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周遭一片沉寂,就在风玉衡翻身准备睡觉时,隔壁房间却传来极细微的声间,而她自幼修炼,又被君师父长年以各种不知名药物培养和训练,五感比常人更加敏锐,因此听得清清楚楚,事无巨细。
“大哥,眼下最重要的是搜捕长公主,逼供宝库之事,可殿下却因为柳姑娘的病前功尽弃,匆匆回国,这怎么能行呢?万一那位长公主被其他各国抓到,那我们这几个月的仗不是白打了吗?死在西凉的武士不是也白死了吗?”
“兄弟,慎言。”
“难道不是吗?”
“殿下不是留了兵马在凉国?即便长公主被别国抓走前来开启宝库,不可能不惊动殿下,届时再想办法夺取宝库岂不更好?再说那长公主功夫奇高,竟能以一人之力从天牢逃走,还屠尽寒王麾下百名暗卫,如此惊人的武力恐怕很难有人将其收伏,殿下也是没有办法才只能改变策略为守株待兔。”
另外一人虽仍然不甘,却只能偃旗息鼓,不时便有鼾声传来,谈话至此结束。
风玉衡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抓住这段话的重点记于心头:柳姑娘,一个被寒王夏沐格外看重,不惜放弃抓捕自己也要赶回夏国去探望的女子,也许就是他的弱点和软肋!
从这十几日的逃亡中,她已听说凉国皇室皆被屠杀,朝中重臣也有大半投靠夏沐,虽然他们心甘情愿成为亡国之奴,但毕竟保全了性命,未令整个凉国血流成河,风玉衡其实并没有责怪他们,也不会计较他们的叛国之罪。
然而,夏沐这个罪魁祸首灭她国度,杀她亲人,奴役她的臣民,此种血海深仇她却不能视而不见,来日自是要百倍千倍奉还,令他和整个大夏都生不如死!
心中坚定信念后,她便开始计划未来的道路,凉国宝库自然是要找到和开启的,但眼下机缘未到,而她也需要寻找帮手,深藏于她元神里的家伙已经沉眠,自然没办法依靠,而凉国皇室皆被覆灭,她也没有可依靠之人,但她沿途听说夏沐除了满城搜捕她这位长公主外,还派人在追杀另一名凉国余孽,此人姓景名非,曾是凉国信王家的世子,也是凉国主公曾经许诺的长公主驸马!
只不过,风玉衡幼年便随君师父云游四海,对这位景世子并无太多印象,回国后更因为他长年驻守边关,她也一心励精图治,改革国政,更没什么心思主动接近他,长此以往,导致两人并没有切实的交集,只在年关时的国宴上见过两面,却也交浅言浅,擦肩而过罢了。
然而,听闻凉国被灭的前夕,景世子曾带着区区五万兵马与大夏的二十万兵马交战数日未败,更曾借助山势地险诛杀夏国士兵足足两万余人,倒也算兵法了得,颇令世人敬佩,也令夏沐十分忌惮。
风玉衡记得都城被破那些时日,景非也曾带领五千残兵自边关奔赴皇城,试图拯救国都,挽留皇室血脉,可惜半路被夏国的援兵暗中包抄,诛杀于距离帝都八十里路的奉阳城外,听闻此役导致景非的人马全军覆没,他也仅剩十余名亲兵掩护仓惶逃离,下落不明。
风玉衡在黑暗中摸了摸鼻子,心想此人也算奇兵良将,若能收为己用并非坏事,可眼下却要如何寻他?
三日后,乔装改扮的风玉衡独自穿行在言国的帝都昊城里,她一边打量城防及巡守一边暗自摇头,以言国目前的兵力来看,恐怕不出三年便会被邻国大夏吞入腹中,纵然言国和清国依附大夏多年,却终究没有大夏亲自统治来的随意,以夏沐的野心和手段,这两个小国覆灭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她悄然混入昊都却是为了找一个人,问一件事,因为昊都距离凉国最近。
此时,天边的残阳正徐徐坠落,金色余辉洒遍昊都,透出一股日暮西山时的宁静悠远,几乎令她忘记凉国被灭正是数十天前,而凉国同言国毗邻而居,其实也算友邦,只是在凉国被围攻时,言国因势单力孤选择了独善其身而已。
记忆中闪过言国二皇子言风渡大婚时的盛景,正是四年前的时候,那时风玉衡正忙于修建地宫,于万忙中被父皇指派代表凉国赴宴,心情自然不会太好,可在这场宴会中结识了言国公主言无泪,她对这位公主印象尚佳,所以内心其实对言国并不厌恶,只是眼下也没办法因为它们的凉薄再生什么温暖情谊,自然对整个言国都不太待见。
想到此处,风玉衡的脸色微微一寒,抬头看了眼右边的商铺,这是间贩卖笔墨纸砚的铺子,掌柜和伙计看起来都慈眉善目,十分和气,可据她所知,这间铺子正是“千机阁”驻扎在昊都的分店,而她想要的消息,应该从这里能够获得。
提起“千机阁”的名字,九洲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阁知天下事,亦能成天下事。当然,密谋造反之类的大事他们不干,但收重金杀人类、贩卖消息情报类的小事也没少干,救死扶伤的活儿他们也干,只要雇主出得起价钱,听说“千机阁”连剿匪杀寇类的生意都接,实在是个令人无法想像的江湖组织,也深为九洲各国忌惮。
风玉衡从前试图建立一个类似“千机阁”的组织,不过她建立的初衷只是为了让凉国获取更多信息,以备不时之需。可惜她所建立的“凤理阁”虽具雏形,终因时日太短没有形成规模,更没有为凉国灭亡前获取任何有用的资料信息,以至凉国一败涂地。
万幸的是,她还是因为“凤理阁”获取了许多罕为人知的秘密,比如“千机阁”在诸国的许多分店位置,以及他们对外交易的渠道、手段和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