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桩婚事略显仓促,但总算是名正言顺过了礼,他心中久违地升起一抹雀跃。好似小时候被父亲夸奖时的那种喜悦之情。
他很想与人分享一下,想了半晌,却终究没找到这样一个人。
南宫雪容不由有些郁闷,他唤出人偶代替自己骑着瑞兽。本尊却是悄悄进了身后那顶鸾凤彩轿。
此时,成弱正闭目养神,两耳不闻轿外事。
她心里很乱,理不出一点头绪来,面临着一个完全未知的将来,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着实做不了什么。
她看见公仪墨被端木纯救走了,心里便燃起了一点星火。
然而这点星火并没有让她变得乐观起来,反而叫她有些害怕,因为那是一抹求生欲,阿墨没有死,她也想留着这条命与他重逢。
可此时对她来说,活下来比死亡更艰难。简直是难上加难。
这时,南宫雪容进得轿来,坐在了成弱身旁,轻轻掀开那顶红盖头,盖头底下露出了一张叫人惊艳不已的绝美脸蛋。
他先是看呆了眼,半晌才醒过神来。已是心猿意马地凑过来,想索一个吻。
成弱却是皱眉偏开了头,静静道:“南宫雪容,你不知道这盖头不能这时候掀吗?”
“不知。那要何时掀?”他拧了眉。
成弱默默地拾起盖头又盖了回去,闷声道:“大婚之夜。这时候掀,不吉利。”
南宫雪容却是再次扯掉了那红盖头,道:“太久了,我等不及。我们魔界没有这种繁文缛节,不碍事。”
成弱听了淡笑一声,再无言语。
南宫雪容已是欺身过来,将她逼到了绣榻一角……
这条迎亲之路走得格外的慢,慢到巫马白帝差点以为南宫雪容半路被人暗害了。
派了两万大军前去迎接,最终……这两万大军陪着他们的玉绝王一起走了半年才到达魔界的魔都。
这一定是最轻松的一段行军时光了,一众魔兵私下喝酒时总难免说起此事,甚至洋洋得意地自称亲眼见过玉绝王妃的容颜,那真是天上地下绝色无双。
旁听的众人则是哈哈大笑,感叹着一贯狠绝的玉绝王到底也难逃美人关。
而此时,成弱已被抬进了装饰一新的玉绝王府。
坐在寝殿宽大的锦榻上,成弱留神细听着,只觉得外殿似乎十分热闹,喝彩声、叫好声、祝酒声一浪赛过一浪。
她顿觉有些憋闷,便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
殿内的十余个侍女倒也没有阻拦她,反而都偷偷地打量着她,见她眼神看过来,也不闪躲,而是爽快地一笑。
成弱心下一愣,不再理会这些魔界侍女。只是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和漫天美丽的星辰。
听说魔界只有黑暗,没有光明。原来是这样的。
她呆呆看了许久的星空和夜色,一阵凉风吹起,惹得她不由打了个喷嚏。
立即便有侍女上前关了窗,并请她坐回榻上,还有侍女搬来华丽的架子,上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精致熏炉,吹出暖融融的香风。
成弱轻轻笑了一声,便命她们都退下了。
她其实心里很紧张。
这半年来,南宫雪容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越矩之事,但这却让她更加恐惧。
这种恐惧日积月累,让她每每想起便觉心悸。
而此时的她已是恐惧到了极致,就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会断开!
突然,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成弱的心一抖,立马钻进了锦被中,试图假装自己是团空气。
南宫雪容满脸笑容,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内殿。
魔界的人都盛传,玉绝王真的变了,居然会笑了?还笑得那么灿烂?怎么看都让人有点害怕呀,幸好他们不用时常看到。
天天看见的只有新嫁入王府的玉绝王妃。
“阿弱,我回来了。”南宫雪容笑着道,脸上有些微醺的快活。
成弱默默咬着唇,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阿弱?你躲起来做什么?”南宫雪容哭笑不得,一把掀开了锦被。
成弱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却被南宫雪容一下握住脚踝,掀倒在榻上。
她望着头顶的玉帐,顿时大口喘起气来,眼眸已经湿润了,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可总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侥幸。
只是这一回,再没有人来救她了。
南宫雪容意乱情迷地压.住她,放纵地吻下去……
成弱虽然无力抵抗,却还是不断抗拒着!
南宫雪容顿时半坐起身,大怒道:“到了今日,你还是不愿吗?!三界皆知你嫁给了我南宫雪容,公仪墨和太史情也知道,可是有人来救你吗?有吗?司空成弱!你就是个傻子!”
他动作顿时粗暴起来,成弱感觉自己像一段浮木,坠入了最深的暗流之中,被淹没、吞噬,最终死在了渊底。
魔界的夜究竟有多漫长?
成弱仔细地思考了下这个问题,最后却是笑了。笑自己太傻。
魔界只有永恒的黑暗,永远不会迎来光明啊。
面对着一片黑暗,成弱撑着坐起来,只感觉浑身疼痛,那种疼从身到心,将她整个人焚烧成灰。她不由埋头在膝上,轻轻呜咽了一声,泪水无声滑落。
她知道阿墨不会因此对她有任何芥蒂,可心里的屈辱和难受还是将她打入了黑暗的谷底。
成弱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只感觉双腿都麻木了,一动就如针扎一般疼。
这才听到了三下不轻不重的叩门声。想来已是第二日了,只是魔界一片黑暗,光看天色是瞧不出来的。
南宫雪容微微皱了眉,懒懒地道了一声:“进来。”
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环顾一圈,见成弱抱着锦被缩在角落的方寸之地,睁着一双水润漂亮的杏眼,静静地望着他,带着些微冰凉。
南宫雪容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与她平视,忽然温柔地在她唇上啜了一口,俊脸上漾起奇异的笑容,轻声道:“早啊,我的小王妃。”
此时,锦榻绣帐之外,侍女们已掌起白日用的琉璃灯,在秀丽山水屏风后放好浴桶、绸巾等物,桶里热气氤氲,有些朦胧之感。
“请王爷、王妃沐浴更衣。”一个大侍女上前行礼道。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南宫雪容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