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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拿我当你的夫君?(1 / 1)

“娘亲,它叫什么名字?”莫丰一身小灰袍,脖子还挂着一串佛珠,指着一头老牛,兴冲冲问道。

莫申雪有些失神,有只小手扯着她的裙摆,她才回过神来,“它叫申爷,是娘亲由小到大的好伙伴。”

丰儿才退下佛堂,难得‘精’神头好,她索‘性’带他到后院走走。

她一把抱起‘腿’边的小家伙,带着他的手伸向申爷,鼓励他道,“别怕,申爷不会伤人的。”

别看莫丰年纪小,胆‘色’却比一般人大,‘摸’着申爷硬刺刺的牛‘毛’,咯咯大笑。

莫申雪见他满头大汗,拿出手绢给他擦汗,‘摸’‘摸’里衫,全湿了,却也舍不得训他,只微微笑道,“猴孩子!娘亲带你去换衣裳。”

刚转过一个拐角,莫暖就来了,“郡主,王爷有请。”

黛眉一挑,她低声问道,“二哥说了什么事吗?”

莫暖摇摇头,“莫暖带小世子进去吧。”

莫申雪把孩子‘交’给她,黛眉还皱着。

二哥突然找她,到底什么事?

难道是因为上次太和殿澈王爷单独召见自己?

说实在,她也‘挺’意外的,不是因为路再澈找他,而是他替路再柯带了话——瘴毒可解。

卫和不是说他受了重伤,人已经离开京都了吗?怎么还有心思惦记着丰儿?

安康是他的近‘侍’,从来不离左右,可在凉州遇上山贼,也是他及时解救。莫申雪隐隐觉得,他应该也‘插’手了薛氏父子之事。

可他从闷不吭声,默默做着一切……算是赎罪吗?

她一时心‘乱’如麻,寻不到答案。薛凌之事处理得太快,根本容不得她考虑。

这几天她常常失神,脑子里总浮现出他脸‘色’苍白的样子,甚至夜不能眠。

莫申雪甩了甩脑袋,努力说服自己别去想儿‘女’‘私’情,一脚踏进主屋,只有宋氏抱着孩子在里面,莫扬不在。

这几年,她与宋氏相处得还不算糟糕,面上和和气气,不过也没什么‘私’‘交’,“嫂子,二哥不在?”

宋氏抬头,把‘女’儿‘交’给‘奶’娘,亲手倒了一杯茶,起身道,“坐会儿吧,你二哥在坛园,这时候也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不了,我去坛园找他。”莫申雪笑笑,转身而去。

宋氏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长长叹口气。

外面的传闻多少听到一些,也是心疼小姑子独自一人承担着,闷不吭声,本来还想说几句体己话的,没想到她心里还有顾忌。

坛园是专‘门’用来制作酱汁、腌制蔬菜的地方,还有各种调料,大大小小摆了数百个坛子以及几十口大缸。

莫申雪过来时,下人们正清理着几坛咸菜。

而莫扬正站在前面低头和几个管事说着什么,神情严肃凝重。

“二哥——”她走过去,见几个管事向她行礼,她一一点头致意。

“二哥正找你,走,到屋里去说。”莫扬放下挽起的袖子,又叮嘱了管事几句,领着她走了。

“宫里来人了,这次是大事。”莫扬坐下后,开‘门’见山。

大事?莫申雪‘挺’直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经过安平良撤职、薛氏父子栽跟头之后,圣上勃然大怒,下令整改御膳房——他们与入围复赛的成员一起进行小赛。”

整改也是情理之中,但莫申雪不明白的是,“小赛?”

“嗯,小赛,进入决赛后,就是五国金刀厨王争霸赛!不过莫家还有个优待,可以直接进入决赛。”莫扬脸‘色’颇为庄重,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五国‘混’战时,爷爷一锅牛‘肉’汤面,大大‘激’发将士的斗志,选题与这个有关,就是做一碗喝了能让人感动得流泪的牛‘肉’面。”

喝了能让人感动得流泪的牛‘肉’面?莫申雪觉得有点囧,“还有别的要求吗?”

“所有食材配料,都得自己准备。”莫扬顺了口气,总算说完了。

“都是些什么鬼要求?”莫申雪越发觉得离谱,随后又问,“坛园新腌制的几味菜,就是为牛‘肉’汤面准备?”

莫扬站起身,来回踱步,“嗯,爷爷生前留下了一本酱菜咸菜酸菜的秘方,所以调料不必担心。关键在于面和牛‘肉’的选择。”

“面食的话,从国库新收缴的粮食里挑,问题也不大,不过牛‘肉’要保鲜可不是件容易事……”她托着下巴,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想到了什么?”莫扬立定,目光牢牢锁住她,“你总是有些叫人眼前一亮的法子。”

莫申雪沉‘吟’不语,许久才道,“南盛的牛不少,但多是农耕用,‘肉’牛还数北燕,据我所知,北燕为了不使牛‘肉’变质,通常采用腌制或烟熏,而这次既然金刀厨王争霸赛,我估计,他们会现屠。”

“现屠?庖丁解牛?”莫扬俊逸的脸上隐隐透着担忧,虽说他早年也挨过苦日子,但出身摆在那儿,解牛这事他通晓不多。

他不由苦笑,“不瞒你说,我嗅觉向来比寻常人灵敏,爷爷也一直在配料方面培养我,对于牛的脉络知之甚少。”

这事她也听说过,莫申雪琢磨着,只能发挥各自的长处,相互融合,“按照惯例,争霸赛不能带助厨,这样吧,二哥,我给你打下手。”

解牛之事就‘交’给她,而配菜和调料就由莫扬负责。

莫扬却摇摇头,“申雪,这次二哥给你打下手。这么多年,二哥看得出来,你总能冒出一些奇思妙想,功底也扎实,你的能力绝不亚于二哥!”

“可是——”莫家到底是二哥当家啊。

“二哥向来不觉你身为‘女’子,就要低二哥一等,而且在铭城待的太久,二哥锐气大减,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莫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紧着又道,“安平良似乎也没多大长进,所以申雪,你只需要专心做好自己就行了。”

此时,安离庭‘鸡’飞狗跳。

安平良疯了似的,把地窖的缸坛摔得粉碎,而他发丝凌‘乱’,眸子猩红,仰头猛地灌一大口美酒,步履不稳,嘶吼道,“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老东西到死也不肯告诉我做牛‘肉’汤面的秘方?当年,他跟在莫家那个死老头,怎么套不出东西在哪?”

跟在后面的小厮心惊胆战,屏住呼息,生怕殃及池鱼。

安平良没听到应答,一回头,幽冷的眸子如冷风过境,扫过之处,一片萧瑟,他用力一砸,手里的酒坛顿时碎裂,四处迸溅。

他一把揪住小厮的衣领,咬牙切齿道,“那个老东西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连个有用的东西都没留下!”

小厮浑身颤抖,不敢声张。

“夫人——”丫鬟小心翼翼道。

地窖的入口,俨然站着安平良新婚的妻子司马氏。

“小心地上的碎碴子。”‘侍’‘女’是陪嫁过来的丫头,很是贴心。

“没事,你先下去吧。”司马氏云淡风轻道。

‘波’澜不兴的声音总算唤回了安平良的理智,他一把松开小厮,理了理松垮垮的衣襟,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妾身不来,夫君是不是打算整晚宿在此?”她的语气透着淡淡的无奈。

“夫君?”安平良低低‘吟’着这个词,当初他若是没有退亲,她是不是就会这般害羞地唤着自己?

当初他一再狠心地陷她于不义,甚至痛下杀心,任由父亲迫她喝下忘忧绝情汤,可她没死。

华丽回归的她,虽然带着满手的旧疤,但一颦一笑犹魅力无穷。

他从未见过如此坚韧的‘女’子,微微勾起的‘唇’角是她的倔强,清澈如泉的眸子是她的率真……

然而,她的甜美他已无福消受,只因他以为她死了,身边换了新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然而,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安平良放声大笑,他厌恶极了身边的‘女’子,“夫君??你看看你兄长到底做了什么?他明知道我与薛凌‘私’‘交’甚笃,可他却为了莫申雪而作假证?”

酸楚涌上心头,司马氏明眸‘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夫君,大哥这么做自有他的考量,他从没想过要跟你作对。”

她几步上前,想握住他的手。

可惜安平良并没有让她如愿,一连退了几步,“别碰我!你们司马家也不是好东西,他反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司马氏心一惊,强做欢颜,“你喝醉了,夫君,这肯定不是你的真话对不对?你看看你,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快回房歇息吧,妾身扶着你。”

“我没醉,滚!别让我说第二遍!”安平良跌跌撞撞,大吼道。

司马氏心里一寒,新婚之夜那个柔情蜜意的夫君去哪儿了?

“夫君,你冷静一下,外头还有几个管事等着你,看样子有急事,你振作一点。”

“管事?”安平良冷哼一声,“酒楼要倒闭了吗?”

安离庭从脱离宫里管束之后,他曾大刀阔斧地一连新开了十几家酒楼,别城的达官贵人、名‘门’乡绅没尝过鲜,酒楼生意红火得很,他也大赚了一笔。

他知道这是仗着皇室御用的名义,但当时生意火爆他也没想那么多,材料短缺他也只好命人以次充好,时日久了,生意冷清不说,问题接踵而至。

“倒了好啊。”他也省心了。

“夫君,你别这样——”司马氏见不得他灰心丧气的样子,“只要我们夫妻齐心协力,缺银子不打紧,妾身可以找兄长借,一定可以重振酒楼的!”

“是吗?”他颓然坐下,脸上嗤笑,“你们司马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莫老头子还是你们师叔祖呢,可结果呢?他比你爷爷争气,赢得了金刀厨王,到最后还不是心生嫉妒,联手灭了莫家满‘门’!”

“夫君,你——”司马氏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喝醉了,快回房吧。”

“我说过了,别碰我!”安平良怒不可遏,一掌打在她脸上,他喝醉了,下手也不知轻重。

司马氏捂着脸,惊愕地不知如何是好?

“没看见我正在找东西?立刻给我滚!”他一脚踹在‘门’板上。

不过‘门’板并没有如期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而是被踹开一个豁口,里面竟然是空的。

安平良跑过去一看,里面竟藏着一本薄薄的折子。

他心跳如擂,扯出来,扒掉折子的纸屑,待看清上面的字后,狂笑不已,“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令人感动的牛‘肉’汤面,秘方就在我手上,莫申雪,这次看你怎么赢我!哈哈哈……”

地窖的另一边,还有一间密室。

朱明远低头,看了一眼轮椅之上‘精’神萎靡的老人,低低问了一句,“你总该心死了吧?”

两鬓斑白的安离头倚着轮椅,痛心地闭上眼,谁也不知道,早在三年前,太子竟将他安排在安离庭的密室。

“安离死不足惜,谨遵殿下吩咐。”

莫申雪并没有在坛园待多久,回去时又碰到了宋氏,她照例笑笑离开了。

“申雪似乎对妾身还有戒备。”她看了看莫扬,苦笑道。

莫扬揽着妻子的肩,颇为无奈道,“爷爷就是薨殡前,放不下的还是我,她是觉得爷爷看不到她的努力,她不是针对你。”

就是对他这个二哥,若非有事商议,她话也不多。

莫扬不敢有什么埋怨,毕竟莫家亏欠了她。

“不知怎的,妾身总觉得她不是莫家人,迟早会不见的。”宋氏摇摇头,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吧。

第二日丰儿的瘴毒再度发作,莫申雪算算日子,还没到半月,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软榻上蜷缩的‘精’致小人儿,毫无血‘色’的‘唇’瑟瑟发抖,莫申雪上前抱住他,手抚上他紧凝的淡眉,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被褥。

“丰儿,疼就叫出来。”莫申雪心疼不已,恨不能替他承受瘴毒之苦。

这次毒发比以往要严重,莫丰估计真的承受不住了,只见他紧紧咬着‘唇’,轻轻溢出一声shen‘吟’。

“丰儿,受不住就咬娘亲的手,千万别把‘唇’咬伤了。”莫申雪瞧着,自己的眼泪也掉出来了,回头问莫暖,“怎么大夫还没到?”

“来了来了——”‘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丫鬟,而后又回头走两步,“赵大夫,快快快!”

赵大夫上气不接下气,累得够呛,可他也知道府里的小世子可是主子的心头‘肉’,不敢有丝毫懈怠。

急惶惶地把脉,紧接着从‘药’箱里拿出一粒‘药’丸,“快给小世子服下。”

“丰儿怎么样?”莫申雪见丰儿服完‘药’,痛楚轻了许多,慌忙问道。

只见赵大夫连连摇头,“若再找不到解‘药’,郡主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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