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龙凤双胞胎也有长得不相识的地方,但至少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总得有一两个相似点。
可弗陵仔仔细细地想过她和程鹤殊指尖,卫衣相同的,估摸着也就都是智商高而已。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高智商弟弟。
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几分可笑,她的生身父母现在都多大年纪了,竟然还故意生了个小儿子跟大儿子争家产。
不过父母是否真因为和程鹤殊关系不好才想要换掉继承人,弗陵心底隐约觉得这件事定然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在。
吃了饭后,程鹤殊依旧将车开在环城公路上,没有任何目的性,只是一味地走。
好在离开混沌小摊时,弗陵多买了两份小食,准备拿到车上可以直接当宵夜。
另外一方面则是体贴地顾虑到成合适晚饭吃得不多,原本是打算给他留一份的,但程鹤殊并没有多大的胃口。
弗陵担心食物放到明天了会变质,索性只能自己慢悠悠地将东西给开盒食用。
但见到他这样漫无目的的行为,心底还是会莫名,嘀咕了一句。
“车子这样开,不会没油吗?要是发动机太热了,直接在路上烧起来怎么办?后车厢也没有消防器材。”
程鹤殊:“在车里吃东西有味。”
弗陵闭眨了眨眼珠子,索性闭嘴不语。
单单只那么一句就足以将她所有的话咽回去,弗陵有时候还真佩服他这噎死人不偿命的手段。
古人云,饱暖思**,诚不欺我!
只一盒夜宵下肚,肚子早已是撑得饱和再吃不下什么东西,意识也有些昏昏欲睡。
“要是困了就睡。”
弗陵一个激灵醒转了过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停留在十点多。
还以为已经第二天了,时间过得可真够慢的。
她揉了揉眼角,声音倦懒地对程鹤殊说:“停靠在路边休息一下吧,你眼下都有黑眼圈了。”
程鹤殊转动方向,将车停在江边一棵树下。
弗陵蛮意外的,一开始还以为他定然要拒绝。
“你现在还挺听话的。”
程鹤殊面色一沉。
弗陵抿了抿嘴,掌心轻轻地拍了拍唇角两下,恍若是在责怪它,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说。
而后,目光轻柔,看着程鹤殊,唇角弯弯,像是在笑,在说:它知道错了。
程鹤殊指着她脖颈,许久才见唇角翕动。
“之前那说那红绳……”
弗陵意外,他今天晚上给她的意外还真是挺多的。
毕竟从一开始就十分拒绝知道那件事。
或许是夜色太静,黑得深沉,黑得蛊惑,总会让人想得更多。
程鹤殊将椅背往下放,全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
“想听了?”弗陵将红绳整给取出,掌心拖着小巧的三个坠饰。
玉葫芦小巧,莹润,白皙,可那旁边累赘了两个黑漆漆的弹壳,却总有几分不合时宜。
不过弗陵却总觉得这样一来便多了几分意义非凡。
“说说吧。”
他阖眸,在缓慢寂静的黑夜里,声音艰涩。
弗陵靠着椅背,也学着他阖眸,故意取笑:“可你不是让我睡觉的?”
程鹤殊静默无言。
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踞嘴葫芦。
“她过得,怎么样?”
“不好。”
“有人欺负她吗?”
“嗯,福利院的环境你应该不怎么了解,大部分精神或者身体有障碍的小孩,老师们又不得不优先照顾他们,所以……”
“没被收养吗?”
“她不乐意,又不是没有爹妈的孩子,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有家人的。”
他问,她答,很和谐。
“那她怎么……”
程鹤殊顿了一下,忽见身侧的视线灼灼。
弗陵微微笑,语气轻柔:“你是想问她怎么死的是吧?”
玩笑般的语气,却像是细密的银针,悬而不落。
弗陵嘴角的笑意敛了下来,目光黯然。
“没有什么原因。”
她似乎是不耐烦继续讲下去,将椅背放下后,头侧过车窗那一旁,抱着手,似睡未睡。
“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原因?是生病了还是因为别的?为什么没有看医生?”
睡到半夜,突如其来的一句,像是梦话。
与之相较,她语气淡淡:“睡吧,别坚持了,说了还是你自己徒增难受而已。”
徒增难受,或许是自己痴心妄想而已。
她其实不确定,程鹤殊会否会对她感到一丝一毫的难受,或者,就连她现在,有没有愧疚于心都不确定。
毕竟当初可是故意扔掉的她。
“你跟她,关系很好吗?”
朦胧间,隐约听到有打火机的声音,鼻翼里嗅到丝丝烟味。
程鹤殊开了窗,只拉开一个小口,让烟雾散出去。
“你好烦,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睡会觉。”
她有些心烦意乱,无意识地抓住身上的什么东西,好像是衣服之类,往脑袋上盖去。
鼻翼底下全是他身上穿着的西装,淡淡的剃须水的气味。
她将脑袋闷在西装下,声音闷闷,低沉。
“就是没有什么原因,忽然就没有脉搏和心跳了,人没了,福利院就找医院打了死亡证明,要送殡仪馆火化。在后来,就是我了。”
后来自己取过血样检测过,应该是某类还未被发现过的先天性的疾病,不过是因为部分的基因缺失所导致。
······
隔天醒来。
弗陵发现程鹤殊应该是一夜未睡。
他车门旁的地上掉了一地的烟屁股,人却是跑到了江边吹风。
弗陵手里捏着他名贵西装上的袖口,轻轻地鼓了鼓腮。
“抽烟伤肺。”
程鹤殊微微抬眸,肩上却落了一道重量,是他的西装。
弗陵将水塞到他手里。
温热的。
程鹤殊起了疑虑:“哪来的?”
这里位置空旷,但找不到任何一家超市或小卖铺的影子。
“刚才有个环卫工,骂骂咧咧地扫着地上的烟屁股。”
这事跟这水有什么关系?
程鹤殊听得一头雾水。
弗陵将他掌心抓住,把准备好的药放在他手里。
“抽烟对你身体不好,能不能戒了?”
程鹤殊挑了挑深眉:“你管得有些多了。”
话虽这样说,却还是将药老老实实地服用。
这回倒没先问问自己给他吃的是什么。
过去他要不问个底朝天,是绝对不会轻易服用。
“她也是生病。”
轻轻地一声叹息,转瞬即逝。
程鹤殊微微一顿,“有些先天性的疾病,都是因为基因缺失。”
弗陵手撑在下颌处看他,颇感意外:“你倒是连医学这方面也有涉猎。”
“她以前身体不好吗?”
“好,或者不好,我那个时候看不出来什么分别,只是她一直郁郁寡欢,提不起任何兴致。”
程鹤殊又开始掏出烟了。
看看,看看,越是这样说越要故意给她装惨。
弗陵又唠叨了一句:“抽烟伤肺。”
程鹤殊置若罔闻,嘴角夹着烟,划开打火机。
“知道我为什么学医吗?”
“她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