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扬州来信了!”外面传来一道声音,一名壮汉大步走来将信交给成放,成放又上前呈给了娄广秀。
娄广秀打开那被蜜蜡封住信函,快速扫了一眼,随后抬起头冲外面喊道:
“你说,是惊喜还是惊吓?”
众人都往后看去,只见远处站着一个素衣书生,脸白白小小的,眼睛黑黑大大的。
徐谨舔了舔嘴唇,依赵明庭的本事,应该不会差吧……她走过去,来到堂前干笑着说道:“恭喜……帮主。”
娄广秀勾唇一笑,将信用指尖一送,信纸飞出。“咔”……徐谨准确无误地用两指接过。
展开手中这张纸,上面只有八个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徐谨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恭喜帮主,徐广廷没有食言,那小的就自由了?”
娄广秀挥退$成放及其他弟兄,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不成,你不能走。”
“为何?”徐谨不乐意了。
“今日扬州几大运商出了纰漏,那几个徽商肯定要抓紧我这个大鱼的。昨日你随我去见的徽商,这两日还需得陪我应酬他们。”
“这……”徐谨苦着一张脸。明日赵明庭就要来抓她了,她今日必须离开。
“帮主,实不相瞒,我身上还有要事,若不是因为徐广廷,扬州我也是不打算回的。”
“哦?你要去哪儿啊?”
徐谨语气低落了许多,她答道:“我妹妹被东胡蛮子抓走了,我得北上去救她。”
“东胡?妹妹?你妹妹怎么会被东胡人抓走?”娄广秀明显不能相信,她上下打量着徐谨接着说道:“我知你和徐广廷身份不一般,怎的你还与东胡人有仇?”
徐谨言辞恳切道:“帮主,你就放我走吧,耽误这些个日子我已经心急如焚了。”
娄广秀想了想后答道:“好吧,若是今日他们要请我,你便同我去;若是傍晚还没有,我就放你走,再派几个兄弟跟着你。”
“好!若是我走了他们再请你怎么办?”
“哎呀,就说我把你休了……”
……
没等她二人纠结太久,徽商那里就递来了拜帖。娄广秀打扮一番后就如天上的仙女儿下凡了般光彩夺目,徐谨则还是那套素色衣裳,清秀雅正。
阿四驾着车来到了那家酒楼,依旧是那个二层雅间,这次三个徽商明显安分许多,没有眼神和言语上的轻佻了。
“米乃禾”笑着问道:“几位老板,昨日说的数儿可考虑清楚了?咱们这契书要不要签?”
肥头大耳的徽商们看着她,为难道:“米老板,你昨日说的价未免太低了,咱们没有这么做生意的。”
“低?孙老板,不低了,你们从灶户那里收的才多少银子啊?”她转了转茶杯:“灶户那里这玩意儿跟土一样不值钱,孙老板把它当金子卖,自然我的价您是嫌低的。”
“我可没当金子卖,倒是米老板的算盘打得蛮响的。”
场商冷哼一声,嫌“米乃禾”的话不好听。窝商紧接着说道:“米老板,我那窝引您也给抬一抬价吧,现在的价格恐怕拿不出来。”
徐谨皱着眉道:“石老板在同我玩笑吗?,昨日窝引的事都定下来了,只是我那五大艘船的盐,盐价还没谈拢而已。”
“昨日我等也未签契书。”
“石老板,人无信不立,做生意不讲诚信,朝令夕改,左右摇摆,那还谈什么?相公!”
徐谨忙放下茶杯去扶她:“娘子。”
“我们走。”“米乃禾”站起身冷冷说道:“徽商不讲信用,羞也不羞?我们去找晋商和梁商好了。东边人油腔滑调,还是西边人来的实在。”
见“米乃禾”一点都不犹豫地要走,还说要找晋商和梁商,徽商有些坐不住了!
“米老板,米夫人……”那个没怎么说话的徽商忙站起来拦住他们。他是被朝廷任命的一个总商,负责打理盐务,替朝廷征收盐课,与朝廷和水道的人关系最为亲密,也更会做人。
他乐呵呵地示意徐谨将她“娘子”扶回去,徐谨见此人还算诚恳,也就顺势劝道:“娘子,买卖不成仁义在,不如听听这位老板怎么说?”
“哼!”“米乃禾”杏眼一瞪,插着腰一指头杵在徐谨脑门儿上:
“耳根子软的东西!没出息!”说着,翻了个白眼坐了回去。
徐谨讪讪地赔着笑,那两大徽商看她点头哈腰,半个字都憋不出来的样子,都有些讽笑,雅间内气氛倒是缓和了些。
“米老板,咱们徽商都是江南本地人,不比他们晋商梁商,往远了说那都不是自己人。咱们啊,有的是诚意,和诚信。”
“郑老板这话倒是听着亲切。”“米乃禾”点了点头。
郑匀笑呵呵地又说道:“最近正赶上朝廷收取课税,下发新盐引,生意一再给耽误,还有好几单大生意打了水漂,孙老板和石老板焦躁了些,望米老板海涵。”
“好说,好说。”“米乃禾”大度地笑笑。“生意场上脾气不值钱,诚信最可贵。”
“好!此话精妙!精妙!哈哈……”
郑匀大笑起来,连着老孙和老石也借坡儿赞扬了她几句。
徐谨在一旁拍着巴掌:“娘子真厉害!”
“米乃禾”眼一斜,她立即猫着腰安静下来,三个老徽商一看,笑得更厉害了。
雅间内,几个人的谈判如火如荼,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窝商的事解决了,但场商的事还未敲定,双方各不相让。窝商满头大汗想与“米乃禾”先签订契书,“米乃禾”却道没有货源她要引窝做甚。
就在几人争执不休时,徐谨突然从梦中惊醒!她一蹦老高,给其他几个人吓了一跳!
“你要死啊!”“米乃禾”捂着胸口斥道。
徐谨擦了把口水说道:“娘子,刚刚财神爷叫我去议事了!”
“噗嗤……”三个徽商捂嘴一笑。
“米乃禾”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揪着徐谨的耳朵骂道:“你是不是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