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她不孕不育,想要一些药来调理一下,但这些年看过了不少医生都没有什么用,想问问你,在医院里有没有认识这方面的医生?”
弗陵忽然被雷得有些外焦里嫩。
这毕竟是这么私人的话题,怎么还要跟一个认识不过一天的人细说如此隐秘的话题?
一般而言,什么我有一个朋友啊,什么她如何如何了,以这种方式作为开场白的人,无不是在说自己。
那她故意将这些事透露给她做什么?
弗陵纳闷道:“你相信我?”
栩兮也纳闷:“为何不信?”
就因为她们俩认识到现在也没有二十四个小时,凭什么这么地相信自己?
弗陵吞咽了一口唾沫,严肃地问:“我脸上难不成写着圣人两个字,不然你为什么跟我说这种事?”
栩兮一愣,抬手戳了她眉心,嗔笑出声:“别臭美。”
弗陵摸了下额头,刚才被她指尖探过的地方,还尚存了一丝余热。
她心下只觉得怪诞莫测,脸颊也没莫名其妙地飘起了红云。
越发觉得这种亲密的行为,至少是亲人之间,她怎么能够做得如此地习以为常?
就好像,她以前也这样碰过自己一般。
可她俩之前也不认识对方,更甚至,原主本人也不追星。
若非这次是因为要来找那自杀小哥而来,也不可能来到此处见着此人。
似是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个动作过于亲密了,栩兮的手便这样顿在了空气中,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动作僵滞,也有了几分尴尬。
弗陵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低头吃饭,心思却不在锅中。
搜肠刮肚的,似是要从原主脑海中的记忆找出些什么,但似乎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能搜寻到。
她这人向来纠结,不找出是什么原因的话,便会一直这样拧巴下去。
栩兮咳嗽了一声打断两人间的尴尬,说:“只是因为觉得你跟我很有缘而已,我很喜欢你。”
弗陵哦哦了一声,便将这件事一晃而过。
一顿后,吃到最后有些难以下咽。
等到要离开饭馆时,弗陵拿着一张纸巾擦嘴,不自觉地感到身边的她好像在看自己。
她已经够假装心无旁骛了,但还是没任何用处,索性将重提起刚才她说起过的那件事。
“你那个不孕不育的朋友,是已经经过医生确诊后,问题出在她身上,还是她的丈夫?”
栩兮擦了擦嘴,说:“是她自己身上,之前和丈夫一起去做过检查,但问题都指向了她自己。”
“她很难受,即便丈夫依旧矢志不渝,但她觉得亏欠。”
她低头去喝水时,眼神闪过一丝黯然。
又或者是弗陵错看了。
总觉得那丝眼神,又好像是她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外露。
弗陵问:“她是家庭妇女吗?”
栩兮一顿,“这个问题……”
弗陵淡笑:“我只是随口一问。”
“毕竟如果是事业型的女强人,那她不会局限在生儿育女这个问题上。”
除非是要继承家业,那就得另谈。
栩兮顿了一瞬,眉心稍拧:“为什么这么坚定地认为,就算是好些事业女强人,膝下都是儿女双全。”
弗陵笑,眼波流转:“我猜测她们或许是去做试管了,或许是去领养。”
她睇了眼前这人一眼,“你说的那个朋友,为什么不尝试一下这种医疗手段?”
栩兮侧了下头,去看玻璃窗外的夜景,这里的视线并不好,黑沉沉的,什么也没瞧见,她声音略显低沉地说。
“她纯粹的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小孩。”
弗陵喝了一口水,挑了下眉:“很喜欢小朋友吗?”
栩兮:“嗯,很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女儿,可惜,我……”
栩兮赫然一顿。
弗陵睇了她一眼,心思微动。
栩兮敛了话尾,面色微紧。
“说着说着怎么说到我自己身上来了,虽然我也很喜欢小孩,但我那个朋友想要生儿育女,大多数是为了家族产业。”
弗陵挽唇一笑。
“大家族就是这样,幸福又糟糕。”
栩兮但笑不言。
离开饭店时,栩兮让司机将她给送回了家,并且留下了自己的私人手机号。
弗陵诧异之余,缓缓将那份不解给压了下来。
“我的确有这样的同事,是个老中医,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等那一天找个机会,你把你朋友带到只要市医院来,我让我同事给她留个预约。”
栩兮笑了,“好,这件事等我先跟她说一下,那到时候电话联系。”
弗陵笑笑,挥了下手目送着她的保姆车渐渐从眼前离开,嘴角的笑靥渐渐地敛了下来。
拿到她的手机号了,还是自己给她的私人手机号,这么一个大明星,就这样亲民的吗?
弗陵脑海中的困惑又是一箩筐,拧巴的性格又犯了。
回到家后,将身上这邋里邋遢的衣服换下,躺在浴缸里泡澡,敷面膜。
看着旁边静静躺着的手机,竟有些恨不得她给自己打电话。
可人家好歹是大明星。
但她今天对自己异于常人的态度,就让她心底蠢蠢欲动地想着。
很是不解了一番。
一整个晚上也是如此,纠结在那个问题之中,连睡觉都梦见了她。
弗陵一气之下,连踢着好几下被子。
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
不应该是为了给自杀小哥做开颅手术纠结才对?
正这样心思千回百转之间,手机里的光忽然就亮了一亮。
是她的电话。
弗陵翻身而起,面色凝重地握着手机在看,寻思着要不要接,要是不接的话,她以后还会不会打回来?
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的问题搅得心思烦闷不安。
电话挂了。
弗陵心底一打突,寻思着要不要给她回复电话过去时,手机又响了。
弗陵顿了一刹,点了接听。
“宜霖?”
栩兮听着对方低低的呼吸声,“是你吧?宜霖。”
弗陵嗯了一声:“是我。”
栩兮说:“我今天意外听到统筹说,你昨天好像没领工资。”
“啊?”
弗陵故作纳闷,抓了一把头发说。
“昨天那么晚,我回去后,一睡觉,什么事也给忘了。”
“我听统筹说的那个意思是,好像没从群演的名字中找到你,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今天他特意把你的工资都拿到我这里。”
弗陵讪讪地笑了,寻思着自己本来就是乱入的,怎么可能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原本还以为这笔兼职钱多半是拿不到了,但现在看来不然。
“在你哪里啊?”她故作讶然,“怎么会找不到我的联系方式呢?可真奇怪。”
“你看什么时候有空下楼一趟我把钱给你。”
弗陵勾了下唇:“好。”
她心底藏着事,迫不及待地收拾了下自身便准备要下楼。
剧组早已开了工,她远远地只瞧见栩兮搬砖的背影。
是真的在搬砖,剧情安排是重建家园。
弗陵忍不住想乐,原来这演员真的只是个工具人而已,那里需要就往那里搬。
表面上的光鲜亮丽,私底下做的也是苦力活。
但这也是局限于部分演员而已。
譬如,那个男主角就是个特例。
瞧瞧他都在干些什么?
他好像就在往自己这边的路上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面露凶煞,可怕得很。
弗陵汗毛倒竖,不自觉吞噎了一口唾沫。
“我不是来找你的,否则我就天打雷劈……”
弗陵抿了抿唇:“你知道的。”
话语一撂,一掷千金,却见天色微微一变,好像故意与自己作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