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父,这辈子唯一一个对她好,为她付出无数心血的男人。
“师父……”
温丝丝扑了过去,在陶愿男身旁跪下来,口中道:“对不起,丝丝来晚了,让您受苦了。”
陶愿男十分满意的点头,这是他的徒弟,是他的骄傲。
“起来,快起来。”
温丝丝起身,道:“师父,丝丝这就带您离开。”
当扭头时,只见到已有无数的官兵涌上来,围住了他们。
温丝丝挡在陶愿男身前,手运着魂。她也清楚,今日必有一战。至于生死……也不管生死了。
能与师父死在一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她,死而无憾。
官兵之类,已经是张弓搭箭,箭头对着两人。
丝丝怒视着眼前的这几位,口中道:“挡我者,死!”
望着眼前的丝丝,陶愿男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在之前,可都是他护的丝丝,而依着丝丝的性格,略带着些懦弱,也常常是躲在他身后的。
而如今,丝丝竟然主动站到,这般气势汹汹,这般的势不可挡。陶愿男如何能不欣慰。
丝丝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想来,不出十年,丝丝必定成就一番事业。
可是,今日这架势,想活着离开恐怕是难啊!
丝丝还小,她还有许多的事没经历,她还有许多的梦想没有实现。她该是要成就大事业的。她应该活着,无论如何也要活着。
前方的县官只得意洋洋笑着,道:“你们两个,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今日,就是死,也再不会被他们侮辱。
那县官也见丝丝和陶愿男没一点悔意,又是想着温丝丝刚才威胁她的种种,心中的气不觉得涌上来,道了句:“这女魔头劫狱,又是威胁朝廷命官。杀了她!”
那身旁的人应和着,随着一声“放”,随即无数的箭矢向着两个人而去。
丝丝魂力在同龄人中算是很高的,奈何平日里除了陶愿男切磋之外,是半点没有交手经验的。这突如其来的箭矢只让她猝不及防,脑袋瞬间蒙了。
陶愿男年纪不小,这一生之中经历事情丰富,生死之类,也曾是家常便饭。今日,与他而言,不过日常。
故而,当那些人拉弓搭箭时,他早便做了准备,箭矢射出,他已经赶忙挡到陶愿男身前,运魂接住了那飞来的箭矢。
温丝丝望着眼前已有些老态龙钟的师父,心中的感恩霎时间涌上来。
师父,这个跟她没有半丝血缘关系的男人,却是用了整个生命保护她。
这箭矢一下两下还好,若是多了,陶愿男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也就在那箭矢激增之时,一支箭被漏掉,直直射入陶愿男的胸口。此刻,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运魂,又是害怕丝丝受伤害,身子一斜,将丝丝抱在怀中。
长箭乱串,只将她的身子射穿。
“师父……”
温丝丝怔住了,望着已被箭射成筛子的师父,心里的痛一起涌上来。
陶愿男握住温丝丝的手,口中奋力的吐出字来:“丝……丝,好好……活着……答……答应师父,完成我们……我们曾经的……理想。”
“师父……”
血喷涌而出,洒在温丝丝的脸上。温丝丝嘶吼着,却再叫不醒自己的师父。
旁的剑射中了温丝丝的胳膊,胳膊上的痛唤醒了藏在温丝丝心底十几年的恨,她长鸣一声:“师父……”似北方嘶鸣的战马。
“杀我师父的,都得死。”
温丝丝的丹田之内,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在摇晃。转而,那长剑已经握在温丝丝的手中。
“你们……都得死,一个……都不能活。”
逆天剑被唤醒了,因着师父的死,因着她十多年来受的委屈和压迫,因着心里再也难以承受的痛苦。
温丝丝再不惧怕任何东西。
她挥舞逆天剑,冲进了人群中,乱砍起来。
她再不顾任何人,任何事物。什么道德伦理,什么人命关天,师父死了,都不重要了。
在场的,没一个是温丝丝的对手。于温丝丝而言,他们脆弱的如同鸡蛋,不堪一击。
这……是一场屠杀。
霎时间,一声声惨叫弥漫在牢房,鲜血并着四肢在半空肆虐。
嫁衣是红色的,血也是红色的,两者已经融为一体,将她的心也染的通红。
若是她能早些勇敢,或许,师父就不会死了。
他们不该回来的,他们该一开始就离开的。
“师父……”
周围一朵铃兰花飘下来,落到温丝丝的剑上。温丝丝停住了,想到她与师父初见,师父为她看魂真的情景。
铃兰花,一种简单温和的花。她充满着软弱,师父说,那是善良。师父说,她很善良。
杀人的快感过去,转而便是一次次的自责和羞愧。她望着眼前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躯体,心里的怒气消失,转而带之的是自责。
她杀了人,她居然杀了人,还杀了这么多。
那些侥幸还没死的,见到温丝丝这般模样,再不敢待下去,转身拔腿就跑。
温丝丝跪在地上,汗一滴滴落下来,手中拿把用魂真凝成的逆天剑发着暗暗的红光,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火焰。
“师父……”
温丝丝抱住他师父的身体,哭了起来。
略晚些,那天色暗黑之际。路上行人,有人望见府衙出来了一位女人,约十几岁的年纪。穿着红色衣服,脸上沾着血迹,她手中抱着一个男人,男人也四五十岁的模样,身上也是血痕累累。
这样的女人没人敢去招惹。只见到她失魂落魄,顺着一条小道而上,去了临近的山上。
黑山县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的人,还是官家的人,自然引起庙堂诸位的关注。当时的教皇月几于听此震惊,十分重视此事,马上派人去查,下令捉拿凶手归案。
根本无需捉拿,因为温丝丝不会反抗。
那日黄昏,天下着微微的小雨。她在黑山之上,跪在她师父的墓前。她已经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了。
十几个蒙面人悄悄跃到温丝丝身后,将她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