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鬼谷子所说,苏桃会在四个时辰之后醒来,醒来如果那雨霖铃的药效发挥到极致,苏桃的眼睛应该就能看到了。
安如山和小石头守在苏桃身边,从日出等到日落,等到夕阳的余晖散尽,山洞里重新变得暗淡,苏桃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茫然地看着头顶模糊的岩壁,轻声叹息:“看来还是不行啊?”
“什么不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鬼谷子走进山洞就听到这句话,紧走几步,凑近了打量苏桃的眼睛,“应该没问题啊?这是几?”
鬼谷子伸出来一根手指头。
“这是1啊。”虽然有点暗,但她看得到那一根手指头啊。
鬼谷子满意地点头,指着凑上来的安如山问:“这是谁?”
“安大哥。”
鬼谷子偏头,把小石头抓过来:“他呢?”
“小石头啊,欸,别哭啊,怎么还哭上了呢?谁欺负你了?”
小石头飞快地抹掉眼泪:“阿姐,你看得到我流眼泪,那就说明你的眼睛好了啊。”
“可是,我看到的东西都很暗。”
“小丫头,你这是傻了吧,现在都快晚上了,山洞里还没点油灯,看东西肯定就暗啊,而且你眼睛刚能看清楚东西,太强烈刺眼的光线对你来说都不是好事儿。”
安如山一把握住苏桃的手,激动道:“太好了,你真的能看到了,真是太好了。”
他除了说太好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桃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想说的话很多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鬼谷子的视线在他俩之间巡回一圈,清了清嗓子:“看样子是真的好了,那既然这样,小石头啊,你跟我出去一下。”
“啊?我……”小石头本想说要多陪陪苏桃,可是看到苏桃根本就没看他,那眼神就黏在安如山身上,于是笑眯眯地点头,主动去拉鬼谷子的手,“正好我还有一些问题要跟您请教,咱们出去说。”
山洞里少了他们俩,顿时安静下来,这里没有点煤油灯,光线不太好,但就算是这样,她依然看清楚安如山的眼睛,仿佛藏着一整个星河,璀璨生辉,让人下意识地沉沦。
“安大哥,你瘦了。”苏桃盯着他看了半晌,在还没有彻底溺死在他温柔的眼波之前机智抽身,“这段时间是没有好好吃饭还是太劳累了?”
“没有,都没有。”安如山的声音此时听来格外温柔,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我只是担心,但是现在我很开心。”
“让你担心了,但我保证,以后不会啦。”
“没有以后。”安如山说这话的时候斩钉截铁,就连身体和嘴角都是紧绷的,但眼神还是温柔的。
苏桃轻轻摇晃着他的手,直到感觉他全身都放松下来才松了口气,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吧,我知道啦,那你能不能笑一笑?笑一笑咱们就把之前所有的不开心全部赶走,明天又该是个崭新的开始啦。”
“答应我以后所有危险的事情都让我来做,你只需在我身后就好,成不成?”
“答应你,答应你。”
当晚,苏桃因为白天睡得多了,夜里竟然睡不着了,她到了后半夜才睡,于是第二天又起晚了。
她醒来的时候,山洞里并没有别人,她穿了衣服走出山洞,阳光炫目凉风拂面,使得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一根手指头的缝隙往外看。
山洞旁边的松柏在肆虐的秋风里依然苍翠,石头缝里的小草却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几棵不知名的野花顽强地生长在石缝里,红的白的花瓣点缀着青白的石头,竟也多了几分生机。
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鲜红的太阳,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嗨——”苏桃心情激动,双手做喇叭状,对着天空大声打招呼。
“哟,睡醒啦?”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苏桃立刻转身,望着出现在身后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您是……鬼谷子前辈?”
虽说看面相她根本没办法把他和他所谓的七十岁的老人联系在一起,但声音不会错的。
“嘿嘿,小丫头,眼光不错啊。”
“不是我眼光好,是您的声音我听了半个多月了,不会认错,不过您真的只有七十岁吗?”
面前的男人都不能称为老者,体型清瘦,皮肤竟比安如山的还要白一些,须发皆黑,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下巴处留着长约三寸的胡须,怎么看也没有世外高人的样子,反而更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美大叔。
“老头子当然七十了,年龄这个还能骗你不成?”
鬼谷子打量着苏桃:“嗯,恢复得不错,你这丫头就灵在这一双眼睛上了,这样看着比之前好看太多了。”
“那还得多谢您,要不是您我可能终日与黑暗为伍啊。”
鬼谷子眼睛一亮:“真想谢我就给我做一桌好吃的吧,我听小石头说你做饭很厉害。”
“这个简单,等您什么时候闲了去我家,我保证好好做一桌好菜招待您。”
“哼哼,下山我才不去,要不你去臭小子家里给我做,我去那里吃。”
鬼谷子一说安如山,苏桃往四周瞧了瞧:“前辈,小石头和安大哥呢?”
“回你家收拾去了,说一会儿来接你呢。”
“不用接,我自己回去。”苏桃朝着鬼谷子福了福身,正色道,“总之,非常感谢前辈这段时间的精心照顾,等您哪天想吃我做的饭菜了,你就跟安大哥说一声,我去他家给您做。”
苏桃话还没说完就跑开了,鬼谷子往前追了两步:“小丫头,你跑什么,他们没说让你自己回去啊。”
“我眼睛都好了,身体其他部分的擦伤早就恢复了,前辈我走啦啊。”
苏桃哼着歌儿下山,路上还遇到了雷大喇叭,不等她跟对方打招呼,雷大喇叭就凑了上来:“苏桃,你啥时候回来的啊?怎么样,外面的世界好看吗?”
“啊?”苏桃有点儿懵,“你在说什么?”
“你跟我就别装了呗,快说说,你这次出门都去了哪些地方啊?”
面对一脸探究的雷大喇叭,苏桃无奈地摇摇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
“阿姐,阿姐……”
正前方突然传来小石头清脆的呼唤,苏桃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冲着雷大喇叭歉意地笑笑,朝着小石头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