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流民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馒头和兽肉,如此真切而诱人,甚至那些兽肉还在散发着香味,可能是自己这些天饿的有些精神恍惚了吧?竟然在这大道上就做起了白日梦?
“小弟弟,来,吃一点馒头和兽肉,你这可是长身体的时候,慢慢吃,别噎着。”流民还在犹豫,拿着食物的手臂已经到了小孩面前,声音关切而略显稚嫩,小孩兴奋的尾巴抓过馒头,嘴里说着:“谢谢哥哥...谢谢哥哥...”一边大口啃下一口灰乎乎的馒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将馒头送到发呆的父亲面前。
王五和王六看到面前的情景,不由得想起自己兄弟二人缺吃少穿的日子来,眼睛里微微有些红,拿着手里的干粮和兽肉一一分发给那些流民,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还有在期待已久的食物到手以后,都不忘躬身感激他们,流民群中的几位妇女都是满脸笑容的看着孩子们先吃,而自己却用舌头舔着干瘪的嘴唇,努力吞咽着口中的涎水。
秦十一、凤青茹等人看着这一切,纷纷拿出自己的干粮来分送给那些流民,随着他们的施舍,越来越多的流民集聚了过来,手中的干粮显然是不够分配给这些流民的了,最后他们只好将身上的碎银这些都拿了出来,分给那些流民。
秦玉琅摸摸自己的身上,并没有剩下碎银子,看到面前那几名流民没有分到东西,正用渴望的双眼看着他,于是伸手掏了几锭银元宝出来,分发到那些流民手里。那些流民看到手里银闪闪的元宝,激动的双眼睁大,大声说道:“谢谢公子爷大恩!,说着就要跪倒在地,感谢他慷慨解囊,被秦玉琅一把拖住,阻止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切莫要随意下跪于人!快起来,快起来!”
“你们为何不在自己家乡耕作营生,却要流落在外?”秦玉琅不解的问道。
“公子,你有所不知,俺们家乡也是隶属于武威郡的,自从三年前新郡守上任以后,田地税赋越来越重,每年辛辛苦苦种的粮食,除了上交,剩下的都不够一家人糊口。”
“这两年皇朝不停的征兵,我们家里的青壮都被征集去了前线,家里中用的劳力也越来越少了。”
秦玉琅:“青壮被征兵?不是有兵饷吗?’
“兵饷我们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啊...到了后来,那些地方上的强大家族趁机勾结官家,干脆将我们的田地都收走了,让我们给他们帮工干活,每天喝些稀饭米糠,还不管饱......”
秦玉琅:“难懂你们就不能起来反抗或上官家去伸冤举报?”
那些流民纷纷摇头:只剩下些小孩和老人妇女,哪里有能力反抗那些家族?”
“今年又碰上大旱大灾,地里收成很少,那些家族便索性连口粮米糠口粮都不给我们发了,我们万般无奈,只好偷偷跑出来。听说穿过武阳郡城,一直往南,那边有一片森林,里面有许多兽族,我们就想着不如逃到那里去,做个猎民,至少也能打打猎,兴许能活下来呢。”
听到那些流民七嘴八舌的讲述,秦玉琅的心情有些沉闷,剩下的那些流民拿着手里分到的食物,看到秦玉琅在分发银元宝,都是看向这边来,眼睛里满是期待,秦玉琅心一软,对旁边的秦十一说道:“十一,将你身上那些用作盘缠的银元宝拿出来,分给这些流民。”
秦十一却没有依言而行,而是低声劝阻道:‘公子,不可。’
“为何不可?我们身上就算没有了这些元宝,也还有一些贵重的金叶子可充作盘缠,足以够我们回到沐阳城。大不了,我们沿途节省些开支就是了。”秦玉琅有些不快,说道。
秦十一连忙一抱拳,解释道:“公子,你要施舍这些流民,十一不敢违抗;但是你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嗯?”秦玉琅一愣问道:“你的意思是,若是给了这些流民元宝,反而是害了他们么?”
秦十一答道:“正是,我觉得这武阳郡城不单单是萧条,更不太平。刚才从武阳郡城中通过,我就感觉远远的似乎是有人暗中窥视我们,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冲着咱们来的,或许就是看到我们衣着光鲜,冲着我们身上的钱财来的。”
“你是怕这些流民身上有了银元宝,反而会惹来麻烦?”秦玉琅脸色微微一变:“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城池之内,更有着郡守府和城卫营在,怎么会有人敢胡作非为?”
秦十一看到秦玉琅脸色不快,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旁边的凤青茹说道:”即便没有歹人觊觎,只怕这些流民在吃饱了肚皮之后,也会因为得到的银两不一,而产生矛盾内讧。”
“矛盾内讧?”秦玉琅摇摇头,对于凤青茹的话很不理解。
凤青茹点点头:“有一句话,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患寡而患不均?”秦玉琅念叨着这一句话,若有所思,一行人转身上了龙马,朝着前方继续前行。那些流民纷纷眼含热泪,口里高声喊着感恩的言语。大家骑着龙马缓缓前行,秦玉回想着刚才那一幕,心情微微有些阴沉,没想到大秦江山之下,还有着如此贫困的黎民,连生计都难以维持,竟然要流落奔走,惶惶无处安身!
大家走出去才三五里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听声音,少说也有三四十骑马匹正朝这边奔来,大家缰绳一紧,纷纷勒住龙马,朝后望去,这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惊讶的低呼:“咦,这些流民手里拿着的明晃晃的东西,难道是银元宝么?”
“大胆贼寇,看你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分明是一些流民,为什么会手拿银元宝?这是在哪里偷盗得来的?!”
“给老子统统都拿下!”随着一声厉喝,一阵阵惊呼惨叫的声音,还夹杂这孩童的惊惶哭叫:“放开我爹...”“放开我娘......”
只见后边冲过来一群身穿甲胄的军士,如狼似虎,正将那些流民一一的抓捕起来,那些流民手里拿着的银闪闪的东西,不正是秦玉琅分发的银两元宝么?而一个统领模样的中年正勒马在一旁,冷然看着那些军士将那些流民踢倒在地,从他们手里抢过明晃晃的元宝和银两,一边搜索着流民身上的东西,一边狠狠踢打那些流民:“快,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你们这些流民,不好好在家种地干活,都跑出来四处为患,偷盗抢夺无所不为!今天正好被咱们碰到,也好来个替天行道,收拾了你们这帮贱民!”
“还给我!还给我!这些碎银子是那位公子爷好心送给我们的,让我们买食物充饥的;不是偷盗抢夺的。军爷,我们可都是良善百姓,并不是坏人。”一名妇人手里的银两被抢,情急之下连忙一把抱住那一名军士的裤腿,死死抓住不肯松手,嘴里不停地哀求道。
那名军士一抬腿,将那名妇人狠狠踢出去一丈多远,那妇人“噗通”滚倒在地上,从身上的口袋里掉出来一团油纸包着的东西。妇人连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伸手去捡那一个油纸包。
“嗯?”那名军士一低头,看到那油纸包,一伸手将它抢了过来,打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小块香喷喷的兽肉!
“还说你们不是贼寇贱民,身上居然还有这香喷喷的兽肉?”那名军士满脸喜悦,将那一小块兽肉拿在手上,放到鼻尖下面一闻,赞叹道:“真香!”然后张开大口,狠狠一口咬了下去,一边吃一边砸吧着嘴唇,连连称赞。
那可是三婶亲自做的,当然是香了!王五低声自语道。大家看到这边军士竟然会对这一群流民下手,手段残暴狠辣,先是一惊,没想到这些身为皇朝守护力量的军士,竟然会对这些流民作出这样的事来,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怒意,纷纷调转马头,朝着那些流民奔去。
那名流民妇人看到油纸包被抢,顿时忘却了害怕和恐惧,刚才孩子就要吃那些兽肉,她都只舍得轻轻撕下一小片来,剩下的都包好留着,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一下子就吃完?
“军爷,求求您,这是我们剩下的唯一的食物了,孩子已经有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我都舍不得给他吃呢,您还给我吧?”妇人拖着受伤的躯体努力的爬起来,再次抱住那名军士的裤腿,苦苦哀求道。
“去你的!”那名军士被妇人用力一抱裤腿,身子差点歪倒,口里的还没吃完的兽肉“噗”的一声掉落在地上,被旁边一名流民小孩看到,连忙抢到手里,顾不得去抹一抹上面沾染的灰尘,一把塞进自己嘴里,急急忙忙咀嚼吞咽起来。
那名军士看到自己手上还残留着的香味,和面前狼吞虎咽的小孩,一股无名怒火升腾而起,这时候他身边的那些军士看到他的“窘态”,都是哄然大笑:“我说李二牛,你连一个妇人和小孩都抢不过,到嘴的美味就这样飞了?”
“就是,谁让你小子自私,找到这么好的东西,都不和统领分享,就自己先开始享用了?!”有军事幸灾乐祸,一边说一边看一眼站在一旁的中年统领,可以挑拨道。
“哼!”那名中年统领听到这句话,微微有些不快,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