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当初月几于外出征战,只被伤了脸。为去掉疤痕,他命人研制无数药水,日日找人来试。
月几于的脸好了,但别人的脸,甚至是命,都毁了。
亦奇是那五十几个试药之人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这突然的一段话并没有让约儿有什么多余的感触,一来,她只觉得这话不可信,缺乏证据,一点儿都不可信,二来,她年纪尚小,并不知道人心到底有多难测。只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荒淫无道之人,拿活人去试验呢?那太残忍了。
亦奇自然知道,这么一个小姑娘是不会明白这一切的,更何况是一个自小便被养在爱里的公主。她更加不会知道,自己如今的生活是怎样得来的,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
月夜无已经在一旁坐下喝茶,见此又是向着亦奇吩咐:“听闻销魂针可杀掉体内某些毒物,可成功了?”
“回教皇,上一次已试验成功。”亦奇回答。
“今日让约儿见识见识。”月夜无道。
“是!”
得了命令的亦奇赶忙吩咐,又是命人拿来器具,又是吩咐将试验的人带上来。
约儿听到铁链叮当的声音,在东面的暗格之中,一个女人被人压着走出来,女人身上带着的便是铁链。
约儿去望那女人,直到女人走到光亮之处时她才看清女人的模样,不觉得失声道:
“絮儿……”
的确,这试验的不是别人,正是絮儿。
约儿望向月夜无,只见他正惬意喝茶,静静观望。
看来……这是叔叔一早便安排好的。
另一边,絮儿已经被固定在十字架上。那是用铁定穿过手掌打进木桩的。
约儿想上去阻止,又去看叔叔,终究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敢放肆,尤其是在叔叔面前。
终究约儿扭了头,去望向十字架。
几个洛神女上前将絮儿的嘴扳开,将一粒药丸给絮儿吞下。
亦奇在一旁解释:“这叫万虫丹,入体后化作千万小虫,撕咬内脏。此次试验的目的就是用销魂针杀万虫。”
“销魂针?”约儿的心开始颤抖。
“是!圣女请看。”
亦奇指着另一边,在哪儿,几个洛神女已经将销魂针端上来。
几位洛神女将絮儿身上的衣服脱了,只露出雪白的肌肤,另一位取了针,又是选好胸口的一处位置,便要插进去……
“不,不要,住手,都住手。”只听约儿喊道。
插针的洛神女受了惊扰,暂且停了,去望亦奇,亦奇又去望月夜无。约儿也去望叔叔。
月夜无做个手势,亦奇明了,道:“继续。”
“叔叔……”
月夜无并没有理会约儿,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那洛神女再不顾其他,只将销魂针插进絮儿体内。絮儿的身子开始抽搐,疼痛之感袭上来,已经忍不住叫出了声。
“絮儿……”
约儿喃喃着,她喊着“住手”,可是没人会理会她。自然,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叔叔安排的,她们又怎么会听自己的话。
万虫撕咬,加之销魂针,使得絮儿身子扭曲,几近蹦下来。那铁钉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发挥作用,只将被钉的地方划出血来。
约儿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即便是那日的怜儿,也只是受刑之后,而非如今的血腥。
约儿着了急,是她连累的絮儿,叔叔不惩罚她,却惩罚絮儿。她……不能让絮儿替她受罚。
约儿奔过去,跪倒在月夜无身前,道:“叔叔,约儿求您,放过絮儿吧!她是冤枉的。”
月夜无没有理会,这让约儿更加急了,再次求道:“叔叔,看在絮儿服侍你多年,任劳任怨的份上,您放过她吧!”
这话让月夜无有了反应,他低头望向约儿,道:“若非是她服侍本皇多年,本皇早便将她五马分尸了。”
背叛红林的人,不得好死。
“叔叔……”
月夜无只轻松的抿口茶,道:“圣女好好看着,思量思量,以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仔细想清楚。”
这的确是在杀鸡儆猴,他让絮儿替她受过,却比让她自己受过要难受一万倍。
如今那销魂针已是小事了,周围响起的魂音只搅得人心神不宁。
约儿之前了解过销魂针,作为魂刑具,以魂音驱动,使销魂针在体内串动,犹如万箭穿心。
身子已经承受不住痛苦,昏过去,却再次被疼醒,一次次反复,以使得絮儿精疲力尽。
血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其中夹杂的惨叫声让人揪心。
约儿深知,再这样下去,絮儿会被折磨死的。
约儿不得不再一次放下身段,向月夜无求道:“叔叔,约儿知错了,约儿再不敢了,求你放了絮儿吧!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叔叔……”
月夜无抬着约儿的下巴,将她的脸对着自己。在这脸上,月夜无看到了太多的阴谋诡计。
他并非是没给过约儿机会,只是约儿可曾珍惜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让他如何再信她。
现在知错,太晚了。
“约儿,叔叔再不信你了。”月夜无道,只将约儿松了,再次望向那试药之地。
这最后的机会也被揉的破碎,包括她的骄傲和尊严,还有曾经向叔叔撒娇的勇气。
“叔叔当真如此绝情?”约儿道,眼中已泛出泪来。
只听叔叔回答:“不是叔叔绝情,是你……太让叔叔失望了。”
如今已不单单是絮儿的问题,而是她与叔叔的关系与信任问题。
她的确骗了叔叔,的确利用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她知错了。
当真再没机会了吗?叔叔当真再不会给她机会了吗?
不,让她看絮儿受刑,证明叔叔对她还有爱,即便不是“爱情”的“爱”,只要还有“爱”,便还有机会。
约儿起了身子,开始寻找机会。
听话和妥协不是她的做事风格,刚才那一番话证明,求饶和认错只会受人控制,没半点意义。
她意识到,必须做些事情才行。例如,做些事,逼叔叔放了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