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一滴墨污染了湛蓝的琉璃瓦天空,滴溅起狂风与呼啸。

夜色浓烈到醉杀了月华,再轻巧的秋风也托不起被浓重的夜幕压得踹不过气的黄叶。

夜色中每个人都透不过气,躲在屋子里面不敢出来,但是偏偏有人要背道而驰,在一个个屋舍上一点一踏之间迅速化为一道隐匿在夜里的黑影。

屋舍里面的人都看着屋顶,满脸都是恐慌,也不忘抱紧了妻儿。

没人敢出去,最近可不太平。

此时更剧烈的震动从屋舍上传来,房子一阵震动眼见就要倒塌,男人慌忙地跟塌下来的屋顶抢着覆盖在妻儿身上。

一道黑线如黑夜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逃窜,之所以说逃窜是因为他此刻呼吸根本不平静,后面紧跟着他的是一道血线。

每一次踏下屋顶,都让其震上一震,每一次声响都让前方的黑线心中多了一丝不安稳。

后面的声响停下,黑影心中闪过强烈的不安,回头只能看见一抹血色迅速地踢在他身上,单凭之前追他的每一步留下的声音就知道不会好受。

黑影被堵住,但是看了看四周被破坏得几乎废墟一般的情形,却笑了起来。

逃出生天的人们早已经逃离了开去,一点也不敢留念。

“你有没有发现我一直在带着你绕来绕去?”

说话的人一身夜行衣,脸也被黑布遮住了半张脸,脸上虽说还残留着之前刚得到的狼狈,但是却比逃亡时从容多了。

他对面的人一身红衣,此刻听到这句话却也是下意识环顾了四周,果然发现不寻常。

按照他本来的想法,尽管他步法霸道但也不至于一踏就让房舍倒塌,但是现在四周都是被他破坏的屋舍,一片狼藉。

婴孩的哭声,女人的呼叫,男人的挣扎声音都徜徉在废墟中,声音可能逃出去了,他们逃不了。

“你是不是左堂?”红衣人开口询问。

也不知道左堂是什么感受,眼神古怪地看着红衣人,两个人现在是只有一个能活下去的情况,但是对方似乎并不十分确定他要杀的人是谁。

“我没见你用过天蚕银丝。”红衣人再次开口。

左堂以天蚕银丝闻名,执行任务只有有绝对把握才会接下,一旦接下就没有失手过,因此以一手天蚕银丝闻名。

左堂混迹多年鲜血沾染无数,因此仇家极多,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一抓一大把,因此这个人露出杀意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奇怪,谁知道追杀到这里问出这么个问题。

“你看看你旁边。”左堂突然讥笑一声,他从之前的慌张到如今的镇定,也全是因为天蚕银丝给他带来的变化。

红衣人刚转过头,一根银丝一闪即逝,逼得他立刻低头避让。

他刚听到对面又是一声充满杀意的笑时,便发现周围纵横交错都闪烁着一根根银色的细丝。

“你之前带着我绕就是为了这一刻?”红衣人也有了慌张,现在他四面八方都没退路,只能强行突围。

“血刃,开!”

红衣人被逼无奈,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任务目标如今将他困成了笼中困兽,但是现在看到了天蚕银丝确定了这个人的确是要击杀的目标左堂,心中也有了安慰。

狰狞的剑鸣声从剑鞘传开,嗡嗡地传响,剑鞘被锐利的剑气如同破布一般撕开,其中一道剑气冲向红衣人,此时他正惊险地躲开一道银丝,猝不及防被自身的剑气攻击到胸膛。

他急忙应对,好不容易才化险为夷,胸膛前的衣服却也有了一道平滑的口子,里面透露出一道血线。

很明显,他无法掌控这把血刃的剑气,就连剑鞘也无法保住。

幸好的是剑气冲过来的时候将困住他的几根天蚕银丝也刃断了,解决了他一个大麻烦。

他在追杀左堂之前做过很多资料收集,天蚕银丝的锐利之处可以说是排的上名号的,如果一个前冲的人经过天蚕银丝,他甚至不会有太多感觉,只觉得某个地方一痒,跑几步后身体分成两半倒下,此时才会感觉到生命的威胁,用惊恐的眼神回头去看死神的最后一眼。

传闻多夸大,都是一些无聊者夸大其词后互相传颂的,不过有的时候若是武器够强,那些人想要夸张也偏移不了太多。

由于天蚕银丝被夸大得几乎神化,所以即使知道这里面水分不少,红衣人有所顾虑,也早就计划好了不能让左堂有机会用天蚕银丝,而布置天蚕银丝所需要的时间正是这件武器的致命缺陷。

单论左堂的个人实力,是没那么神的,唯一让他有如此赫赫大名的正是他的武器,每次接下任务后只要精心布置一番,而后引诱任务目标进入攻击范围,那个人就没有活路了。

见天蚕银丝迅速迫近又要将红衣人围杀住,红衣人也不再控制伤势。

红衣人控制血刃升到头顶,一做法诀。

“血刃,散!”

若说之前几道血色剑气是夜空的独舞,此刻百余道剑气就如同暗夜的精灵,四散而去布满了一片区域,密密麻麻的天蚕银丝被一根根破开,交击的鸣响与光芒如同金铁交击。

交击声清脆,火花色如梦。

红衣人的笑容此刻是落在左堂眼中的恶魔之花,他惊慌地想要逃离。

“李白!救我!”

红衣人追击的脚步顿时一缓,他楞然地转过头,看见一个妇人正惊慌失措。

废墟中半趴着的她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威胁她的是血刃的剑气。

红衣人李白几乎在瞬间就转身将妇人抱到一边,血刃刮起了袖口和一抹血色,李白吃痛地闷哼一声,怀中的妇人仍然是余惊未平,紧紧抱着婴儿。

婴儿被抱得太紧了,哭得更加厉害。

“这……是你的孩子?”李白眼色难懂,有些复杂地不敢看妇人。

两个人重遇,不知道是多少年第一次看见已经多有改变的对方。重要的是左堂的逃跑让他们都放松警惕,在一根几乎漆黑如影的细丝接近时才发觉。

危险如同猛兽袭击过来,李白想保护怀里这个妇人,仓促躲避之下被带走一片血肉,起初是酥麻,直到血液渗透出来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天蚕银丝果然名不虚传。”李白带着愤怒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左堂。

“左堂,你今夜必死!”李白立即召唤血刃升到自己上头,他无法控制剑气,只有血刃下方才是安全区域。

妇人突然尖叫一声,面如死灰地扯了扯李白的手:“李白,李白!”

她急得说不出话,指着远处的左堂,以及他怀里抱着的婴儿。

那根天蚕银丝没有带走李白和妇人的命,但是带走了婴儿。

左堂原本也只是佯装离去,躲在暗处将两个人的神态对话看得**不离十,此刻大力地抓了抓婴儿,本想让停下哭声的婴儿大哭扰乱李白的心神,不想一抓下去差点将婴儿抓死,心中不由得懊恼这婴儿怎么这般脆弱。

但好在婴儿吃痛大哭起来,看样子是怎么也不会停下的了,毕竟空中还弥漫着婴儿血液的腥味。

“你过来,与我近些谈判,否则这个婴儿性命不保!”

李白下意识去看妇人,果然看到妇人被吓得已经差点不行了。

心中紧张同时不由得感慨,这个妇人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女子,嫁了人,现在的她变太多了,都是一个“母”字。

“李白,我求你,救救萱儿,萱儿才出生一个月,她太小了。”妇人彻底乱了心神,苦苦哀求。

李白点了点头,也不敢妄动,婴儿的哭声也让他心烦意乱无法集中精神,刚走几步想起之前那根夺走了婴儿的天蚕银丝,如同黑夜的影子。

突然心中一顿危机,觉得有巨大的蹊跷,他赶紧暴退两步,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左堂有布置天蚕银丝,但是心中还是危机感不断。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想不想这婴儿活命了?”左堂举起婴儿威胁。

左堂不这样威胁,李白还没那么强烈的不安,此时他觉得很不对劲。

他心中一凛,摸出几颗石子向前抛去,毫无阻碍地抛落在地上,然后有三颗摔到地上后分成了好几份。

“天蚕银丝!”李白又惊又恐,这特性确实就是天蚕银丝,但是此时他根本注意不到前方有布置天蚕银丝。

直到危险几乎迫近胸口后才发现有十分隐晦的影色,如同之前。

李白又不敢动用无法控制的剑气,心中一慌退了几步,脸上已经有了怒容。

“左堂,你非要逼……”

旁边的妇人突然一声尖叫,一手握精致武器,一手握匕首交叉于胸口挡在李白背后,向外刃去,然后在起手刹那所有的生息都截然而止。

李白虽然被从后面毫无前兆地小推一把,但是也不慌张,之前的伪装都是给左堂看的,如今那慌张随着眼前一抹剑气摇晃不稳地破开所有天蚕银丝而消失不见。

血色剑气仅仅只有一道,比之前都要粗大鲜艳一点,跌跌撞撞冲向前方。

这道剑气看上去十分不堪。

所有的隐藏在碰撞火花与激烈响声里无所遁形。数十根暗淡如影的天蚕银丝纵横交错在前方,毫无例外地被摇摇晃晃的血色剑气破开。

一切逆转得太快,左堂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识将婴儿挡在身前。

李白额头紧张得暴汗,此刻的紧张完全不是之前伪装那般。

李白急促打了个法诀,剑气跌跌撞撞开始晃动,极限转了一个弧度,绕开婴儿击杀了左堂,所有剩下的天蚕银丝也由于无人控制再也不动。

李白抢在婴儿摔落前夺下婴儿,看着啼哭的婴儿露出了一抹惨白的笑容。

勉强驱使的一道剑气让他也无法好受,不过一切都结束了,很值得。

想到之前把自己往前推的,是妇人挺翘的屁股,顿时觉得好笑,也想到了以前两个人的一切。

一切都结束了,他心中十分放松愉悦。

他把婴儿抱过去,笑得像当初的阳光小伙说:“孩子只是流了点血,没事。”

这时候他发现不对劲了,妇人还保持背对着他的姿势一动不动。

李白立刻想到什么,一看此时妇人两手各握一把武器。

不是完整的,只有小半截,剩下的都在地上。

他想到之前妇人的尖叫,脸色煞白,他是真的慌了,他碰了碰妇人。

妇人身体分成好几截倒地,脸上颤抖的惊恐说明她还未死。

李白下意识接住了妇人小上半身,脸上是僵硬与惶恐。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让你再一次离开我。”李白乱了。

他眼中尽是害怕,害怕分离,和死亡。

妇人此时眼神并不在李白身上,而在废墟中一被砸得模糊的尸体上,那是最后将她们母女盖住的证据与痕迹。

“他对我很好,跟他我心甘情愿也幸福,你杀了他。”

她断断续续说着,口中尽是模糊不清。

“我们很爱她,平了,我不恨你了。”

她说的是婴儿。

伤成这样,对于她来说不可能有活路,她很怕死,但是阻止不了死神的镰刀。

太锋利了,不是吗。

悲歌在夜风中渐起。

许久。

李白在原地埋了她,拿走了两把断裂的武器,一手抱着婴儿,满是悲伤。

两把武器,一把是妇人的伴生武器,另一把匕首是昔日他所送,她一直没丢掉,带在身上。

“以后她就是我的女儿,你说她叫萱儿,那便叫她李宣儿,我不会辜负你第二次,我会将她抚养长大,不让她吃一点委屈。”

李白拜了拜逝去的人,在夜风中站了好久。

婴儿的啼哭声经久不停,唤得李白一阵烦躁。

他托了托婴儿,看见婴儿那可爱的容颜忽然心一软,心中烦躁消失不见,想到这是以后陪伴自己一生的女儿,她的骨肉,心中悲伤之余也温馨十足。

杀戮太久,他也累了,无情的世界他倦了,带着女儿退隐山林也好。

李白最后看了妇人埋骨地一眼,不再留恋地离去,走了几步忽然婴儿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李白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站着,站着。

婴儿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血液这时候才从李白手上流下来,婴儿分为几份。

夜也有影,夺走生命,悄无声息,种下血液之花。

在李白此刻的胸前,几根天蚕银丝动也不动地纵横在那,悄无声息之间夺走了一个小生命。

死神的镰刀,无情而冷酷。

太锋利了,也太无奈。

悲歌在夜风中渐起,轰鸣,气壮山河,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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