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感动于小姐这段时间的忙碌,都是在为她的事情奔波。
心中动容,噗通一下双膝下跪,眼眶发红地看着弗陵。
弗陵揉了揉额头道:“我还没说完呢,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给我跪下?”
小天不起来,还是被阿田给揪起来的。
“你就不要招小姐心烦了。”
阿田无奈地对她摇摇头,看向弗陵:“小姐,您继续说,到底哪里为难了?”
弗陵眼帘微垂,托腮叹气。
“林家的事有些麻烦,现在就剩下一个小孩,还不到十一岁,别看家里没什么大人管了,我怕的是那个孩子,到时闹出来什么事,都是我们吃亏。”
“一个孩子又什么可怕的?何况一命还一命,他还想做什么?”
“就因为他还是个孩子,还不到我肩膀高。”弗陵微微扬起了唇角,勉力笑笑:“难道就没听别人说过,不要跟一个小孩斤斤计较。”
小天心底忧虑重重:“那现在,该如何?”
阿田心底堵着一股气,瞧她一副怂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家还能怕他不成?”
“小姐,要不然......”
“闭嘴。”
阿田噤声。
小姐怎么就知道自己想找易少爷帮忙。
弗陵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出去吧,我困了。”
小天被拉着擦着眼角的泪,看向弗陵:“小姐,只要您不赶我走,奴婢就跟定您一辈子了,不论将来如何。”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难道你还不用嫁人吗?”阿田在一旁腹诽,拉着她出门,“小姐会有自己的主意的,你就别烦她了,肯定是不会将你丢出去受罪的。”
小天微垂着眼帘,语气低低:“我当然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现在就是在泄士气,让小姐烦心,回去,别扰小姐休息。”
阿田正欲转身时,眉梢似挑非挑,说起,“对了,你刚才说跟着小姐一辈子,难道还想不嫁人?”
“一辈子都不嫁人又怎么了?”小天推开他,大步要走。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阿田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她,“对了,那天是我将你从你那蛮横无理的大嫂手底下拽了出来,难道你就不该感谢一下我?”
小天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地回了一句,“谢谢了。”
“不用客气,上刀山下油锅这种事我不会让你去做,但以后你多做点好吃的补偿补偿我便行。”
小天厨艺尚算不错,但她也只做一日三餐,有时会给老爷和小姐加餐,他运气好也能蹭了一顿,但他嘴馋,那一点点压根就不够塞牙缝。
小天咬咬牙,“知道了不就是要饭吃,成天罗里吧嗦的烦不烦啊!”
······
弗陵将米酒鱼骨盛出来时,和常年两只眼睛早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在看。
“这是......”他努了努鼻子,似是不信,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就是你想的那个。”弗陵舀了一勺子喂到他嘴边,“你好好治病,别三天两头就给我使性子,或许我以后还会给你买吃的。”
和常年连声应下后,张着口,迫不及待的样子,往日的形象一时间全部崩盘。
弗陵却有意似地,将手往后边缩了回去。
“我知道了,保证绝对不把纱带拆开就是。”
似是怕弗陵不相信,还指天起誓,“你看,我这都这样了,难道还要我说出几句誓言出来?我是你爹,你好意思吗?”
弗陵抿着唇角思索了许久,才勉强同意了下来,将碗塞他自己手里,让他自慢慢享用。
和常年心满意足,一面夸赞着弗陵孝顺,将他心心念念记挂了许久的东西牢记于心。
一面又怅然若失地说起若弗陵日后结婚生子后怕是要顾忌着别人家的事情,至于他这个父亲,怕是也不会放在心底。
弗陵嘴角抽搐了两下,“真是吃的也塞不住你的嘴。”
着实不想听这老父亲婆婆妈妈的唠叨,弗陵堵着耳朵准备离开。
和常年又不落下一事,说起,“对了,这些天来晋王送了不少药材过来,你不在,我没敢收。”
弗陵浅抿着唇,道:“药材定然是送给你的,你收下也没什么不好。”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和常年倒是门儿清。
弗陵眉心渐沉,有些依依不舍,“可那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好药材。”
和常年气急:“咱缺那点钱?”
弗陵点点头,老和压根不知道自己这段日子送了多少礼出门,真该让小天再多赚点钱,才好弥补现下的空缺。
“最近看你经常出门,到底是怎么了?”
弗陵指着他手中的米酒鱼骨,“给你买这个啊。”
和常年半信半疑,最后弗陵频繁外出到底还是被他发现了古怪。
阿田这人压根就兜不住事,不过三两句就被问了个底朝天。
一封信去到了并州易仲琛手里后,不过一两天,林小少爷就被姐夫给接到身边亲自照养去了。
弗陵质问他时,和常年倒是一副坦荡荡的胸怀:“他又不是外人。”
······
夜里,冷风料峭,寒风凛凛。
弗陵在书案前,寻思着写封信函过去,也是为了感谢对方。
但提笔刚过了一半,却是才思枯竭,连要怎么开头都觉得不太妥。
原主心心念念想要的就是离开这个冷面冰山男,不跟对方产生半点交集,现在让自己给对方写感谢信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弗陵对着乱糟糟的开头,索性将纸团揉乱,扔于地上,见着月色已升中天,眼皮微重,索性将书信的事先置于一旁,睡一觉明天再说。
夜风掀动低垂的帷帐,窗棂处有沙沙的声响,像是树叶翻落进了屋内,随之拓印进来的是一地跳动的月光。
脚步声,不轻不重地落于地面,滴答滴答,像水声。
来人呼吸微微抿着,但随着血腥的气息的搅入,也乱了房间的内沉香气。
弗陵睡眠浅,很快地便察觉到了外头的响动,尤其是那股血腥味,让她心底紧紧地纠着。
易仲琛靠在墙边,手放在受伤的左腹部处,小心翼翼地屏住自己的呼吸。
房间内有若有若无的沉香气息让人觉得异样的香甜。
他微微掀开眼看着眼前这间屋子的摆布和装饰,身子微微一震,若是他没看错的话,这或许是……
和颐的房间。
弗陵手中执着一烛台,朝他走近。
烛台在人眼前一晃,便瞧清楚了眼前这人究竟是谁。
三更半夜的,就算是有什么再了不得的大事,但按他那沉稳持重的秉性都不至于将夜闯女子闺阁,可今夜却……
弗陵手中执着的烛台,看到拓印在地面上一丝晕开的血迹。
烛火时明时灭,微微晃动着,明黄的烛光落在她那张如玉般白皙的脸上,好像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你受伤了?”
易仲琛微颤的长睫从她那一身素白的里衣服上滑过,便垂下。
“无碍的。”
弗陵低下身来,拉过他那黑色的卷草纹袍子,想看看到底有多严重。
对方却是用手臂紧紧地把伤患处压住。
“你倒是挺奇怪的。”弗陵轻笑了一下,“既然不愿意让我知道你受了伤,为什么还要进我房间碍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