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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0章 你跟你的棋过去8(1 / 1)

“他走了,是很生气很生气地走了。”

听说起谢玄道不辞辛劳地过来跑一趟后,弗陵神色一往如常地平静,斜倚在太师椅上,左手托在腮边,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这听起来并不像很生气的样子。”

看来他并不在意自己给他戴绿帽子。

可是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这般任由未婚妻子这般糟践声名?

唯一的可能是他也瞧出来了端倪。

毕竟能下棋下到大宋无敌手的人想必也不会弱智到什么地方去。

他既然能够瞧出来端倪,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是否也是如此。

高继后要是也发现自己背后的小九九......

弗陵不敢再继续往下深想,忿忿然地拍了下桌子,“还不如直接怀疑我给他戴绿帽子多好。”

“又在说什么瞎话。”

圆圆是知道她的,就算是有这贼心也没有那贼胆。

这些日子她也算是看清楚了,璋宪郡主究竟在谋划什么。

“我可跟你说好,这伤害一个人是舒爽了,但要和好,却不是那么容易。”

弗陵抓过圆圆的胳膊,双手用力摇着她的手臂道:“圆圆啊,我的傻丫头,你怎么还看不清楚,他要真觉得被伤害了,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她现在可是真巴不得谢玄道上门来找自己麻烦,这样也能让外头的人越发肯定自己,她只是为了所谓的儿女情长闹小情绪。

圆圆气得一跺脚:“到底是我傻还是你傻,你怎么还不信呢?榆木脑袋。”

方才自己可是扒拉着门板,亲眼所见谢世子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眼睛里闪烁着怒意,但他始终没有发作,隐忍克制着直到离开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璋宪郡主分明就是想要获取他的注意而已,既然效果已经达到了就应该见好就收。

弗陵忍俊不禁,笑着撇撇嘴:“我那有闲情逸致去关心他的情绪,我自己都愁得不行。”

抱手坐在椅上,盘着腿坐在软垫,身子往后靠着。

身边一侍女急急忙忙上前将她的裙摆往下捋了捋,挡住了只穿着鞋袜的脚。

弗陵便朝那个侍女微微一笑。

“还有几个人?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剩下的几位壮士,能否等到明日再进行笔试。”

圆圆听言,看了一下册子上的报名人员。

“就剩下一人了。”

弗陵道:“一人啊,好像也没对手可以让他应战。”

“要不,让这剩下的人等到明日再来,我今天看着也累了。”

圆圆迫不及待地表示赞同,快速将册子一阖:“刚好,也该吃完饭了,今晚炸酱面有改良,酱料从猪肉换成羊肉。”

弗陵脑袋一晕,险些从太师椅上栽倒下来。

这家伙怎么逮着一样东西就非得吃到吐不然不罢休?

正被侍女扶着起来时,忽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给唤住。

“等一下。”

那个男声说:“郡主,我想今日必须比试。”

衣裳明显可见是元诏帝于今年开春时赐下的蜀锦,她记得谢玄道也有这一身材质的衣服,就连这衣服式样做工,都与谢玄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能穿得了御供的蜀锦,由此可见这人身份非同一般。

弗陵顿了一顿,险些没认出来这蒙面壮汉究竟是谁。

待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从耳畔处传开吼,弗陵莞尔。

“是南阳郡王啊。”

那天他坐下小白忽然间不太话,不由分说地将他带走之后,今日还是弗陵第一次见他。

弗陵忽然来了兴致,起身走到他身前:“你打扮成这样混进来做什么?”

南阳郡王咧着一嘴的大胡子一笑:“你不是在招武师?”

弗陵笑笑地侧头望向圆圆:“你跟他说的?”

她可是明明白白地跟府内的人说过,自己这番搞那么大的一场戏,可不是为了让皇宫中的某些人瞧出自己在壮大自己的亲兵队伍。

是以,她自始至终在外散播的都是璋宪郡主要另选夫婿。

圆圆摇头看向大胡子。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瞧见的生面孔不少,但眼前这大胡子从眉眼中,依稀还能够瞧出几分俊郎清秀。

南阳郡王摇了摇头:“没有,我看外头告示过来的。”

贴着告示,对外又放任谣言满天飞,她现在的行为就好像是在等谢候家厌烦了她不顾忌女子名声后主动退婚。

她肯定是把握住了谢家老祖宗在意的东西。

谢家老祖宗是拿过贞节牌坊的烈妇。

老镇北侯为国捐躯,血洒疆场,那个时候老镇北侯夫人就身怀六甲。

如今的镇北侯是她一箪食一瓢饮教养长大的,不假于手。

即便年轻时遇到多少人劝她再嫁,她都置若罔闻。

年轻时候的镇北侯继承了老镇北侯的血性,国难时主动请缨,老夫人从未阻拦,甚至风风火火地送唯一的血脉上战场,即便面临生别都未曾在人前落过一滴泪。

谢家老祖宗坚强刚毅,可她同时也是一个十分注重女子声名的人。

若今天璋宪郡主大势声张的场面被人传到谢家老祖宗那里,怕是不久对方老太太得震怒。

南阳郡王心中所顾虑的这些全然不在弗陵所考虑的范围。

她甚至忘记还能直接走谢家那位食古不化,越老越糊涂的老祖宗面前。

弗陵温和一笑,侧过头来对南阳郡王道:“怎么忽然想要应聘武师了?”

南阳郡王摸了摸鼻梁骨:“怎么,不成吗?之前可是说好的比武论输赢,赢的人就能留下来,不拘身世,不问品性。我自认为我身世不错,品性极佳。”

弗陵面上挂着恰如其分的笑,并未直接开始拒绝。

“的确。”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招聘武师究竟是想做什么。

南阳郡王家中独子,父母眼中的眼珠子,手心宝,上头还有七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姐。

要是将来随同自己和亲的路上碰到什么意外,自己没办法还对方家里一个完完整整的大儿子,她还不得被片了肉去。

之前弗陵就有过这个顾虑,是以在选人的时候是慎之又慎。

但凡家中还有老人需要赡养,孩子需要抚育,都在拒绝名单内。

现今选中的这些全是无父无母,无儿无女,一生毫无牵挂。

南阳郡王这身世,实在是让她招惹不起。

弗陵笑笑道:“众所周知,郡王武艺平平。”

南阳郡王面色一愧,“平平并不代表不会。”

都怪自己仗着爹疼娘宠姐姐爱,过去实在是没真用心在这一行当上。

几乎只是在开蒙的时候学了个花拳绣腿而已。

可是真男人打架难道不是就那么一回事。

你一拳我一脚,先将对方干下场者胜。

是以,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弗陵一脸的茫然无奈:“既然郡王这么坚持,我再强行拒绝也确实不合适,既然郡王决定比试,那就让圆圆跟您应战吧。”

状况之外的圆圆:“我挑战他?”她摆摆手,不欲应战。

“怎么,你没信心?”弗陵紧紧挨着她手臂,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赶跑他,以后晚饭做什么我再也不置喙一句。”

南阳郡王面色也是一脸的凝重古怪。

“她可是圆圆。”

弗陵道:“我知道啊,我身边近侍,左膀右臂,若是能胜过他,您便能如愿以偿地留下来。”

南阳郡王腮帮子动了动:“我不跟女人打,那样胜之不武。”

弗陵扯了扯唇角,余光轻瞥到那处隐忍不发的傻丫头身上:“郡王好胆量。”

······

问道棋馆。

棋馆老板人称酒鬼,这一沾上点,不醉还就誓不罢休。

男孩抱着棋盘来鉴定时,无奈只好找上这家的儿子。

“我看你这件东西想要卖出高价很难喽。”

说话的这位便是棋馆老板的儿子,以锱铢必较,贪财出了名,偏生在鉴定棋盘上这一点独有见地,便被人冠以“小财爷”之名。

明知道这家儿子的缺点却还能来到这里的,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他看不过两眼就做出这番评定,男孩自是心有不甘。

“怎么不能?是哪里有问题?”

小财爷将棋盘翻转了过来,指着一处凹槽道:“你看这个地方,唯独到了这里就凹凸不平的,像不像人的肚脐。”

男孩咬了咬自己略微干燥脱皮的唇:“那你看究竟能买多少?”

“至多二金。”小财爷沉思良久,最终面色凝重地比划出两根手指头。

男孩差点因为这个鉴定结果咬破唇皮。

哪里知道这小财爷竟财迷心窍,抱着棋盘不撒手。

“怎么回事,这又不卖了?那我刚才隔搁这里给你白卖苦力啊?”

男孩抱着棋盘也不撒手,偏生自己力气小,只能二人各执一边。

“二金,你还不如去抢?”

见对方稍一分神,男孩忙不迭地要去将棋盘抢回来。

“我看你们这棋馆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你也学不来你老爹那样识货,还不如去让你老爹醒醒酒后过来。”

男孩哼哼数句后,抱着棋盘便要离开。

小财爷痛心疾首,就差从柜台这边将脑袋探出去。

“你这怎么还不信?我可告诉你,就算我爹亲自来看了也是如此。”

“狗屁。”

实则小男孩并未走远,他往棋馆内一常年到这里下棋对弈的老秀才身前过去。

老秀才有网罗收藏棋盘的爱好,对这一门的鉴定至少要比小财爷高超。

更重要的是,不要随时随地担心对方坑你。

“其实老板说的也不无全错,这棋盘虽是上等榧木所制,这棋子颜色也泛黄了,能值个二金不少。”

可老秀才鉴定过后竟然也是这番结果,未免让人心底失落惶惶。

“二金还不如我拿回家收藏呢。”若干年后自己至少还能与儿孙们炫耀,爷爷当年可是差点也成郡主的入幕之宾。

话虽这般说,实则小男孩自身也心有不甘。

一副棋盘,不管它市价几何,在不懂棋的他手中,无非就是明珠暗投。

老秀才见他拧着一股同麻绳一样乱糟糟的眉头,便知道这孩子还是不认同他的鉴定结果的,遂朝他指引了一番。

“你若不懂,可去问问那谢家世子。”

他指了指二楼隔间里的那一位。

“这,这不太合适吧。”

别人不知道这东西是璋宪郡主给自己的,难道自己还能不知?

老秀才确实不知内情,常年浸淫在棋馆内对外界的行情什么都不清楚。

“有什么不合适的?”

男孩想了又想,挠着后脑勺自己反而乐了。

“也是,人家郡主光明正大送我,难道我还不敢正大光明地拿出来?”

何况谢玄道确实有收藏棋盘的嗜好,问道棋馆内来往的棋客有半数是从各地网罗来珍惜棋盘与他交易的,而那个对棋近乎痴迷入魔的人,若是瞧中可以入手的,无论对方开多少价,都一脸的甘之如饴。

是以在问道棋馆那些来往的棋客眼中看来,那人就是傻的,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还不使劲薅。

······

隔间内。

“榧木棋盘的制作本身就是个漫长的过程,榧木被截取后,要放在自然环境下干燥近五十年才能制作棋盘,这段时间也称作为榧木的休眠。”

“是以,制作这类棋盘的场地,多是祖辈开采,父辈维护,孙辈制作。这个棋盘多半是从东瀛传来,那里的榧树与众不同,材质特外坚硬,可是制成棋盘后,将棋子放在棋盘上的一瞬间,手感却很柔软。”

“与棋盘配套的棋子实则也亦非俗物,这个泛黄的白色棋子,其实是由天然的巨大蛤蜊贝壳化石所制,泛黄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年代久远。”

“这黑色的棋子源自一种特殊的矿物,前朝曾有遣唐使以此进贡,产量极少,足见其高档珍贵。”

“这里的凹槽,仔细看的话可以分辨出槽中央雕刻来一个四棱形的凸角,整个形状确实有些类似人的肚脐,但这凹槽不但可以使棋子拍在棋盘上发出的声音变得更加清脆悦耳,还有助于蒸发木料重点水汽,以防棋盘变形。”

老秀才和男孩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也确定了一个点。

这个棋盘却非俗物。

男孩迫不及待道:“那世子,您看这棋盘到底值多少。”

谢玄道:“不过三百金。”

男孩一听,心满意足道:“三百金啊,能得到谢家世子这么一句话我心也安了。”

“那您要吗?”

男孩紧接着来了一句。

谢玄道:“我有过一个差不多的,多收藏一个类似的,没什么实际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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