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将那人请到客厅吧,说我随后就到。”方询淡淡道。
“是,家主。”下人拱手低头回应后便退了去。
方询披上了一件外衣,他整了整衣襟,又稍微理了理由于练功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他闭上双眼,向前走了两步停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将胸腔里的浊气吐出。随后便不疾不徐的向客厅位置走去
不多时下人就来到了大门口,他连忙上前把大门打开。老人仍旧保持着当时下人关门时的姿态:杵着手中的乌木杖,身躯微微佝偻,脸上浅浅的笑容。真倒像是一座精致入微的雕塑。
“老人家,家主让我请您进去,您这边请。”下人欠身笑道。
“有劳小哥了!”老人拱手,随即跟着下人前去客厅。
走到中庭的时候,老人忽然开口道:“这庭中的花倒是极为别致,是玉台山谷独有的天时菊吧!难得,太难得了!”
“当然难得!”下人听到老人的话,颇有些骄傲,“当年瑜小姐为了移植这些天时菊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呢!这花不肯易居,总是不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瑜小姐感动了,终于在小姐坚持了一年的时间侍弄后,它终于扎下了根,勉强的活了下来。经管如此,它开的花还是比不上天台山谷的那些。”
下人有些情绪低落,这些花可是废了瑜小姐好多心思和功夫呢!
“呵呵,这瑜小姐可真是厉害呢,大家都很喜欢她吧?”老人笑着说道,他伸出手想要去碰那朵盛开不久的鹅黄色天时菊。
下人看到老人的动作立刻想要阻止,可老人的伸出去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那朵鹅黄色的天时菊开始凋谢了。花茎向着地面靠近,花瓣轻微的收缩后从茎上掉落了下来。
“这……”老人惊愕,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就是,强行生存下来的代价吗?”
“没错,这就是易居而活的代价。舍去一半的花时,只求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一道柔和声音悠悠传来,哀婉多愁。
下人放目声音的源头,连忙上前两步,高亢中带着尊敬道:“瑜小姐!”
方瑜朝着下人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老人:“季先生,好久不见,您终于是来了。”
“其实早就来了,还是在等你,现在你的事情大都了结了吧,应该能够同我一道回去了。”老人的声音和煦,如春日里的暖风。
“嗯,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您这是要去哪?”
“先去拜访一下你们方家的家主,我总不能一声不吭的就把他女儿就这么拐走了吧,说不过去的!招呼还是要打的。”
“季先生又在开我玩笑了!”方瑜轻笑,翠绿色的裙摆轻轻晃动,“既然这样,那我和先生一起去见我父亲吧。”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了。”
下人有些错愕,原来这位被称为季先生呃老人和瑜小姐是认识的,而且看起来还是很熟的那种。
方瑜对着下人说道:“你先下去吧,就由我陪同季先生去见我父亲了。”
“是,瑜小姐。”
下人退走,方瑜领着季先生向着客厅走着。不多时便到了,环顾四周,发现方询并不在,客厅空荡荡的。季先生面色不变,像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季先生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茶吧,家父应该等会就到了。”
季先生微笑道:“用不着,能有得坐就行了。”
不多时,方询从门外进来,有些匆忙。
“这位老先生就是从东林雪原来的人吗?幸会幸会!”方询拱手笑道。
季先生从椅子上起身回礼:“方家主客气了,季某不过是个安于一隅的小人物罢了,可不值当您这番客气。”
“季先生过谦了,还未请教前辈千里迢迢从东林雪原前来有何贵干?如若是晚辈能够帮得上忙,自然不会推辞。”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方家主对于这样的小事想来应当不会拒绝的。”
“还请先生告知,晚辈洗耳恭听。”
“季某此行正是要邀请令媛去我们东林雪原做客。”季先生微笑道,“所以还是要来看一下方家主的意思。”
方询面色细微变化,有一点儿僵硬,但具体看不出喜怒。
忽然方询笑道:“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季先生该当如何呢?”
“呵呵,方家主说笑了,你既然不愿意,那我自然是要请求你愿意啦,我们东林雪原可是特别好客呢!”
“也就是说你的盛情不能却咯?”方询肃然道,“还请季先生给我一个理由,一个把我女儿交托给你的理由。”
方瑜闻言,顿时觉得气氛不太对劲,父亲和季先生两人聊得似乎不大愉快。她眉头微皱,二人交集的场面和她想象中的差了好些,她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
“父亲,您坐下来,我先给您倒杯茶吧。季先生呢,您来一次也挺不容易的,能不能好好说话呀。”方瑜打着圆场,但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方询依旧冷冷的盯着季先生,而季先生那副波澜不惊的微笑脸。
憋了好久之后,只见两人向屋外走去。方瑜见状心叫不好,这是要过招的节奏啊:“父亲,季先生,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见到季先生顿时心生斗意,技痒难耐,想和先生切磋切磋,探讨一下武术的精妙所在,阿瑜你一旁看着便好,就不掺和了。”方询对方瑜说道。
季先生也是补充:“方瑜小姐,我和令尊想法一致,却也想向令尊讨教讨教,所以还请小姐留步看着就行了。”
方瑜一时语塞,轻轻的跺了跺脚,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个人都是自己的长辈。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自己漫漫长路上还需倚仗的前辈,可不能就这么打起来了呀!但是真的没办法,以两个人的个性自己一个都劝不住,无奈的只得看着空旷院落中的二人。
……
“东林雪原距中洲地界一万五千里的路程,大约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走一遭。我不曾去过雪原,也不曾和雪原中人有过瓜葛,敢问季先生,方某是否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您?”
“却也无仇无怨。”季先生摇头。
“那为何季先生对我不太待见,难不成我有什么地方遭季先生嫌恶吗?”
季先生仍旧摇头:“初次见面,更何况你是主人,又何来不待见之说?”
“那就是说打一场才行啊。”方询轻声叹道。
方询抱拳:“季先生小心了。”
随即脚下生风,迅速便来到了季先生的面前,朴实无华的拳头带着破风的声响向季先生打去,季先生后退半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持着乌木杖抵在方询的拳头之前,稳稳的接住了方询的攻势。方询化拳为掌,左脚向前半步,又是猛地运起了内力拍向季先生持着乌木杖的手臂。季先生的乌木杖在这时轻轻地转了一圈,不偏不倚的架在了方询的手腕处,轻描淡写的又化解了方询又一轮的攻势。
方询两次出招十分容易的就被季先生挡住了,他心里已经有了定数。这个老人的功力多半在他之上,自己的第一拳可是用了五成功力的,一般人不可能如此轻易接下,而第二招更是被强行化解了。那抵在他手腕处的反手,硬是将他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该我了哦,注意了。”季先生微笑着,和之前的微笑如出一辙,亘古不变。
季先生挥动起乌木杖,倒像是一位老剑客,以木杖为剑,而他出的每一剑都打在方询身上。方询试图寻找机会反击,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季先生如影随形的攻击,反倒是季先生看起来游刃有余,似乎还留有余力。
在不断的防守中,方询似乎已到了什么。他感受到了老人的杖法其实是剑术,而这剑术他似曾相识。
他见过这种剑术的!
“很熟悉是吗?”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方询已经忘了这剑法的来历,就像是凋零的花,谁都不会去记得它落地后的憔悴模样。
“这剑法叫做冰寒之域,是我们东林雪原的不传之秘,是我们不畏他人的底气。直到有一天,我们学院来了一对男女,男子凭借强横的实力让我们的族人对他心生敬畏。最后他成了东林雪原最尊贵的客人,最年轻也是最强的长老,大祭司也对他极为尊重。他得到了这部剑法,且把这剑法给了与他同行年轻貌美、绝代风华的女子。”
方询已经知道季先生说的是谁了,他眼里暮迟之色尽显,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变得颓然靡委:“可是,已经不在了。”忽的他目光一凛,“所以你们也要带走她吗?”
“不是我们要带走她,是她也被盯上了,所以有人让我来带她走。而且她也愿意和我走,而不是在你身边无端的忍受着这种暗淡的生活,放弃心中不可磨灭的仇恨。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这个人,非常的不喜欢。”
“这样啊,我明白了。”方询的脸上多了一分释然,“请照顾好她。”
“当然会,我很喜欢这个妮子,而且那个人也交代过,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