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见了医生后,了解到石山具体伤情后,便问自己要如何解决之后的事情。
可弗陵哪里知道。
伤重是真的重。
日后照料不好也是真的会残疾。
他今后要是告自己防卫过当,胜算不大。
何况请律师也是一笔费用。
她能省即省。
只能私了解决了,要不然还能拿那个刺儿头怎么办。
薛衡见她拿不定注意,心下不明,走近前问:“还没想好?”
这种情况难道还要私了不成?
不懂得这种情况不是报警还能怎么样?
就算不清楚要如何难道不知道找个律师?
她还在考虑什么?
弗陵到底拿不定主意,问他该怎么办。
他却说这是自己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让自己拿主意。
弗陵琢磨着他现在这幅态度不就是不想帮自己。
哪能怎么办,她都拉下面子问对方了,对方还推诿不帮,难不成还让自己舔着脸再去求些什么?
弗陵踟蹰出声:“我得管啊。”
薛衡挑眉:“你想私了?你有钱?”
弗陵抿了抿唇角,略带几分埋怨地看了一眼他:“其实当时的情况也没你想的那么糟,他到底没真伤着我,最后会动手,说起来到底是跟我闹着玩。”
薛衡眼下露着嘲讽:“闹着玩?”
弗陵抿了抿唇点点头,望向他说:“其实呢,他也只是收钱办事,可两千块不值得他把自己交代出去,我那会其实就在跟他商量,给他四千块,让他放了我?”
“但我们商量的过程不太好,后来动了手,但他都挺克制的,没真敢动我,他其实只是为了要钱而已,本心并不坏,就是看起来只是老虎其实背地里蛮怂包的。”
薛衡手负在身后,静静地听着她为了那个痞子说情。
一开始还能极为平静地听她说这些事,可到后来,肃然淡漠的面庞微微皲裂,眉心紧拧着。
她这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所以我觉得还是私底下解决就好,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要闹上法庭。”
薛衡扯了扯嘴角,声线淡淡:“你脑子没坏?”
“坏的。”
她面露无奈,颓丧一笑:“要是没坏我也不会负责,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责任心重。”
薛衡:“......”
责任心重,她也好意思将这标签往她自己身上贴。
且不说她负责这一事,就他都站在这里了,还不懂得请他这个律师帮忙解决?
可言尽于此,她既已决定,自己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做什么也显得多此一举。
原打算放弃问她,待会直接给她解决了那棘手的麻烦。
偏听见她问:“不过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薛衡看向她,嘴角几不可察地轻轻挽起,对她的求助颇为受用。
“我没钱,能不能请你帮我把价砍低一点?”
薛衡拧着眉:“我是律师。”
弗陵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职业:“哦,所以能不能帮我这一个小忙。”
薛衡舌尖抵了抵腮,笑道:“我都跟你说了我是律师,你不会请我帮你打官司?”
“我没钱啊。”
弗陵皱眉看他:“你那么贵。”
听说有人找她问个问题就要十万起步,自己又不是银行ATM,哪里拿得出来这一笔钱。
薛衡头疼,无语凝噎,摇着头回去了。
也不知道薛衡到底同石山怎么说的,对方收了四万块后,竟也决定日后不再追究。
弗陵心有不甘,却也不好说什么。
这价格虽然同他要的已经少了许多,但他竟然没经过自己同意便擅自帮自己给还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欠人钱,她也宁愿先欠着石山,欠薛衡的算怎么一回事?
薛衡有事,本就打算提前先离,帮她解决了石山一事后便将弗陵叫出病房。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
弗陵还在为四万块的事情烦闷不已,对他这话便没怎么认真听进心底去。
待他重复问了一句后,弗陵才回了神说。
“再等等吧。”
薛衡皱了下眉,不明白石山的事已经解决她还要留在这里做什么,动了动唇想问,话到嘴边却也停下。
“还有事?”
“是吧。”
她还有书没拿呢,虽然也不知道拿不拿得到。
对方迄今为止还没给自己任何来电。
回去后,两手空空,没办成事,少不得要被林学义怎么嘲呢。
见她分明不打算说些什么,薛衡并不好再提。
毕竟他们本就不该是有任何牵扯的关系。
他眼帘微垂,道:“我有事,先走了。”
弗陵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晃过神来才听明白他这是要走的意思,连忙道:“对了,那笔钱,我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将这笔钱还你。”
薛衡语气淡漠:“随便。”
这语气可真够随便的,整得她跟不用还一样。
可要是这样也就简单了,但这世上就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弗陵猜不懂,也懒得猜。
“要好长一段时间呢,我现在可今时不同往日,你要不要我给你写个欠条。”
薛衡侧过头来,侧脸的线条凌厉分明,漆黑的瞳孔中夹杂着讳莫如深的情绪。
“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弗陵淡淡一笑,心底却没多大高兴的感觉,郑重其事地跟他道了声谢。
“今天多谢你了,这一笔钱我会尽快还的。”
说完后,走得比谁都快。
说起来,这次若非有他帮忙事情也不会这么快解决,有人撑腰的感觉的确是有些许的不一样。
只是弗陵总觉得他们这样的关系怪怪的,有些许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站住。”
突兀的声音在她身后传开。
弗陵纳闷回头,却见对方的眼神比之前更沉郁了。
他大步走了过来,不过片刻便已近前。
他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
不过才短短一会,发生什么了,竟会让他如此,像熬了几夜未睡的倦容。
弗陵吓了一跳,眼皮眨了眨,一头雾水地看向他问:“你没事吧?”
薛衡道:“有事。”
弗陵静默地等着他说。
可等了许久,对方除了瞪圆了眼看自己之外,并不曾说些什么。
她就纳了闷:“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薛衡笑了笑:“我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你家里出那些事后,分明可以装聋作哑,一辈子都待在国外不管不顾的人,为什么还要回来滩这一趟浑水?”
弗陵:“……”
忽然说这些做什么?
弗陵讪讪地笑着,避开他那直视的目光:“我的确是那么挺讲诚意挺负责的一个人,父债女还,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定律。”
何况原主临终的遗愿就是还钱了。
薛衡冷笑:“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讲诚意挺负责的话,为何七年前却要逃婚?”
本来就觉得相处挺尴尬的,竟还要提这一桩事。
弗陵心下乱如麻,总觉得他忽然提起这件事不怀好意。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或许说当初是因为没长大,听从了所谓的父母之命,顺从了这桩婚姻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她自己是女孩子,那个时候早熟,就学会跑路了,怎么这个家伙过了七年还纠结着不放?
总不至于是心有不甘吧?
本来在订婚前就没未见过面的两人,总不至于他还真认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