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刘璋已经识破我们的缓兵之计了?”李儒问道。
“是的,刘璋胆大包天,他说如果相爷诚心嫁女,便请相爷亲自去他营中,而且……他还威胁,只能相爷四天时间,四天过后,他便会强攻渭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了……”
“刘璋竖子,安敢欺我!”董卓一声暴喝,一把将正挑着一块牛肉往自己嘴里送的少女推的远远跌倒,满身肥膘颤动不止。
斟酒的少女见妹妹跌倒,姐妹连心,她下意识便要去扶,这一动却不小心轻轻撞了董卓一下,董卓顿时大怒,伸出右手如同五丁开山般抓住少女的头发叫道:“想过去?本相送你一程!”说罢,就这样扯住少女的头发狠狠一摔,少女在他头顶划出一道孤线,“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啊……”少女几乎被摔断了腰,禁不住哭了起来,被推倒的妹妹见姐姐受此大难,忘记了身上的痛苦,爬行过去捧起姐姐的头抱在怀中,哭叫着“姐姐”。
董卓丝毫不以为意,挥掉扯下了一缕秀发,道:“嚎什么?哭丧吗?再敢发出半点声音,本相立即砍了你们的头,他妈的,若非看在你们还是雏的份上,本相非活劈了你们不可,滚,滚到后面去,今晚本相要好好享受你们这对姐妹花,哈哈……”
两姐妹身子一抖,强咬着嘴唇相扶相携着离开了。
李儒道:“相爷息怒,刘璋小儿年幼无知,怎知我西凉军的威风?益州不是有句话叫做蜀犬吠日吗?以儒之见,那刘璋不就是那吠日之犬吗?相爷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待来日生擒了他再慢慢泡制不迟!”
“哈哈,文优之言有理,刘璋犬辈,本相确实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李儒道:“这刘璋似乎一早就识破了我军之计,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留伍大人一宿呢?”
这个问题伍琼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了,忙道:“以下官之见,原因有二,一是刘璋的渡河舟船不足,留下下官是为了拖延时间、麻痹相爷,二是他想让下官目睹其军容,借下官之口威逼相爷。”
李儒点了点头,只是他并不认为就是这么简单,然而究竟是什么原因,一时之间他也猜想不到。
“相爷,下官还有一件要事禀报,事关渭水防线安危!”伍琼道。
董卓听说事关渭水安危,心中不禁着急起来,他很清楚眼下渭水的安危几乎和他的生命划上等号,连忙道:“什么事,快说!”
“下官在刘璋处发现一封书信……”伍琼将如何发现信件仔仔细细说了。
原来,当日宴席间伍琼无意间发现的那封信竟然是一封通敌信件,寄件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眼下渭水防线总指挥、镇东将军张济。信的内容很简单,张济受到西凉军的排济,一直被闲置,心中颇有怨气,而这些年他又目睹了然董卓倒行逆施、祸乱关中,令无数无辜者家破人亡,身为大汉子民的他不愿坐视董卓继续为祸天下,刘璋身为大汉宗室,不惜纡尊降贵,数度邀请他共举大业,他感念到刘璋的诚意和为苍生谋福的宏愿,再加上他的侄儿张绣和刘璋麾下大将张任师出同门,情谊深厚,师兄弟始终有书信往来,故而张绣也在一边劝他弃暗投明。经过慎重考虑,他同意投奔刘璋,并愿意以渭水防线做为投名状。但考虑到自己被闲置了数年,威望不足以震服众人,如果公然投奔,恐军中骄兵悍将不能同意,于是他和刘璋约定,在刘璋攻击渭水防线之时,他将暗中配合,将董卓亲信李乐等人擒住,调开河防兵力、迎刘璋军过河。
张济被雪藏了几年,知道自己不被信任,面对董卓的宠臣伍琼,自然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然而这却被伍琼伍认为是作贼心虚,至于张济关心和谈的成果,落到伍琼眼中,也成为了张济在试探,目的当然是想搞清楚他是否已经暴露。而伍琼把自作聪明的判断也一并告之了董卓,如果张济听到伍琼的话不会做何感想,会不会气的背过气去,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些,他也不知道伍琼的话等于让董卓把绑在他的脖子上的绳索又收紧了几分。
董卓听完伍琼的话,大骂道:“张济匹夫,本相对他恩重如山,他竟然如此回报本相?来人啊,立即前去武功将张济叔侄袅首!”
李儒连忙劝住了,唯恐有诈的他一连问了好几次当时的情况,这才确认了并非陷井。不过他还是不赞成轻易处置张济,毕竟张济乃西凉宿将,若只听一家之言便将他斩杀,岂非令众将寒心?
李儒道:“相爷,张济跟随相爷十余载,屡立战功,在军中素有人望,如果冒然处置,只怕众将不服,若引得军心动荡,被刘璋得窥机会,乘机破渭水,则大事不妙也!而且此事太过蹊跷,张济一向对相爷忠心耿耿,并无反意,属下只怕这其中有诈啊,若不问青红皂白将其处斩,万一是刘璋离间之计,相爷岂非自断一臂?”
李儒后半截话董卓完全当作了耳边风,他向来疑心甚重,御下极严,就是害怕有人反叛,谁知日防夜防,这家贼还是没能防住,还没听完伍琼的话,他自认为“证据确凿”,心中已经坐实了张济背叛的结论,对这种人他向来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杀!前半截话董卓倒是听进去了一点,那就是万一被刘璋破渭水,他就危险了。因而他虽然早已经在心中宣判了张济的死罪,可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他倒是愿意留张济多活一二日。
“以文优之意,应当如何呢?眼下张济坐镇渭水,节制渭水兵马,如果不尽快处置,渭水危矣!”
李儒沉细片刻,道:“相爷,以儒之见,眼下必须尽快换将,而后慢慢审理张济,一旦查实,证据确凿之下,无论相爷如何处置,将士绝无半点异意!”
“那何人可代其职?”
“杨奉可暂代其职!”
眼见连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张济也背叛了,董卓又犯起了疑心病,道:“但是,杨奉可靠吗?”
伍琼道:“相爷不必担心,属下离开之前已经吩咐过李乐,让他暗中监视张济,如果他胆敢有丝毫异动,则无异于自寻死路!”
董卓点了点头,伍琼这预先布置的一着总算能起到点防患于未然的作用,可是他现在的问题仍然是杨奉可靠吗?
这个时候李儒当然要为杨奉说话,如果不打消董卓的顾虑,不知道董卓还要为这个渭水防线总指挥的人选纠结多久,若是迟疑不决,刘璋大举强渡渭河,那才是真的危险了。
有了李儒的担保,董卓总算放下心来,而且李儒提出以杨奉代张济的理由也很充分,杨奉本就是秦岭防线总指挥,以他代替张济,不会在军中产生太大的动荡。
董卓遂命李儒写了调令,加上印鉴后速发郿县,急令杨奉前往武功,接管兵马,调查张济投敌之事。考虑到刘璋的最后期限只有两天,如果时限一过,刘璋立即发起攻势,万一张济真的打定主意要投敌,那渭水防线便危险了,因为无论如何,杨奉都不可能在两天能赶到武功一线。于是董卓又给李乐去了一道秘令,若刘璋进攻,立即宣读命令,解除张济的职权,更授权李乐一旦张济敢有异议则由他就地处置,不必请示。
安排好渭水的事情,董卓依然不能心安,张济的“背叛”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而杨奉在他心中更是比张济更需警惕的人,用杨奉可以说是一时权宜之计,面临刘璋的巨大威胁,他必须找出一个完完全全可以信任的人,可是这个人到那儿去找呢?
李儒明白董卓的心思,然而他比董卓看的更开,这世界上真的能够找到百分之一百忠心的人吗?他不相信,他相信人都是有价值的,一旦人都到了高于自身价值的事情,他认为这个人便愿意抛弃一切,什么礼义廉耻忠孝节义统统都是臭狗屁,就算是他自己,身为董卓的第一宠臣,深得信任、重用,发妻更是董氏女,但是他也相信,如果条件真的到了某个地步,他也会抛弃董卓的。不过他也明白他早早打上了董卓集团的烙印,在他的安排下,董卓方得入主京枢,后来更是他一手谋划废帝另立新君、鸠杀先帝与后妃等,早已经不容于天下人,一旦董卓兵败,无论他落到何人手中,必难逃一死,或者杀死他的这个人并不是真心恨他,但杀与不杀和恨与不恨完全没有关系,这只是一种态度,给全天下人的一个表态,表明他们疾恶如*对大汉的耿耿忠心!他不想死,可是落到别人手中绝对生不如死,为此他不能让董卓失败,只有帮扶董卓,令董卓永霸关中,他才能够平安度过下半辈子,才能尽享荣华!他并不是忠心,他早已经势成骑虎,他能够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唯一能够抱住的东西,不让自己摔的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