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阵儿,音夏过来说到午饭时辰了。
陈锦原是要去老太太那儿用饭的,只是现在元徵赖在这里不走,也不能明着赶他,遂对音夏道:“就在院子里用吧。”
音夏看着自家姑娘,再看看不动如山的元徵,应了声是,下去了。
这佛寺的斋菜虽没有油星子,吃了几顿后竟也习惯了,况且陈锦原不是那般挑嘴的人,能吃得下去就行了。
用饭间隙,元徵见她一著一饮吃得自在,不由笑道:“好吃吗?”
陈锦抬起头,看着他,“公子吃不惯?”
“这饭菜虽说少油少盐,但偶尔吃吃还是不错的。”元徵说罢,举起筷子夹了一簇青菜。这青菜自然是寺里自种的,吃起来格外香甜些。
两人对坐而食,远远看来竟说不出的和谐。
音夏和瑞儿在不远处的廊下咬耳根,瑞儿说:“四公子长得真好看。”
音夏笑道:“我看你这魂儿都快给四公子勾走了。”
瑞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音夏姐姐,你又笑话我。”
闻言,音夏不笑她了,只看着那边小圆桌边坐着的两个人。这位四太子看着很是风流潇洒,本以为又是一个被惯养坏了的公子哥儿,没料到这寺里的粗茶淡饭他吃起来倒也很自在。这在见惯了等级制度带来的种种限制的音夏看来,实在是太难得了。
只是这四太子光天化日下与姑娘同桌而食,若被旁人见了,会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想到这里,音夏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却又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干着急。
瑞儿想不到那么远,在边上问:“这山上那么多姑娘,四公子怎么就偏偏来看咱们姑娘了?莫非……”后面的话没说完,便被音夏低斥道:“这种事不得胡说!”
瑞儿被她一吓,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瑞儿记住了。”
这种事,岂止是不能说,若是被有心人拿捏住了,姑娘一辈子的清誉都毁了。未出阁的姑娘私会男子,就像那个假碧玉说的那样,到时候这事真的被人知道了,姑娘的名节只怕不保,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
一个女子嫁不出去,比她嫁了人生不出孩子更可怕。
音夏其实跟瑞儿一样闹不明白这位四太子,但她只能在心里想想。在她们眼里姑娘是最好的姑娘,但是,对方毕竟是皇亲贵胄,即使为人再不济,还有太子这层光环罩着,陈府与之相比,不知差了几千里光景。
但是姑娘也太豁达了些。
她似乎并不担心这些,也不在意,所以只有她们这些做丫头的多操心了。
元徵常年习武,耳力自然不差,音夏和瑞儿站得有些远,但这并不影响他听到她们的谈话。听完了那几句关键的,元徵心情大好,回头得厚赏这两个丫头,心思太剔透了。
两人用罢饭,音夏跟瑞儿撤了桌,重新上了茶。
许是吃饱了,陈锦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腿上盖着音夏方才拿出来的毛毯,捧着茶盏不愿动弹。
元徵见她一副困觉的模样,也不出声。
两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九月突然来了,也没见他怎么来的,仿佛只几个起落便站在了元徵身后不远处。
元徵头也未回的问:“有事?”
“是。”
元徵站起身来,对陈锦道:“今日我得走了。”
陈锦实在不愿动弹,坐在椅子上没起身,连礼也免了,只道:“公子慢走。”
元徵看着她,微微一笑,“有空我再来。”
陈锦见他放着敞开的大门不走,径直行到高墙边上,轻轻巧巧的跃上墙头跑了。
音夏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元徵翻墙而下,不由惊道:“这位四公子…呃…真有趣。”
“四公子走了?”寻声跑出来的瑞儿惊叫一声,看着满院子的清净,嘴巴一撇,“姑娘怎么不留四公子多坐一会儿啊。”
音夏在她头上敲了记,“再呆下去,那位估计得要留下来吃晚膳了。”
瑞儿:……
出了陈锦的院子,九月跟着元徵往外走,这里靠近寺外,再走数十步便是山围种的树木,此时正值春季,很是繁茂。
元徵一路疾行,回了院子。
刚跨进门,元徵便问:“你说除了慕云阴带来的人,还有另一批人在陈锦院子外?”
九月低下头,“是。”
元徵眸光渐冷,声音亦冷了下来,“谁的人?”
“户部尚书唐誉的夫人。”
元徵道:“墨筠?”
九月心知主子这是动了怒,回答愈发小心,生怕触了他的眉头,“是。”
半晌,元徵发出一声轻笑,脸色在日光下显得有些阴郁,“很好。”
九月想起方才主子在那小院儿里悠闲自在的模样,心知唐夫人和慕云阴都是触到逆鳞了。几乎在他确认那袭击陈二姑娘的女子是慕云阴的人后,跟着他们上山的那几个人已经被派遣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事情发生。
他这位主子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的,但是做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九月心想,这大概也是他这么多年都忍住没离家出走的原因吧。
“既然唐夫人这么急不可耐,咱们便送点小礼给她吧。”
九月听见元徵的笑,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是一哆嗦,低头恭敬道:“是。”
倾刻,九月领命下去,厅里独留元徵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