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只要在公交站亭灯等上个三四分钟,就能等到车,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焦虑症都快被逼出来。
弗陵看着一旁依靠在公交站广告牌的人,又瞅了眼路边的共享单车,说:“哥,我骑自行车载你要不要?”
孟叔同看了眼她,又瞅了眼那边上的共享单车:“有钱吗?坐车过去。”
坐车可比骑单车要快得多,如今情况紧急,享受一下也没事。
弗陵无奈地舔了舔唇角,摇摇头。
孟叔同:“爸妈不是每天都给你零花钱?”这可是连自己都没有的待遇。
“昨天花光了。”弗陵身上除了一身校服外什么都没有,现下也是一筹莫展。
孟叔同睨了她一眼,不信:“你不是在文具盒也放了钱?”
弗陵忙放下自己的书包,掏起文具盒出来,好奇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孟叔同翻了白眼过去给她。
就她有点钱就嘚瑟得不成样子,平时傻乎乎地被同学叫去小卖部,不是买这个就是买哪个,真不知道要说她蠢还是傻。
告诫过让她警惕点,她便说那都是朋友,请个零食也花不了多少个钱。
无可救药。
只是见她将文具盒打开后,里头除了笔就什么也没有。
孟叔同瞪眼过去:“你的钱呢?”
弗陵:“我不知道。”
又在书包里翻找了几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奇怪,我的确记得自己有带钱的,难道花光了?”
孟叔同说:“什么叫不知道?”
“我昨天......”离家出走后的记忆都断片了。
但这个理由说出来明显也只好惹他生气。
弗陵无奈地舔了舔唇角,一筹莫展,将三明治和牛奶拿出来给他:“消消气。”
孟叔同抬手捂了捂额,余光瞥见到站的公交车:“车都来了。”
弗陵只好把牛奶和三明治给重新装回书包里,上车的时候也在纳闷。
平时孟襄那么缺心眼,但还是总爱带钱去学校请同学吃零食,而且昨天离家出走的时候还将钱都带在身上,是打着做持久战的准备。
可这些钱呢?
昨天又出了事被扔垃圾箱里,难道是哪个时候被抢走的?
公交车上涌入的人潮不断地将他们玩后门处挤着,弗陵后背被不断涌来的人群撞着。
又担心孟叔同的腿伤,不敢挤到他。
好不容易等喧嚣的人群静寂下来后,又实在找不到任何座位。
弗陵扶着身边一个杆着,见到背对着自己的孟叔同是用手抓着上面的扶手,受伤的右脚微微抬起,脚尖点着地面,不敢给那只受伤的脚受力过重。
车辆正常行驶的时候还好,可在经过一段正在施工,极其颠簸的路段,走走停停,人站久了,身子也随着起伏。
孟叔同鬓角处泛起一阵细密的冷汗。
弗陵抓了抓他的手,“哥,你要不然,找个位置坐下?”
虽然车上的老弱病残专座已经被人给占了,但只要他说一声,还是会有人愿意让出来的。
孟叔同眼含戏谑,嘴角扬起一丝冷讽:“你哪来的自信别人会给你让座?”
“都几岁了还这么幼稚和天真,难怪是会花钱给同学买饮料?”
“真当那些人是真心拿你当朋友,不过是看你有吃的,上来蹭一口,最后还不是拍拍屁股离开。”
“不信,你去找他们帮个忙,看看他们还理不理你?最愚蠢的是,从幼稚园到现在还是没长记性。”
“没脑子。”
弗陵被抨击得一无是处,但也无法反驳。
心底安慰着自己:是孟襄蠢,不是你蠢,你不是孟襄,虽然你占据了她的身体,但你不全是她。
弗陵背过身去,不想再看孟叔同一眼,可“没脑子”三个字却一直飘在弗陵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果你问她为什么那么懦弱无能不怼回去?
弗陵的回答是:因为怕他夜里持刀伤人。
鼻翼间有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将她的神思引得很远很远。
面前正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黑西装,系蓝色白相间的领带,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的,便连头发丝也是推得一丝不苟,喷了发胶,手里还抱着一个黑漆漆的公文包,像是销售,又像是公务员。
因他鼻梁上悬挂着一副金丝框架眼睛,相貌斯斯文文的,五官很端正,是那种让人感到很舒服的长相,不自觉便想都看几眼的那种,弗陵下意识认为对方应该是后者。
他手上戴着一块银色手表,钟表表面很精致,闪闪发亮的几颗碎砖镶嵌在表面上,表盘很光滑,指尖已是指向7:05,看得出来被男人精致保养过。
他坐姿很端正,背脊直挺挺的,像是受过良好的教养,忽地却是动了动身子,忽然看向了自己。
弗陵偷看被人发现,耳边不自觉飘起一丝红晕。
一瞬的安静,她忙说:“您好,我哥哥腿受伤了,您是不是要下车了,能不能让我们先占个位?”
幸好急中生智,要不然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男人温柔一笑,点头,起身,“可以,现在就过来坐吧。”
弗陵诧异,倒了声谢,转过头去看孟叔同,“哥,这里有位,这个哥哥答应把位置给你。”
毕竟觉得叫人家叔叔又觉得奇怪,他看起来也才不到三十。
孟叔同盯着自己,后又盯着她身后的男人。
男人面相看起来很斯文。
弗陵知道他性子执拗,又拉不下面子接受自己的讨好,心底又急又气,眼眶微微泛红:“你脚都快截肢了,能不能不要再继续撑着了?”
孟叔同微微一滞。
不自觉间弗陵一个用力,将人给拽在位置上,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来。
孟叔同动了动身子,感觉身侧有一双眼珠子盯着自己。
他目不斜视,将书包从肩后拎了过来,放在身前。
弗陵总算是松了口气,抓着他椅子边,站在一旁,对着车窗,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得久了的缘故,书包里的重量好像是随着时间叠加一样,弗陵背脊微微弯着。
“书包拿过来。”孟叔同忽然说。
弗陵还在神游天外,目光飘忽不定,胡思乱想着一是些事。
孟叔同又说了句,她才回了神。
“谢谢。”弗陵将书包拿下来后,递了过去。
“有必要背那么多书?”孟叔同不屑地掂了掂书包的重量,说:“也没见你成绩很好。”
弗陵嘴巴动了动,但碍于出门在外,家丑不可外扬,车门空气的窒闷让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绵绵的。
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当你追着一个人打,可对方却像是棉花一样,对你的攻势不屑一顾,那他就会像是吃了*一样难受。
孟叔同脸上找不出半分发泄的快感,侧过头看向车窗。
此时,随着车厢内不断有人涌上来,可却许久不见人下去。
因为这是临近学校的一班公交,车上多的是上学的学生,而他们所往的之华高中就是这辆公交的下一个站点。
身后忽然有人轻轻地压了过来。
弗陵觉得不对劲,若说是上一个站点有人上车,车厢拥挤难免会挤到人,可现在都过了有一小段时间了,怎么会越挤越往前?
渐渐的,那股不对劲越发让她毛骨悚然,全身发毛。
她往孟叔同的位置上轻挪过去,手紧紧地握着他座位的椅背。
身后的人越发地肆无忌惮,甚至整个下半身都贴着她往前挪过去。
弗陵紧紧地握着椅背,身子渐渐发抖,手背上的青紫筋脉越发明显。
孟叔同似乎发现她的不对劲,挑着眉头看她。
弗陵勉力一笑,声音却在发抖:“哥,我书包里的手机帮我拿一下,可以吗?”
孟叔同皱了皱眉头,问:“你怎么了?”
弗陵只好自己去拉书包,取了手机出来。
孟叔同舌尖掸了掸后槽牙,拧眉道:“你上学还带?”虽然他自己也带。
弗陵:“你有本事去爸妈面前告状?”
孟叔同:“......”
将头瞥向窗户过去,不满地撇撇嘴。
以后再理你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