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顾一切的奔向藤泽优一。
我曾那么小心翼翼将他藏好,连他来学院接我,都只让他远远的在无人的地方停车等候。
而此刻,我发挥着跑步强项奔至公寓楼下,当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笑脸,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那些令人无处遁形的摄像头,我毫不犹豫撞进藤泽优一的胸膛里。
他闷哼一声接纳了我。
相撞的电光火石间,为了不让我和那堆脏衣服抱个满怀,他竟快速将抱着衣服的手挪开。然而经这一撞,衣服早就掉的七零八落。
他轻轻推了推我,没推动,无可奈何笑了:“欸,脏啊……”
我却将他抱得更紧。
这不是我和藤泽优一面对的第一场雨。
大阪那场雨,过往诸多次狭路相逢闪现眼前,最终定格在他撑伞出现的那一瞬。那时候我看清了,我这一生是要交待在这个人手里了。
而这场雨,则让我明白,我以前从来没拥有过,从来没奢望过他人给予的关爱和珍重,现在我统统从他这里得到了。
“别捡了。”我抱紧他,语气坚定,“我们回家吧。”
我第一次用“家”来形容贺茂川,藤泽优一愣了愣,旋即用下巴点点我的头顶。
“好。”他说。
贺茂川离学院很近,这也许是他当初介绍这里给我的原因。我们各自拿了衣服去淋浴,等我洗好出来却发现,藤泽优一正阖眼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连衣服都没有换。
他看上去很疲倦,我朝他走去,轻声叫他。
“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不然小会感冒的。”
他并没有睡着,点头应了一声,却好半天都不见行动。
我在一旁静静打量着他,总觉得不对劲。想了想,我将手放在了他额头上。
是烫的!
我吓了一跳,急着起身打算给私人医生打电话,却被他握住手腕。
“嗯?”他没有睁眼。
“你发烧了!”我着急得说话都语无伦次,“你竟然发烧了,你怎么会发烧?”
他有些哭笑不得:“我也是会发烧的。”
“我没见你发烧过。”我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你等等,我去叫医生。你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睁开双眼,漆黑深邃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我,缓缓露出他一贯的笑容来,“你睡吧,这么晚了。今晚就睡客房,好吗?”
正是下午睡什么觉?这人是不是烧糊涂了?
“不要。”我握住他的手,“我得陪着你。”
他低声说:“会传染的。”
“那更好,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起睡啦。”我开始耍赖。
“女流氓。”
“别这样,让我陪着你,好吗?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吵你。”
他闭上眼睛:“和我说说话吧。苏苏。”
“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
“好。”我说,“但你得先去洗澡换衣服,去卧室躺好。好不好?”我软着嗓子,“听我的好不好?”
他默了默,睁开眼,叹着气:“真拿你没办法。”
……
藤泽优一按我的要求做完一切躺在床上时,私人医生正好到了,同行的还有司机秋山大叔。
藤泽优一满脸倦容,却仍然和两人一一问候后,又道了声“抱歉”。
姓今井的私人医生从他随身的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温和的说:“先生身体一直很好,我可以说毫无用武之地。难得这次病一回,也让我对得起一直以来您支付的薪水了。”
藤泽优一虚弱地笑了笑,没说话。我看着他,陷入沉思。是啊,以藤泽优一的身体素质,不过淋了一会儿雨,怎么会这么轻易病倒?
我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秋山,他接收到我的目光,移开视线。他望着床边柜上的水杯,说:
“水凉了,我去给少爷换热水来。”
我跟着他,从卧室出来。秋山是个瘦高的中年人,背微有些驼,走在我前面仍投下一大片阴影。
“今天上午,少爷去了本家的主宅。”前方的秋山突然说,“主母不愿见少爷,少爷在门外等了四个小时,清河山今天也下着雨。”
“为什么?”
“什么?”他蓦地停下脚步,反身看向我,居高临下的。
“为什么主母不愿见他,他就要淋着雨等她?”我仰头问道。
秋山叹了口气,摇头:“苏小姐,如果少爷不愿告诉你,我是不便说这些的。”
他说完,转身继续朝前走,我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我跟着他,看他在厨房烧开水,又将水弄凉了些,极讲究的用水温计测过,最后将水杯放在托盘上,优雅地端上托盘返回卧室。
见他的手落在门锁的手柄上,我忍不住开口:“秋山……”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告诉你。”他说完,开门走进去。
卧室里,今井医生已为藤泽优一扎好输液针。
“苏苏。”藤泽优一轻声叫我。
我快步走过去:“我在。”
他朝我笑着,微微眨了眨眼:“你会换输液瓶吗?”
我没换过,但这不是难事,所以我点头:“没问题。”
“那拔针管呢?”今井医生问,“如果弄不好,会要回血的。”他说,“血液不流通,手也会肿。”
我看了一眼藤泽优一,他眼中流露出某种渴望,这种带着脆弱特质的神情,我第一次见到,心中不由被击中了。
他是真不希望这人留在这里。
我看向今井医生,微笑着说:“今井先生,您教我诀窍吧,我功课不错,我能做好的。”
今井医生看了眼秋山,点头同意。他详细讲解了并不复杂的拔针管及换输液瓶的做法,又交代了许多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然后收拾东西离开。
“秋山。”藤泽优一叫住送今井医生下楼的秋山,“今天你也回家休息吧。”
秋山停下脚步,和藤泽优一对视片刻,低头致意:“那我先回家了,少爷好好休息。”
送走他们两个,我轻轻带上卧室门。藤泽优一用没扎针的手拍拍床一头的空处:“苏苏,来。”
我在那处躺下,他用这只手臂给我当枕头,因为发烧,他平时冰凉的手温攀升了许多温度,热热的,落在我的发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闷闷的说。
“嗯……什么都可以。”
“那……”我说,“我和你说说我的家乡,还有我的过去。如果你听我说完还有精神,我想听听你的。”
他轻轻应了一声。
“苏苏,和我说说你的妮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