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惊讶地抬眸:“你身边这个帅哥是谁?”
弗陵抬手,放在徐七眼睛上,生怕他被这一幕给玷污了纯洁的心灵。
苏珊有多重人格分裂症,这件事除了檀晩外,谁都不清楚。
之前那个是十年来照顾檀晩生活起居矜矜业业的大妈,护士是她的工作,而现在这个,是陪伴檀晩吃吃喝喝,纵情玩乐的十八岁少女苏珊,却是个画家。
“这帅哥是谁啊?”
苏珊自己没有苏大妈的记忆,所以她忘记这男人还是她给拉回来的。
弗陵只好将过去发生的一切重新复盘了一遍。
苏珊几步越到弗陵面前,更甚至是徐七面前,“他有女朋友吗?”
弗陵担心苏珊已经看上他了,忙将飞扑过来的人拦住,说:“镇定,他有男朋友了。”
“你骗我。”苏珊身子一僵,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想独占,亏得我照顾了你那么多年,你竟然想独占,不和我分享?”
弗陵只得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珊抿了下唇,手环在身前,哼唧了两句后,“算了,既然是你的东西,我就不跟你抢,不过你要让我看他的**,你也知道,我们艺术家对模特的身体向来自带着欣赏的眼光。”
弗陵斜视了身侧这人一样,嗯了一声后,算是应了。
正说话间,外头又有人在喊她。
弗陵推着苏珊回自己的房间,“是林泽,他没见过这样的你,你还是先躲起来。”
“凭什么?”苏珊不愿意,何况她还没跟这个男人说话,总得让她们先将感情联络一下。
不管她愿不愿意,弗陵还是将人给塞房间里,背抵在门后。
“安静一点,以后你要画多少张**画都可以。”
房间内那人才销声匿迹了下来。
声音随之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在去楼梯和厨房的转角停下。
是满头大汗的林泽。
也就是之前跟自家小保姆私奔的林泽。
被弗陵骗了十万英镑的林泽。
更是自己这些年异国他乡唯一能够说得上几句话的好邻居。
看这情况,大抵是跟自己一样,离家出走暂告失败。
弗陵故作疑惑,“咦?你怎么回来了?”
林泽可没自己这样的好脾气,气势腾腾地踩着软垫进来厨房,手掌拍打在餐桌上,愤怒的火焰几欲要将他仅存的理智给烧得一干二净。
桌上的玻璃器皿震了一震。
徐七在这一片突如其来的意外中,小小的晃了下神,便紧紧地握着筷子,目光警惕地盯着这不怀好意的来客。
弗陵满腹心思还落在眼前这个小杂种身上,不曾料到身侧的机器人又有异动。
“拍桌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拿把枪过来,直接抵我脑门上。”
“你以为我不敢是吧?”
林泽双手撑在桌沿上,上半个身子几乎要压迫过来,抖动的青筋浮起,好似随时都会爆裂。
这小混账,一不顺心就跑来自己这里闹,就算是好邻居,也挨不过这家伙精神病发作。
弗陵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凶神恶煞,靠着椅背。
“你找到门路买到那玩意?”
林泽语噎。
“别挑开话题。”
弗陵笑:“那你想谈什么?”
弗陵观徐七忽然不吃饭了,轻轻地拍了下他肩膀:“没事,你继续吃你的。”
机器人吃饭模式启动。
还真是个机器人啊,听话又懂事,全然不会反驳自己只言片语。
林泽忽然在自己耳边大吼,将她的神思给拉回:“你还好意思问我回来了,是不是你跟我父母说我的事?”
他是天真还是蠢?
什么事都能懒到弗陵身上。
可不管如何,单单这两样,还敢带着小保姆出逃,不是跟自己当初想着逃离檀家一样蠢笨可笑?
她弗陵止不住地扬了扬唇角,又被他给喝止:“你还笑。”
弗陵还在笑,但她笑的是自己的无知。
檀晩的遗愿是好好活着,回去见自己的母亲。
可她一日不找出自己陷入险境的矛头,难道就真的能安全回国吗?
那些人要的是自己的死,但凡她生命结束的那一刹那,才是彻底的安全。
如今对她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羊入虎口,深陷狼窝,对单纯无知不知事的羊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她的笑彻底地激怒了林泽。
因为女友已经被父母给送走,并且不知所踪,他全身的愤怒没有办法纾解,只能将这一切的怒火落在可能泄露他行踪的檀晩身上。
“是你,要不是你泄露我的行踪,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哪?”他陡然伸手,掐住弗陵脖颈。
可就在碰到弗陵脖颈的前一刹那,手腕被另一道强大的力道给牵制住。
咔嚓声,是骨头的脆响。
林泽嗷嗷惨叫。
弗陵往上瞄了一眼,“别动手。”
徐七并未松开钳制。
“他是我朋友,细皮嫩肉的,挨不过你这一下。”弗陵眉心一拧,手搭在他臂弯上。
手掌下,能明显地感觉到绷紧的肌肉和强大的坚毅的无法诉说的力量。
他松开了手,在弗陵的牵引下,也重新坐了下来,手上持着筷子,漫不经心地动了动口,却没有最开始吃饭的兴致。
若不是他有意放了力道,林泽的手现在怕也是脱臼了。
弗陵越发对这个机器人感到好奇不已。
林泽握着自己已经差点就脱臼的手,惨兮兮地叫着,哭得鼻涕不是鼻涕,眼泪不是眼泪。
弗陵轻哂了一声,“我可没那么多嘴多舌去跟你父母说,我也是刚刚回家,跟你一样,被人抓回来的。”
林泽哀嚎惨叫之际不忘问了句:“真的?”
弗陵嗤笑:“骗你做什么?好歹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邻居。”
她将原本推到谢训面前的盘子转手推到他面前,是西蓝花和胡萝卜。
不忍心将肉给林泽。
毕竟机器人好像也是个蛮护食的性子。
“你吃饭了吗?要不然,在这里吃点。”
林泽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背擦着泪:“她走了。”
弗陵意识到他说的“她”应该就是小保姆:“走就走了吧,离开了你,她至少还有更好的选择。”
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难道在这里自怨自艾,她就能回来的吗?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就算了,就算跑了能做什么过活?
林泽怒道:“什么意思啊你?你是不是在说我不是她最好的选择?你就那么看不起我?”
弗陵笑了,撑着下颌看向他去:“从古至今,那个富贵人家的少爷跟保姆私奔有好结果的?”
林泽恶狠狠地瞪着她,眼眶还噙着泪。
她饶有兴致地说了起来,“就说那三击掌和父亲断绝父女关系的王宝钏,舍弃荣华富贵,苦受寒窑十八年,丈夫到头来不还是给别人当了西凉王。”
“干嘛将我比作女人?我好歹也是男人。”声音还带着哭腔。
“你还知道你是男人,想想朴英才跟他家小保姆跑后,他妈妈为此伤心难受,拿了猎枪顶在自己下颚上,自杀了。”
弗陵一想到那个画面,就不由得拿手捂着下颌。
“什么跟什么啊?猎枪又是什么鬼?”
反正都是电视剧中的剧情,不过艺术都是来源于现实,现实中不都有这么多悲剧发生。
弗陵叹了一口气:“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是吃你的胡萝卜补充点维生素算了。”
“你......”语气一噎。
林泽咽不下心底的这一口气,原本就看不爽檀晩的行为举止,奈何她嘴比较毒,几次三番就能把自己给吃得死死。
可如今她身边又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
他手腕的疼痛还丝丝麻麻地传了过来,林泽斜睨了她边上那人也一眼:“他是谁?”
弗陵:“朋友。”
“你那个朋友我没见过,这个人看起来比我们大,而且,而且脑子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的亚子。”
这也能看得出来?
林泽似乎觉得自己的发现特有依据:“哟哟,你看他你看他,细眉长眼的,一看看过去全是阴森古怪,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算想要厮混,也麻烦找些知根知底的,要是这人身上有病......”
弗陵摸了摸下颌,忽见机器人砰地一声拔身而起,手中抓着一根筷子,戳在桌上,就在林泽五指指缝指尖。
林泽说的还真没错,但他遗漏的一点是,这家伙好像好挺小心眼,听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好。
弗陵平息了一下心底的微微一颤后,开始赶人:“吃饱了就走,女朋友跑了还有闲情逸致吃饭,我看你根本就没有多少喜欢。”
“我很喜......”
门被一把关上。
林泽踹了好几下门,怒气冲冲地质问里面的人:“之前你拿走的十万英镑,应该也是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反正你也走不了了,能不能还我?”
“花完了。”
“好歹我们也是多年邻居,你就那么不近人情?”
“是冷清决性。”
弗陵懒都懒得应付对方,看着赤着脚跟随自己走到玄关处的人。
他似乎很怕自己忽然就跑了,一旦她走到哪,身后定然少不了这个跟屁虫。
机器人也会忽然认主的?
她怎么觉得这种情况像是“印刻效应”,初生的小狗会本能地跟随在它第一眼见到的自己的母亲后面。
“吃饱了?”
他点头。
“那去外头走动走动,消消食,然后去洗澡?”
他眼神里的光尤其地亮,看着自己,伸出手要来拉她。
意思是让她陪着散步消食。
弗陵推着他走:“你自己去,我还有事,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她生怕再被跟着,没有自己的独立空间,转身后就跑,还不忘叮嘱:“自己散步,但不能离开家太远。”
他迟疑了一瞬,这才收了视线,眼底一片晦涩。
弗陵后脊背如芒在刺,这人,眼神实在太过可怕,稍作停留就容易受其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