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晋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慢慢回味着他所说的话。我蓦然想起老爹那句“不是大善就是大恶”的评语,方晋处处给人十分真诚的感觉,与我谈话句句交心,很难让我对他生起戒心。记得曾经看过一句话:“人要一日行善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都行善。”一日行善只是伪善,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对善良的渴望;一辈子行善才是真善,因为这已经成为你的修行。就连被奉为圣人的孔子都曾说过“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样的话语,可见终生行善之难,方晋表现出来的到底是真善还是伪善,我无从得知,难怪老爹会给出如此评价。
如果我能看穿一个人的本质就好了,白瞎了这双会洞察的双眼啊!我发现让我自己去梳理思路,只会越理越乱,我必须找一个人来指点我。
方动老爷子是最佳的人选,他在我心中就是无所不知的存在,可惜一来我见不到他,二来他那高深莫测的做派多半也不会帮我答疑解惑。
除了老爷子,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方天渊了。抛去我对他的无端猜忌,反正他这个爹比我这个儿子当得称职多了。我心里一计较,决定去找我的老爹谈谈心,如果我真是他们眼中的棋子,那么我就不得不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了。
心动不如行动,我立即掏出手机给方天渊打了过去,经过漫长的等待,在通话即将挂断的前一刻,电话终于通了。
“鼎天,找我有事?”方天渊威严的声音夹杂着嘈杂的呼喝声从手机的另一头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老爹你在哪呢?你那里怎么那么吵?”
“我在演武场,怎么?”
“我有些疑惑想找老爹聊聊……”
“你打车来首屏山吧,我们的演武场就在山下。”
老爹说完就挂了电话,我顿时一脸懵逼,首屏山下?那不就是我学院的选址所在?难怪张朝阳会把学院的地址定在那里,原来是有老爹在坐镇。我关了电脑,叫了辆顺风车就出发了。
不得不夸一句,这个世界的交通比原来的世界好太多了,一路畅通无阻,到达首屏山的时候天都还没暗下来。张朝阳这个骗子,还说首屏山这里偏僻,就方家演武场这人声鼎沸的景象哪里有半点荒凉的感觉?更不用说在演武场附近学院如火如荼的施工现场,远远望去那场面真是壮观啊!
司机也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震撼他的不是方家演武场,而是平地而起的玄天学院!司机喃喃自语道:“这里啥时候盖了个大楼啊?看起来好壮观的噻!”
我嘿嘿一笑道:“听说这里要开个学院,从小学教到大学,不得了啊!”
司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吃惊地说:“小哥消息这么灵通?不会是唬我的吧?”
我哂然一笑道:“你不看看我打的目的地是哪?我诓你干嘛?”
“哦哦哦!小哥是方家的人啊!失敬失敬!这学院收费贵不?”
“怎么?想让孩子进来读啊?”
“想是想,可惜我那儿子净不学好,成天在学校打架斗殴,前几天才被学校给开除了,也怪我这当爸的为了赚钱养家而忽视了对他的教育啊……”
“行啊,你号码给我留一个,到时候学院开办了我帮你瞅瞅?”
“那感情好啊小哥!这是我的名片,有消息记得通知我啊!你们方家的人高贵,我就不加你联系方式了……”
我接过司机递来的名片扫了一眼,“无忧客运,吴悠,联系电话……”,这位叫吴悠的老哥脑子倒是转得灵光,不过跑车的有几个不是人精呢?我对吴悠比了个OK的手势,在手机上结了账,悠然向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的造型像是四面巨大的盾牌围成的盾阵,东南西北四个角高高竖起的尖刺在夕阳的照耀下散发着沙场气息,这与其说是演武场倒更像是一座小型的战争堡垒,城墙上随风飘扬的数面烫金大旗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大大的“方”字,看得我内心一阵激荡。
演武场的正门两旁站着两列全副武装的守卫,他们穿着黑色的战斗服,套着防备背心,一手持着防爆盾,一手持着甩棍,背上还挎着一把微型冲锋枪,以极其标准的军姿护卫着演武场的正门。我临近正门的时候,守卫们纷纷向我点头致意,看来还是认得我这位方二少爷的嘛,毕竟这是老爹管辖的地盘,算起来我也是他们的少主咧。
来到演武场内,入目的是比足球场还要大好几倍的操练场,数以千计的背心猛男正背对着我盘膝坐在地上捧着海碗大吃特吃,正对着正门的点将台上老爹霸气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还摆满了一案几的食物,不过他丝毫未动。
“鼎天,上台来。”老爹的声音突然在我的头顶上炸响,吓得我一哆嗦,抬起头才发现那是墙壁上悬挂着的音响。
老爹发言的瞬间,数千猛男不约而同放下了手中的海碗,齐刷刷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划一给我来了个向后转,用如巨雷的声音齐声喊道:“恭迎少主!”
我被吓得直接蹦了起来,等人到了半空时才反应过来,为了避免尴尬,我又甩着手原地起跳好几下,装得跟热身似的,一边向他们挥手致意,一边开足马力毫不停歇的跑到了点将台上。
猛男们在跟我打完招呼后又继续进行他们的晚餐,老爹则忍俊不禁地说道:“怎么样?震撼吧?”
我喘气喘得跟哈巴狗一样,哪里有力气回应他,只是伸起右手的大拇指比个不停。老爹好不容易忍住笑意,指了指案几下面藏着的一张小凳子对我说道:“坐,我们边吃边聊。”
我也不跟他客气,换你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口气跑个几公里,你不喘你就是我大哥!我用勺子打了一碗清汤,咕噜噜就干了,十分满足地长吁了一口气。老爹摆出了威严的表情对台下的猛男们说道:“现在是傍晚六点半,大家吃完饭自由活动一个小时,然后进行夜间操练。”
老爹先给我打了一碗饭,又给自己打了一碗饭,我们爷俩一顿狼吞虎咽就把案几上的饭菜给消灭了大半。老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纸巾将嘴边的油渍拭去,随后进入了正题:“说吧,找爹何事?”
我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隐去一些不好说的内容,比如我对他们的猜忌,其余的就连办学的真正目的都一五一十跟他透了底。老爹用他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在自己上嘴唇的胡须上捻了捻,饶有深意地说:“你小子还不错,还不至于当白眼狼,也多亏你小子还知道找老爹我谈谈心,不然这隔阂一生,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反而变得复杂了。”
方天渊不傻,我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随便一想就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才会对我说出这番话来,我觍着脸对他说道:“老爹你别生气了,我这是少不更事,容易想歪了,这不马上就找您来亡羊补牢……不对,是羊都还没亡就来补牢了嘛!”
“你小子就知道油嘴滑舌,怎么都没学到点天儿的优点……”方天渊在说到方鼎天的时候嘴里一顿,脸色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不等我劝解,他又开口道:“对不起,我又执着于往事了,孩子你别往心里去,爹会改的。”
方天渊的话说得我的心一颤,我情不自禁握住了他的手,沉声说道:“爹,是我不够成熟让您担忧了,我会改的,我会努力成为你心目中那个令你骄傲的天儿!”
方天渊挥挥手,对我露出了比哭好看一点儿的笑容,“你就是你,你要永远保持真实的自己,你是我的儿子,我只希望你开心健康,平平安安。不说这些伤感的话题了,既然你对学院的开办起了疑虑,那我就提前把一些事透露给你吧。”
“在关于开办学院这件事上,你的想法很正确,我们每个人基于不同的立场对于学院这件事持有着不同的看法。张朝阳之所以会建议你开办灵能学院,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里面隐藏的利益,他对于当年华夏灵能学院的夭折并不知情,因为这件事被人给压下来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都修炼淡忘了此事。作为你的谋士,张朝阳基于自己的认识给出的建议是对的。”
“方琼对华夏灵能学院的事情知道的不比张朝阳多,加上这件事还得到了我的许可,作为家仆的他很阴白自己的定位,所以他不会对这件事妄加点评,自然也就由着你去了。所以说,方琼也没错。”
“至于我,那是因为方家早有重建灵能学院之心,而我们方家办学的初衷与你无二,希望为国家培养出一批有用的人才来。别忘了,你的爷爷是我们国家的守护神,除了方家宗主的职责,他还有更重要的职责,那就是守护国家的安宁。老爷子思考事情的立场首先站在国家的层面上,其次才考虑方家,所以他现在几乎都没有插手家族的事务。既然你有这个心,我们自然就要利用好这个机会,去探出一条适合华夏国的灵能教学之路。你说,我能不支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