，杨老板谬赞了。说起这翻云覆雨的手段，您天下楼才是厉害无比，大半个北府的命脉可都掌握在您手中。我儿有幸结识杨老板，只是不知是否把合作事宜表述清楚？”秦勇昊也说了许多客套话，他有些担心杨无讳另有所图，毕竟天下掉馅饼儿的事儿不多见，何况这回掉下来的还是整整一大桌的满汉全席。
“要人要粮要枪，打压北府暴动势力，重建上层秩序。我说得可有疏漏？”杨无讳本不欲掺和进俗世之中，以商道观天下，重在观后之感，身陷其中难免当局者迷。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完了，该死的痴肥......杨无讳谈事儿就谈事儿吧，可想着想着又开始骂起了胖子来。
“不知杨老板有何诉求？”秦勇昊不喜欢拐弯抹角，久居上位让他形成了大开大合的性子。
“北府粮米油面的优先收购权、军工订单的百分之五十份额、天下楼免税一年......还有体重过两百的进城交十倍赋税！”杨无讳又倒了杯水，也不知道大冬天怎么就这么上火，几杯水下肚还是心燥脑热。
“这......”秦勇昊又一次失态了，帮忙倒水的手顿在了那里，杨老板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滴水。
实在是这些条件......太形同虚设了！
不光是粮米油面，北府的纺织物、副食品、地产建筑业、轻重工业、能源......杨老板都能伸进手去，这可不是大首长批示达到的效果，统统是是天下楼本事的财力和手段。这所谓的优先收购权有什么用？还有人比杨无讳收价更高么？
剩下的更是玩笑话。大首长的时代还好说，至少上层稳定，军政和谐，北府自己的军工厂还能运作一二。可就算当时助战仪等高等战略武备也是从杨无讳手里购买的，现在这百分之五十的订单份额，怕是得反过来要求才比较合理。最后的赋税更加是个笑话了，大首长就没收到过天下楼一毛钱，虽然有各种实际优惠，但杨老板从来就不是交税的人。
这些与其说是条件，不如叫做好处。秦勇昊越来越看不懂杨无讳的意思了。
倒是一边的秦晓乐听出了端倪。前边的话他可以没听懂，可最后那句话却一下子明白了所以然。两百斤......陈亦锋！虽然不知道胖子是用什么手段让杨老板帮忙，但这份恩情更加大了。救命之恩还未曾报答，再造之恩也无从回报，如今的雪中送碳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偿还了。
“北府的乱子够多了。早些安定下来，也好早日扩展开去，光这么一点儿地方可满足不了我的胃口。秦部长，咱们能走多远可都看您的了。”杨无讳也不算全然无所求，若是秦勇昊真的成功，日后不管事控制、吞并或者合作，里边的收益都是倍增的，单单说开发一个北府的延展卫星城就有数不尽的利润。
“对了还有......这地儿确实不堪了些。童菲，你以前怎么说也是天一阁的少东家，可有什么好住处介绍？”杨无讳站起身来，又是当着一旁陪同的旅店老板的面儿嫌弃着，看上去一分钟也不远多待。
童菲带了半秒，脑中又回过了一遍自己的遭遇，心中波澜再起。如今这北府城，住宿条件还算一流的，或许只剩下朱公子家的天方楼等几家了。
“天......”童菲刚要开口，秦晓乐连忙抢声开口道。
“杨老板，我曾光临过辉煌之时的天一阁，无论是场面、排场、格局、情调无一不是上佳。只可惜童大厨罹难得早，您未必见过其间辉煌。”秦晓乐隐隐猜出了杨无讳话中的深意。他若是真的嫌弃此处，置办处房产不是太轻松了吗？何必多此一举问童菲的意见？这是一个契机，杨无讳把女人送来自己这边的契机。
“哦？少掌柜还有这般风光，杨某人无缘见识确实可惜。”杨无讳妙目流转，在秦晓乐脸上停留了半秒。那张俊逸的脸庞竟然隐约有些胖子的痕迹，都说相由心生，果真是一丘之貉。
“杨老板若是应允，不妨准许我们买回天一阁重新营业，一方面也有个临时据点，一方面也能作为崛起前的掩护。”秦晓乐话刚说完，边上的童菲眼色就变了，再看向他时目光都有些迷离起来。童菲知道这里边的利益关系远远多于交情，可在这样的末世，还有人愿意帮你一把，哪怕是出于利益的考量都十分难得。
天一阁是童家的祖业，从太爷爷辈就一直在北府屹立不倒，父亲临终前把整个家业交到自己手中，祖业毁弃一直是童菲的心病。如今有了新生的可能，即便主家不再姓童，女人还是心中满满感激。
“希望真的不负你所言。童菲，你自己去办，需要什么找他。”杨老板牵起童菲的手仔细瞧了又瞧，临出门前又喃喃了句：“真是双厨子的好手啊。”
被杨无讳的大礼一耽搁，秦家父子原本的安排统统作废。大批的物资需要尽快转变成战斗力，什么访友和找人斗得往后推。
秦勇昊比儿子更加清楚杨无讳的深意，他送来了三千人分的武器装备却没有直接送人，这就意味着杨无讳不愿意插手后边的纷争，也算是给秦勇昊吃下颗定心丸。在的上层关系都走不通了，可部久下属甚至熟悉的普通士兵依旧很多，找三千精锐并不算太难。
秦父有自己的事情去做，儿子自然也有必须之事。天一阁虽然已经算是拿下来了，但买卖交接、装修、重新开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的临时住处还是得先解决。以前没有这么多东西也就罢了，哪里都能凑合，可现在粮食、武器装备哪一样是能随便摆放的，手里有了足够的晶石，他也就跟着女人一并去置办家业了。
最高兴的还属尴尬了半天的旅店老板。杨无讳身份太高不至于搭理这么个小老板，但秦晓乐却是八面玲珑，借着让老板看管物资的名义，两块晶石就塞到了老板手上。这笔意外之财足足能让他乐上好些天。
所有人一大早就忙碌开了，这么一来站在风雪里苦苦等待的魏西就惨了。少年郎好歹心里有盼头，风雪之中不至于太过难熬，可一旁的小胖墩却是一副随时都要死掉的模样。
“魏师兄......我不行了......您帮我和颜颜说......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袁靖涛流下两道清水鼻涕，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单眼皮小眼睛满是绝望，小圆帽上已经有了一层白茫茫。
“净瞎说。你们珍肴殿怕是最难死的了吧，出门都是一大堆保命的食物，这包子的肉可是银线鹿？”魏西左等右等也是无聊，和身边的胖师弟说说话打发时间。他们虽然都是师兄弟相称，但皆是出自不同宗门，吃饭都是新晋弟子出来游历，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走在一起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
“嘿！魏师兄你也是狗鼻子呀！这都闻出来了？”小胖墩一下子来了精神。和魏西一样，一谈到食物可就是他袁靖涛的领域了，顿时从死亡边缘活了过来，生龙活虎得嚷嚷道。
“我是看见你昨天拿走了银线鹿肉，被杨师兄抓到了又该揍你了。”小胖墩儿倒是想买来着，可是中级二品的变异体食材确实太贵了，上好的里脊和小腿肉都比银线鹿晶石还贵了，没有收入来源的袁靖涛哪里买得起，悄悄摸走一块算是提前“借贷”的。
“嘘！魏师兄可不敢乱说！要是颜颜知道我没给......”
“我知道什么？”突然一个女声出现在小胖墩儿身后，一边还有半梦半醒的小酒腻子。
“啊！颜颜你好漂亮！”小胖墩一个激灵摔倒在地，香喷喷的大肉包滚到了地上。这天下楼真是晦气的地儿，小胖墩这已经是摔倒第二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