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之内。韩尚维与涂匡自然是担心王爷安危想一同前去的,可依着王爷说一不二的性子,他们又不敢多言。
正在呼延良要动身之际,温瑜的声音响起来:“臣妾陪您同去。”
呼延良看了看温瑜:“你给本王乖乖呆在府里,不准去!”
温瑜半是炫耀地扬了扬手里的弓箭:“你带上我呢,对外可以说是陪王妃出游,还可以带上十几人的卫队。再加上本留下要保护我的暗卫,便有三十精锐可用。更何况,还外送一个弓箭手。怎么听,王爷都不亏?”
“本王那是怕你……”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涂匡和韩尚维,体己的话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温瑜见呼延良不说话了,静心等着他的回答。一旁的韩尚维与涂匡生怕是王爷生了气,两个人挤眉弄眼了一阵,推诿着谁去替王妃打个圆场。
呼延良思索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竟然点了点头:“好吧,王妃与本王同去。”
呼延良没心思看韩尚维与涂匡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撂下一句:“有任何变动,海东青联络。”说罢便牵着温瑜阔步走出中军大帐。
因着长途奔袭,温瑜担心呼延良的坐骑黑鬃吃不消,便嘱咐涂匡将黑鬃牵回府里。两人又从马厩挑了两匹平日传令兵用的马,这便上路了。
与此同时的信王府内,信王呼延朗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落日余晖落过王府院墙。
“秦岚岚和林姨都死了?”呼延朗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
“是。”
“尸首何在?”
“没见到。”
“没见到尸首,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呼延朗冷冷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那个大哥能作出什么事来?”
“大王爷手下几位暗卫,杀人如麻。被他们盯上的人,怕是……”来报信的属下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
“你怎么知道呼延良就想要她们死?”呼延朗看了看方才递进来的密信,心里掂量着:“呼延良这个时候带着温瑜去宿北?”
“说是大王妃在府里心里烦闷,王爷带她散心去了。”属下一五一十地汇报,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引起信王殿下的不悦。
“马上就要春祭了,春祭之后便出征塔城了。他此时去散心?再说了,她温瑜有什么可烦闷的?今个儿去九姑姑宫里不是嚣张得很么?”
呼延朗忖度着,又问:“带了多少人去?”
“十几名护卫而已,再加上大王爷惯常的暗卫。暗卫数量以卑职的水平难以监测,按照寻常的配置,应有十几名暗卫。”
十几名护卫加十几名暗卫,再加上呼延良与温瑜的战力。这一行二三十人战力已经不容小觑。呼延朗虽然算不得机敏的,但也嗅出了呼延良此次宿北之行的不同寻常。
“云影什么时候能到西京?这样,让他直接改道宿北,给本王盯紧大王爷和王妃。如果可以就在宿北将他们……”呼延朗比划了一下,嘴型说了两个字,咔嚓。
呼延良与温瑜一行人一刻未停歇地行军至晚上,他几番担心地看了看身侧的女人,担心急行军的强度会使她的身体吃不消。
“阿瑜?要不要休整一下?”
温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问题。又看了看身下的马,长途奔袭之后,身下的坐骑明显呼吸声转重。
“马跑不动了,我们必须得换马了。”
“前面再行十里有一处官驿,我们去前面换马。”
温瑜脚垫着马背一踏,飞身上了呼延良的马背,双手环住他的腰,以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行,驿站换马便暴露了我们昼夜奔袭,哪有带着我出门散心昼夜奔袭的道理。”
呼延良即刻明白了温瑜的意思:“一会儿行至官驿,所有人下马休整。明日晨起继续出发。”
行至官驿,官驿中的官员多半从未到过西京城,自然也不认得大王爷。只倒是看着一众人骑的都是上好的草原纯种骏马,因此猜测打头的年轻男女,应是身份不凡。所有人安顿之后,大王爷叫来一名亲卫,嘱托他明日清晨的路线以及在宿北镇的汇合地点,便出了驿馆房间。
温瑜从马厩牵了一匹骅骝:“想不到这荒芜地界的官驿,竟有如此好的马。”
“因为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动身了。”呼延良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先拥着温瑜上了马,牵着马缰绳绕到驿馆后山,直到两人身影逐渐没入夜色之中,这方才也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你方才说,有人先我们一步动身了?”官驿在身后越来越远,两人一马穿行在静谧的山林之中,温瑜这才问道。
“骅骝是纯种名马,不善长途奔袭。官驿的存在便是为了传递加急军报的,骅骝并不常用于传令官骑乘,所以这是今夜借住在驿馆的人自己的马。”
“可这马……似乎并不认主,方才我牵的时候,也是很温顺。”
“无妨。”似乎先一步有人动身对于呼延良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麻烦事情,或者说,他不想让温瑜一同被搅进这个大麻烦里。夜已深了,除了马蹄声以外,周遭静悄悄的,只有呼延良的男声:“冷不冷?”入了夜温度总是比白天要低很多的,在马背上一路奔驰又要多受风。
温瑜听完,往身后男人的胸膛上靠了靠,将他的披风往身前扯了扯,自己也缩进他的披风里:“这样就不冷了。”
呼延良这个视角低头只能看到缩在自己胸前的一个小脑袋,于是宠溺地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一手牵扯缰绳,腾出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顺势压紧覆在她身上的披风:“若困了,你便在马上眯一会儿。”
“我睡了,你一个人骑马岂不是很寂寞。”漫漫长夜,除了头顶的月亮和座下的马匹,多少个他昼夜兼程的日子里,竟也是如此孤独。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到底女人身子没有呼延良强壮,奔袭了十个多小时后,温瑜早已难敌困倦。最终,温瑜还是聊着聊着天,倚着他的胸膛睡了过去。呼延良听着身前怀里的小脑袋说话声音越来越弱,断断续续,直至最后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轻声嘴里念叨一句:“不寂寞,有你在,就丝毫不寂寞。”
前方的黑暗中只有月亮的点点微光,呼延良紧了紧胳膊,将怀里的人收紧一些,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