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墨垂眸看了她一眼,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这才抬头对端木纯道:“师兄,此处是故地,他们亦是故人,我们换一个地方,可好?”
他轻轻扫了一眼如临大敌的萧冥、刀巨子、王英几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下。其他人便罢了,但萧冥、阿离、雪山遥三人和成弱交情匪浅,他并不愿下杀手。
端木纯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雪山遥,微微垂眸掩下了复杂的心绪,缓慢开口道:“小墨,这是师父的意思。他们,毕竟都是太史情手下的将军……”
这意思不言自明,哪怕这一次他饶过了他们的性命,来日他们终究还是会有一战。神尊特意着端木纯带着时空转轮来到五行大陆帝都,为的就是顺手将太史情安插在人界的兵将一并除去。
届时剩余鬼兵会继续祸乱人界,人界修士也就腾不出力量去助太史情。
公仪墨俊美的脸上滑过一丝不忍,顿了顿,方才开口道:“我知道了,师兄。”他低着头,声音中满是低落,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尊敬有加的师父竟会如此,眉目间满溢着失望之色。
端木纯轻叹一声,忍不住上前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眸中满是宽慰之意。
正当此时,公仪墨忽地一抬头,迅速地拂袖一挥,雪白的粉末立即扑向端木纯口鼻间。端木纯神色大变,飞快地后退了几大步,大声呛咳了起来。
他伸手指向公仪墨,满眼震骇道:“你……你想干什么?!”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恼怒。
公仪墨苦笑一声,一手紧揽着成弱,一手轻轻在衣袖上擦了擦,道:“师兄不必紧张,是软骨散的粉末,无碍的。”
端木纯脸色有些难看,运起灵力压制着软骨散的药性,惨淡一笑道:“小墨,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得了我,阻止得了师父吗?”
“我没这么觉得……”公仪墨认真地看着他,道:“我只是实在做不来杀害无辜的事,对不住了,师兄。”
端木纯似痛似伤,又觉感慨,不由大笑道:“自不量力。小墨,师父如此器重于你,你却不知珍惜。来日死在太史情手下,可莫怪做师兄的没有提醒过你。”
公仪墨眉目含霜,只静静地望定他,半晌才冷冷一笑道:“师兄,我只问你,若我带阿弱同你回了神界,师父为了对付太史情是不是还会拿阿弱作饵威胁太史情?”
端木纯一愣,顿时沉默了。
公仪墨眸中冷意更深,又问道:“师父将时空转轮交给我,是不是也是要我去杀太史情,为他除去六界最大的劲敌?”
端木纯闻言顿了顿,良久才答道:“小墨,你总是师父最疼爱的徒弟。来日,师父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吗?”
“我不要这些!”公仪墨大声道:“师兄,你、师父、太史情,你们要拼个你死我活,要做六界第一,天地共主,我都不在意。我不想做不义之事,只想带着阿弱离开一切纷争!”
“师兄,你走吧,你要重启时空转轮不必非得在帝都,放过我们吧,算我求你了。”公仪墨满眼疲倦地说完,忍不住将成弱揽得更紧了些,似是要从她的体温里获取一些力量。
成弱全身无力地倚在他怀里,心里又急又气,又忍不住心疼他,可是她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是干着急罢了。
端木纯深深地望着公仪墨,一时没有答话。
不远处,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王英终于忍不住厉声道:“他在运灵力压制软骨散的药性,我们赶紧一起上,否则等他恢复过来就糟了!”
说罢运起法器就杀了过去,一双狭长眉眼中俱是森冷杀意。
刀巨子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端木纯,咬了咬牙,也举起千斤巨斧砍将过去。端木纯已非当年的帝道院院长,他们此刻若不动手反抗,便只能落得惨死的下场。
萧冥见状一掌将阿离推到了远处,冷声吩咐道:“走!别在这束手束脚,给我添麻烦!”说完亦提着暗河古刀疾步冲向了端木纯。
阿离扁了扁嘴,一副要哭的模样,却是忍住了没哭,大叫道:“我不走!你说我添麻烦也好,嫌我是累赘也罢,总之……总之,我们要活一起活,要死,也一起死……”
萧冥皱紧了眉头,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滑过一抹无奈,很快又转过头去,大喝一声,举着仙刀砍向了端木纯。
他们三人拼力与端木纯斗在一起,端木纯一双俊秀眉眼冷如霜雪,一面运着灵力压制软骨散的药力,一面见招拆招,雪光鼎在半空滴溜溜转着,将萧冥几人的攻击消弭于无形。双方勉强杀了个平局。
公仪墨不急不缓地走向阿离所在处,将成弱送到他手中,温声道:“阿离,帮我照顾下阿弱,我去帮他们一把。”
阿离小心翼翼地扶着成弱,又冲萧冥那里紧张地望了望,口中道:“公仪墨,你做做戏也就罢了,怎么还真给成弱喂了那丹药,不然她还能帮上你们。”
成弱听了这话,恨不得直点头,可惜却做不出任何回应。
公仪墨淡淡瞧了他一眼,答道:“阿弱她受了伤,我不想让她动手。”说完不待阿离反应过来便脚下一踏,飞向了战圈。
端木纯冷笑一声:“怎么?小墨,你要同他们一起杀死你的师兄吗?”
公仪墨立定在地,天衡玉尺缓缓飘在半空,只听他慢慢道:“师兄,我不想和你动手,只要你带着时空转轮离开这里,我绝不与你为难。”
端木纯眉间一跳,雪光鼎顿时白光大放,猛地冲杀向前,将刀巨子和王英震开了数尺远。离得最近的萧冥更是首当其冲,被雪光鼎狠狠砸在胸口,摔在地上,猛吐了一大口鲜血。
“萧冥哥哥!!”阿离见状大声哭叫起来。
萧冥看了他一眼,强忍住胸口的剧痛,用力低吼道:“没事!我……没事……别过来……听话。”
阿离怔怔地望着他,知道自己没用,帮不上他的忙,只能泪眼模糊地点了点头,抬起手背用力地擦着脸上的泪,却是怎么也擦不净,反倒越擦越多。
公仪墨皱了皱眉,上前伸手拉起了萧冥,薄怒道:“师兄!”
端木纯清冷的眉眼中漾起一抹笑,似是有些无奈,又有些怅惘,道:“小墨,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