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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五章 祭奠(1 / 1)

<>慈宁宫中挂满了白幡,正殿上停着太后梓宫,细细涂了金漆的棺木,华贵庄重。宫中内侍皆披了丧服。

柴魁义见苏鸢过来忙迎了上去,懊恼道:“宫中事务冗杂,娘娘出狱这样的喜事,奴才都抽不开空去看望。”

苏鸢望着殿内一片缟素,轻声道:“国丧之时,哪里来的喜事呢?”

柴魁义讪讪笑着,“娘娘说的是,老奴失言了。”

苏鸢皱了眉,“太后殡宫怎的设在慈宁宫了,如此草率。”

“太后生前吩咐过,要将灵堂设在慈宁宫正殿,正对着院子里那一树木槿。”柴魁义说着有些伤心,“这院子里的木槿还是太后刚搬到慈宁宫是种的,花开得一年比一年好,太后她老人家却……”哽咽得说不下去。

“公公节哀。”苏鸢淡然说道,“本宫来祭奠太后,须得劳烦公公替本宫取一套丧服来。”

柴魁义应一声,抹着泪走开了。

一柱香的功夫,苏鸢披好丧服,到太后棺椁前的蒲团上跪着。

苏鸢行过叩拜大礼,抓了一把黍稷梗扔进火盆中,目光灼灼地望着那漆了金的灵柩,低声道:“太后放心,臣妾一定拼命守护大燕江山,致君尧舜上,粉身碎骨,九死不悔。”

再往火盆中扔了一把黍稷梗,一个叩首,“太后好走。”

苏鸢退出灵堂,画棠在一侧替她解下丧服,她仰首望着那木槿花,秋已深,都凋零得差不多了。

太后一去,木槿也便谢了。

九月十八,太后梓宫停灵四十九日,葬入孚山皇陵。

安凌陌着礼部定下了册后大典的日子,在九月二十八。

苏鸢在咸福宫翻着韩妃做给腹中胎儿的小衣裳,端详着一只虎头鞋,含笑道:“姐姐手真巧,这小鞋绣得真漂亮。”

韩妃正绣着一件汗衫,头也不抬地说道:“等你怀了小孩,我替你做十双。”

苏鸢瞥她一眼,嗔道:“没个正形,带坏了孩子。”

韩妃轻笑着,“你入宫也有三年了,是时候要个孩子了,都说是母以子贵,解个闷也是好的。”

苏鸢道:“赵太后不也是一生无子吗,照样把持大燕朝政十余年。”

“她的太后位子是死人骨垫起来的,权势滔天又如何,终究难逃惨死的命运。”韩妃说得漫不经心。

安良甫一纸供词骗过了天下人,皆道太后是死在安良甫剑下,连韩慕清也不外如是,苏鸢也不愿她知晓真相。

如今朝中,是安凌陌同赵国公的一场角逐,赢了,他亲政、整顿山河;输了,他继续做他的傀儡皇帝,过去十五年都是如此。

韩慕清坐在罗汉榻上,将手中那件衣裳放下,挺着肚子要起来,苏鸢慌忙撂下手中的小鞋过来扶着。

苏鸢苦口婆心地嘱咐着,“你都这么大的肚子了,再有三个月便要临盆的,一举一动都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人扶着。”

韩妃笑笑,“好了,再说就要被你烦死了。”

“你若是肯听,我才懒得叨叨呢。”苏鸢扶着她出了屋子。

院子里菊花开得好,大红的朱砂红霜,艳红如血,开得葳蕤生光。

韩妃一面赏花一面道:“中秋当夜,邵陵王率兵攻入皇宫,前朝喊杀震天,后宫也是人心惶惶,我将咸福宫宫门锁死,一夜未眠。第二日去前头看时,”

韩妃打量遍地的菊花,指给苏鸢看,轻声道:“每一方砖都被鲜血染透。喏,就像现在这样,遍地血红。你看见一定被吓着。”

血流成河的场景她再熟悉不过,她前世今生的种种,皆是拜一个血流成河的凉州城所赐,怎会被吓着?

苏鸢怔忪了片刻,迅速恢复如常,冲韩妃道:“你倒是什么地方都敢去,也不怕动了胎气。”

韩妃啧嘴道:“不过这陛下也是够狠,自己亲侄子,爵位说削便削,还让他去守皇陵,无诏不得出,邵陵王这不是永不见天日了吗?”

苏鸢道:“谋朝篡位是死罪,历朝历代谋逆失败者,哪个不是死状惨烈?若不是太后遗命,将他判个凌迟车裂都不为过,况且他怙恶不悛,陛下如此发落,已然是法外开恩了。”

韩妃含笑看着她,“这么护着他,说都说不得。”

苏鸢瞥她一眼,“好了,你自己慢慢赏花吧,我还有一堆的事儿,明个再来看你。”递个眼色给身后跟着的侍女。

那侍女慌忙上来扶着韩妃,苏鸢回身离去。

韩妃高声嘱咐道:“鸢儿,你明日早些来,我在这咸福宫无聊得很。”

苏鸢顿足,回首望她一眼,嫣然一笑,折身离去。

紫辰殿中。

“各位都看清楚,我额上这疤是教陛下亲自拿宝玺砸出来的,这是无上的荣耀,哪个敢说丑?”一个内侍模仿着赵国公的音色,惟妙惟肖,说罢一脚踩在了凳子上,表演得倒是声情并茂。

安凌陌高坐在案后看着。

旁侧的另一个内侍狐疑道:“国公论辈分是陛下的舅舅,陛下怎会拿东西砸国公,赵国公说笑了。”

这个内侍模仿的是户部尚书胡庭正的音色,透着股奸滑劲儿,安凌陌一下便听了出来。

演赵国公那内侍冷哼一声,“他早就被那妖女迷了心窍,还有什么荒唐事做不出来?”

另一个内侍上前来,扮的也不知是谁的声音,一时听不出来,“赵国公慎言,瑾嫔娘娘是太后亲自册立的中宫皇后,如此称呼只怕不妥。”

“赵国公”又是一声冷哼,道:“长姐怎会立这种人为皇后,定然是她伙同皇帝私自改了长姐懿旨。”赵国公的话,愈来愈离谱。

“国公无凭无据,还是不要随意臆测,到时惹怒了陛下就不好了。”声音是胡庭正的声音。

“赵国公”有些生气了,高声道:“我并非随意臆测,而是深谙陛下心术,说不定长姐薨逝的真相真如那阮轻痕所言,是他谋害了太后。”

安凌陌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掌拍在桌子上,“放肆!”

阶下模仿赵国公等人声音的内侍纷纷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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