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日,众人挥汗如雨,用肩头抬着一座步辇。钱不愁坐在步辇里,坐在众人的肩头上。他觉得只有这般,才能显赫青龙世家的尊贵。
钱不愁又拿出一个黑釉瓷罐,释放出一只白貂儿,那白貂儿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身体开始膨胀起来,变成妖娆的女人身段,然后貂儿打开一只木盒子,取出一张白嫩的人皮包裹住自己。就这样,皮肤白皙、凹凸有致的刁阿妹又复活了。她见到钱不愁说:“龙主,我是被柳公子害死的。”
钱不愁说:“你到龙四家中的时候,柳公子已被魂蛊害死了。当初,亡忧阁的人找到我,说有三颗转生蛊要卖给我。今日看来算是值得了。”
刁阿妹说:“龙主复生之恩,犹如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愿意为龙主做牛做马,在死不辞。”
钱不愁笑着说:“没这么严重,这次有个客人,我想和他做笔生意,你要用点美人计。”
与人交往,就像是做生意,有些人给不了好脸色,有些人必须笑脸相迎。初次见面,钱不愁坐在移动城堡上,他的步辇如斋阁,由三十二个强壮的轿夫抬着,在范无救面前停下。
钱不愁见到身材矮小、面无表情的范无救,仿佛见到了自己人生的知己,虽然素不相识,但却久仰大名,一腔热情。他微笑地说:“范兄,苦战了一夜,肯定累了吧。我准备了火锅,切了羊肉。快来,我们兄弟边吃边聊。”
“哼!”范无救冷笑了一声,便与钱不愁面对面坐下。
“在这江湖上,要想混个风生水起,难呀。今日见到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果真名不虚传。”钱不愁举起酒杯与范无救大笑。
范无救不说话,他拿起酒杯,与钱不愁大饮一杯。
范无救的话很少,钱不愁却滔滔不绝:“我时常想,如今我也是锦衣玉食,自己是不是该知足了。可是谁不想一统江湖,干一番唯我独尊、拯救苍生的霸业。如今江湖上,名门正派也好、邪魔歪道也罢,大大小小有二百多个门派,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积怨已久。早晚江湖大乱,屠戮人间。我想做得不仅仅是成为江湖的霸主,也是要给江湖一个太平人间。”说罢,钱不愁又举起了酒杯。
范无救还是不说话,与钱不愁再饮一杯。
钱不愁继续说:“在我看来,杀人不是乐趣,而是有些时候,有些人不得不死。但是打败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杀死他,而是彻底将他击垮。”
范无救咽下嘴巴里的羊肉,笑着说:“云玉龙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他必须死。这世间的好人未必不会害人,这世间的坏蛋未必没有好处,但该死的好人必须死,坏蛋不一定非要死。来我们继续喝酒。”钱不愁开始用坛子邀范无救喝酒,范无救担心自己喝醉,只是用碗回敬。
钱不愁面露醉意,笑着说:“范兄,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就和我说。”
范无救认真地吃着羊肉,薛寡妇与刁阿妹却出现了。天气也算凉爽,但薛寡妇和刁阿妹穿着包裹严实的衣袍,让任何人见了,都觉得热得要出汗。
范无救吃羊肉也是热出了一身臭汗,他看到薛寡妇和刁阿妹端庄地坐到桌旁两侧,刁阿妹微笑说:“大侠,请喝酒。”
范无救笑了:“钱老板,要使美人计了?”
钱不愁笑呵呵地说:“美人计,你喜欢就好。”
范无救说:“云谷里的妖魔至少有几百,有些不好对付。”
“现在云谷里的妖魔都皈依了魔教。我们去杀他,是众望所归。”说罢,钱不愁拍拍手,应声而来四妖。
一个老头先是自我介绍:“在下云谷温铁柱。代表云谷温家支持教主。”
“在下云谷柳树恩。”
“在下云谷胡标。”
“在下云谷薛松。”
另外三个老妖也发自肺腑异口同声地响应说:“教主,我们代表家族都支持你。”
“话说得好听,赏银子,” 钱不愁开心地笑了,拿出一叠银票,分给每人一张说:“都拿着吧,搬出这云谷去人间过日子,不少了这东西。”
胡铁柱先是接过了银票,居然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教主赏赐,这么多银子,可以买上十亩好地,我就可以尽情磨牙了。我向往的幸福生活总算要实现了。”
另一个老妖怪拿了银票,也说:“谢谢教主。我总算告别穴居生活,可以去人间买个阳光灿烂的宅子了。”
“谢谢教主赏赐。”余下两个老妖有些拘谨,见有人先拿了,也伸手拿了钱。
范无救喝了酒,却也是有些头晕目眩了,他看着钱不愁,开始默不作声地微笑。
钱不愁便说:“刁阿妹,薛寡妇你们陪范无救下去吧。”
步辇外已经移动来了一座阁楼。
范无救被两个女人簇拥着步入阁楼舒服的大床上。范无救脱去靴子,他的脚臭立刻蔓延,是让人窒息的味道,薛寡妇张开嘴巴呼吸,范无救的嘴巴更臭,粘稠的嘴唇,沾着菜渣的牙齿亲吻在薛寡妇的嘴唇上。刁阿妹捏着鼻子,在一旁看着恶心,范无救却又拽住刁阿妹的头发,刁阿妹看到范无救丑陋的脸庞,面带僵硬的微笑,立刻闭上了眼睛。
范无救开心极了,却又厌恶极了,他不喜欢自己的玩具不喜欢自己,他知道这两个女人面对臭气熏天的他只有恶心,冷若冰霜。但范无救认为这不是他的错,他臭得正大光明,范无救决定毁掉一个玩具,告诉另一个玩具,要表现得热情。他问刁阿妹:“我很丑,也很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刁阿妹却一脸深情地说:“你人丑却很气质,你脚臭,却很有男人味。你的丑你的臭让成熟女人爱不释手。”
范无救只好问薛寡妇同样的问题,薛寡妇没有回答问题,只是用热烈的嘴唇亲吻了范无救的臭脚,说:“能够亲吻江湖第一杀手的脚,是奴婢的荣幸。”
“你表现得比她好。”范无救的刀很快,很快床上就溅满了刁阿妹的鲜血,薛寡妇看着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的刁阿妹,目瞪口呆。
范无救对薛寡妇说:“我讨厌披着人皮的畜生,你放心好了,我不杀你。你要好好表现。”
薛寡妇微笑地眼睛里有了泪花,她喘息着起伏的胸脯,热情地将范无救抱进柔软的胸怀里,范无救更开心,却还是用刀结束了薛寡妇的性命。
薛寡妇死得莫名其妙,生命在某些时候如同蝼蚁。范无救不是魔鬼,一个泯灭人性的人比魔鬼更加可怕,他满足地说:“我喜欢杀人。”然后就在那张红色鲜艳的大床上沉睡下去。
温君子前来偷看范无救的风流快活,却大失所望,看到了两具尸体,他立刻向钱不愁禀报。
钱不愁坐在步辇里,看着惊慌失措的温君子对他说:“龙主,范无救把刁阿妹、薛寡妇都给杀了。”
钱不愁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才是对温君子讲:“你去休息吧。”
温君子知道了龙主生气了,因为钱不愁越是面无表情,越是恨死了范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