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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茗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真的放我走了?谢谢你啊, 你真是个大好人!”精神一振,甜言蜜语的道着谢, 像出了笼的小鸟一样飞奔到了院子里。
要出院门的时候, 和匆匆而来的莫染霜撞了个满怀。
“染霜姐姐, 你家世子爷把我放了!”白玉茗一脸的喜气洋洋。
莫染霜面有忧色,“阿弃你知道么?世子爷吩咐我在你的床上放了个假人,扮成你的样子,那假人如今已被掳走了。你若现在出府会有危险, 那些人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 以为你知道宝物的下落。他们若抓到你, 一定威逼利诱,无所不为。”
白玉茗呆在那里。
她那方才乐得发晕, 这时候被冷风一吹, 彻底清醒了。
怪不得赵戈那个坏蛋不慌不忙的答应放她走,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莫染霜好心好意,柔声细语, “阿弃, 安全起见, 你还是暂时跟着世子爷为好。他能保护你。你师父地下有知, 也不愿你为了陪她说话,以身涉险的。”
白玉茗呆头呆脑的被莫染霜带回到了赵戈面前。
赵戈挑眉,故作惊讶的看着白玉茗。
他虽不说话,那幅神情却分明是在问:不是放你走了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玉茗干笑几声,甜甜的道:“天太黑啦,我改天再走行不行?再打扰染霜姐姐一晚,可以么?”
赵戈不答话,施施然起身离去。
白玉茗恨的牙庠庠,莫染霜不知她心中所想,安慰的道:“世子爷忙于公务,无睱理会这些小事。阿弃,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莫多思多想。世子爷也是关心你的安危,才会让你跟着他的。”
“我跟你走。”白玉茗紧张的抓紧莫染霜。
莫染霜只当她真是个傻姑娘,待她格外有耐心,“今晚我轮值巡夜,保护不了你。你乖乖的跟着世子爷,他不会让外人伤害你的。”塞了两块点心到她手里,哄孩子似的哄了两句,巡夜去了。
有两名婢女进来铺好床,又在地上铺了个地铺,准备好洗漱用的热水,之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保护我,呵呵。”白玉茗冲那个地铺翻了个白眼。
她草草洗漱过,烦闷的趴桌子上睡着了。
心中有事,睡得极浅,毕剥一声,灯光转暗,她蓦然惊醒,睡眼朦胧中见床上有男子身影,雪白里衣,乌发披肩,神情有着白日所没有的懒散,正是雍王世子赵戈。
白玉茗瞧见这个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拍桌子道:“不是说了今晚你值夜么?值夜的人为什么睡到床上去了?”
“不是说了放你走么,走了的人为什么又回来了?”赵戈语气凉凉的。
白玉茗语塞。
想到外面那些要抓捕她的人,白玉茗缩缩脖子。算了吧,保命要紧。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玉茗又趴回到桌子上。
赵戈却不肯就这么算了,踱步过来,“床是你的,你到床上睡。来来来,我抱你上床。”
白玉茗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不用你抱,我自己会走。”蹿到床上,拽过浅蓝缎面绘百花图的被子,把她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赵戈盘膝坐在地铺上,“长夜无聊,不如咱们下棋解闷。”
白玉茗掀开被子,露出巴掌大一张小脸,“我才不上当呢。下棋总要有输赢吧,输赢总要有个说法吧,我若输了,你会抢我的床。”
赵戈失笑,“看来你棋力不高。”
白玉茗呵呵笑了两声。
赵戈白天看着冰山似的无情,晚上倒是很好说话,“你不擅下棋,那就玩别的。你会猜名字对不对?那你猜猜看,我这大名是怎么来的。提示你一下,家父是京中一名闲散亲王。”
“大隐隐于朝堂啊。”白玉茗心里想着不理他,但这会儿她反正也睡不着,掀开被子就坐起来了,“闲散亲王,为长子起名,单名一个戈字,这其中的原因……有了,我想到了!”
她想到自己的侠女梦,想到那要仗剑江湖游历天下的雄心壮志,神采飞扬,自信满满,“我知道了,雍王爷一定是身在朝堂,心在战场,所以为你取了这个戈字,是要你将来金戈铁马扬威异域的意思!”
她以为自己猜的一定很对,喜滋滋的瞧着赵戈,等着他欣然点头。
赵戈仰天大笑三声,“错了!家父为我取这个名字,不是什么金戈铁马的意思,单单是他喜欢这个字音罢了。他就是爱玩,想到别人叫他的儿子都要叫哥,便意气扬扬,轩轩甚得。”
白玉茗:……
服了,世上哪有这般无聊的闲散亲王……
赵戈扳回一城,一跃上床,“这是我的床,我赢回来了。”
“你做什么呀,快下去……”白玉茗本能的往墙角躲。
炽热的男子气息围绕过来,白玉茗小脸像烧着了似的。她真是不明白,雍王府的这位世子爷明明看上去青山积雪般的高冷,为什么身上这么热,上回被他抱的时候就跟一团火似的……
看着缩到墙角的、小猫般娇小可爱又装模作样张牙舞爪的小姑娘,赵戈瞳眸中闪过丝温柔笑意。
那是年轻男子在情窦初开时所特有的,温柔又羞涩。
这抹柔情深藏心底,莫说别人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他拿了柄带鞘的宝剑放到两人中间,“放心,我不会越界。”
白玉茗依然缩在墙角,他嘴角微弯,道:“睡吧,明天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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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白玉茗被带到花园,遇到了身着官服的白熹。
白熹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茗儿?你不是跟着你太太、姐姐去京城了么?怎地会在这里?”一把拉住白玉茗,满脸震惊之色。
白玉茗心酸又心慌,低低的道:“爹爹,这事说来话长。我有麻烦,爹爹竟是暂时不认我的好。”
白熹叹气,声音也压得极低,“傻孩子,你是爹的闺女,这事并不难查。不拘你有什么事,爹爹坦然认下你也便罢了,越是推脱,越是惹人怀疑。须知越描越黑。”
白玉茗忙小声把那晚的事说了,“……爹爹,彼时的情景,谁会相信我只是出来钓条鱼烤条鱼呀?不把我和反王一常算在一起才怪了。我怕给家里惹祸,便冒充是傻女阿弃,一直糊弄到了今天。”
“可怜的茗儿,这些天吃了多少苦。”白熹心疼不已。
白玉茗鼻子酸酸的,“爹娘养我这么大,我不能孝顺爹娘也就算了,若因我调皮,牵连爹娘亲人受苦,于心何忍?宁可我死了,也不能连累白家呀。”
“好孩子。”白熹深受感动。
“啪,啪,啪。”身后响起拍掌的声音。
“世子爷。”白熹见到赵戈,赶忙见礼。
“白大人。”赵戈客气的还礼。
白玉茗是聪明人,到了此时此刻,什么废话也不用多说了,和赵戈见过礼,赧颜道:“后山的兔子是宝,世子爷命人将兔子全捉了,必有所获。”
赵戈一切都明白了,缓缓的道:“先是把那物事放到发钗之中,之后藏在蜡烛里,最后绑到兔子身上了,是么?”
白玉茗十分不好意思,“那个,那就是个祸害么,就想扔得远远的……”
赵戈无语良久,方叫了人传令,雍王府的人到后山抓兔子去了。
白熹被赵戈留下,父女俩闲来无聊,应白玉茗的要求,下了两盘棋。到第三盘的时候,白熹说什么也不肯了,“茗儿,爹爹教你读书。”
白玉茗很是抱怨了几句,“我知道我下棋臭,可爹爹也太嫌弃我了。小时候我求您下棋,您总是不肯,宁愿给我糖吃。”
白熹笑,“小孩子吃糖多了不好,不过要和你下棋……”那你还是吃糖吧。
天色将暮,赵戈命人来请他们父女二人。到了之后白熹愕然,只见满院子全是兔子,有灰有黑有白,有肥有瘦,有老有幼。
赵戈捧过一只小白兔到白玉茗面前。
小白兔右腿上绑着布条,那布条白玉茗很熟悉。
她吐舌笑,亲手拆了布条,取出一个红色的长形钥匙。
白熹因为白玉茗的调皮再三向赵戈道歉,赵戈宽宏大量的表示不追究,皆大欢喜。
“茗儿,你收拾收拾东西,跟爹回家。”白熹吩咐。
白玉茗装成傻女阿弃来的,没什么行李,不过莫染霜很照顾她,这两天为了哄她,给她买了些风车、连环之类的小玩艺儿。白玉茗感念莫染霜的这份情意,要和她道别,便欣然答应了,“是,爹爹稍等片刻,女儿去去就来。”
莫染霜啧啧称奇,不敢想像眼前这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居然并非傻女阿弃,而是白知州的亲生女儿。不过她是个直性子的豪爽姑娘,白玉茗搂着她软语道歉,她也就笑了,帮白玉茗收拾了随身衣物并那些哄孩子的小玩艺儿,陪她说说笑笑的出来了。
白玉茗眉眼弯弯,身心愉快。
赵戈眉目冷冽。
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她要跟他走,他便抱她回来;她要回家,他便送她回家。但分别之际,也用不着笑成这样吧。
“令爱是在白色山茶花下捡到的?”赵戈声音轻飘飘的。
“这个,呵呵,寒舍旧俗颇多,小孩子若问是打哪儿来的,常告诉他们是街上捡的、花下捡的……”白熹呵呵笑。
白玉茗悄悄向赵戈做了个鬼脸。
这个人真记仇,还没忘了她撒谎骗他的事呢。
所有的人都以为白玉茗随沈氏去京城了,这时候白玉茗回家,跟谁也说不过去。白熹的意思是还要白玉茗进京,不过单身女子进京,很不方便,况且又要瞒着人,不露出丁点儿风声,这就更难了。恰巧赵戈公事已毕,要返京复命,愿意护送白玉茗,“之前一直是小莫照顾令爱,这一路之上还让小莫和令爱作伴便是。”白熹大喜,将白玉茗托付给了赵戈。
沈氏一行人走的虽早,但速度没赵戈快。赵戈赶在沈氏进入京城的前两天将悄悄白玉茗交还,沈氏一直悬着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小七的病好了。”她笑着告诉白玉莹、白玉格姐弟二人。
白玉莹、白玉格和白玉茗见了面,又惊又喜。
“你生的什么病啊。”白玉格纳闷。
这些天可把他闷坏了,也担忧坏了。
白玉茗不想多说这些,笑嘻嘻的道:“别说生病的事了,怪烦人的。我还是头回到京城来呢,京城好玩不?祖母和气不和气?她老人家会不会喜欢我呀?”
莫染霜没敢再多说,回房后安慰白玉茗,“阿弃,你在这里多玩两天,不急着回家。你家正乱着,知道么?寺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