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1 / 1)

<>疯子他只是苦涩一笑,随即关灯,破烂不堪的钨丝灯泡,这仿若夕阳般美丽的光彩,瞬间熄灭,最后的余晖也不过是这刹间灯泡里的环形亮光,然后,永夜似降临在这狭小而亦脏乱不堪的房间中,至于这里的故事,却已存在于疯子他的笔记本。

上完洗手间,然后回到自己的狭小宿舍,点着一支香烟,随后关灯,手机上依旧拥有着雨晗的电话号码,只不过这备注依旧是至爱,可惜,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都不与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联系了,具体是多久呢?不知道。

恍然中出神了一会,扔掉燃尽的香烟,然后睡觉,再一次黑夜中虔诚地亲吻钢笔,喃喃轻声自语:“全世界的逐梦人,晚安。”

……

其实对于现在的疯子他来说,时间真的是过得很快,好似一切的一切都在晃眼之间,很快就要过年了,而且公司放假的通知已经下达,就是明天的事情。

可是今天疯子他依旧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看着背后的空调温度,依旧是二十五度,至于窗户外,不但是凛冽的寒风呼啸,更是细雨蒙蒙,这不得不令他想起,他自己老家的冬天,那是鹅毛大雪纷飞,到处都是雪白一片,更是想起小时候老师教他形容冬天的词语,银装素裹。

呵呵,不对,好像是想丽丽了,因为去年过年,丽丽就在身边,而现在?背后和周围又是一群新的徒弟,只是现在的他,早已学会如何与这些新的徒弟保持距离,反正,就是与他们聊天,甚至聊古今历史,可就是不会更深刻地了解他们这群人,所以在目前的公司里,疯子成为了一个异类,大家都说疯子这个人很冷。

很冷?或许这就是大城市中凛冽的寒冬吧?很冷?这当然很冷了,所以疯子他此刻微微一笑,脑海里继续思念着丽丽,他幻想着,是不是这次过年在原来的网吧中,一样可以看到丽丽呢?或许这也只是一个幻想吧?因为丽丽说不定早就回家了?毕竟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她了。

……

过年?很是简单,疯子他准备在网吧过,因为也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只是现在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冷!所以又躺在被窝里,喝着白酒,抽着香烟,听着隔壁一群新徒弟的豪言壮语,又是没有游戏就不能活的话语,又是网络公司里是天堂的话语,可是疯子他却明白,如果这次过年,他还是见不到丽丽的话,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为什么?因为他自己这个月的工资也就只拿到了八百多块钱。

疯子明白,他这几个月都是在吃自己的存款,而这个所谓的网络公司,老板已经疯了,彻彻底底疯了,只是靠无情摧毁新员工的梦想在维持着公司,新游戏始终无法开发,而老游戏里的物价,甚至是金币的价格已经掉到完全不像样子的地步,也只能指望着游戏里更新出现新场景或者新元素等等,导致金币被需求的那刻罢了。

对的,疯子他真的明白,他也需要离开网络公司,他觉得自己所有曾经的室友,那些似乎永远连名字都没有留在自己笔记本里的陌生徒弟们,当时他们拿到工资那刻,到底是有多么绝望,到底是需要下多么大的决心,才会说着要离开网络公司。

甚至疯子他觉得,他只是体会到了其中千分之一都不到的痛苦,因为他还有存款都是如此绝望,那么当时那些没有存款的人,那该会是何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呢?真的不知道,或许也唯有从他们离开网络公司时,那迷茫至极的脚步中,才能体会出些什么吧?

但这些似乎已经都成为了过往,因为昨天已过,我们都是活在今天的人,想到这里,疯子他就笑笑,又是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睡了一会。

……

这一刻的疯子,他又来到了曾经的天天网吧,甚至还有他的一群新徒弟,这群新徒弟目前花的钱是存款,总之好像就是,他们是从以前某家公司出来,听说过年前会找到好工作,所以他们辞职,来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网络公司,而且过年都不回家,只是为了一份他们认为很好的工作。

但是疯子对于这一切都不怎么上心,因为他明白,这些新员工,也就是他的新徒弟们,其实会比以前他的任何一批徒弟都要凄惨,因为他真的明白,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他们估计任何一个人的工资,都不会超过五百块钱,甚至连重新找工作的能力都没有,那么想重新找工作,或许唯有向家里要钱了,这也真的似乎就是唯一的途径。

疯子此刻真的是思绪万千,他在网吧里到处扫视,这里暖和,烟雾缭绕,可又似冷清?不!简直就是爆满,简直就是人满为患,可为什么过年了,网吧里还这么多人呢?而且这些人都不是本地人,如此看来,因为没有钱而觉得没脸回家的孩子真多呢。

只是此时此刻,疯子他站在帐台处,正在等候,因为等候看看有没有人下机,他好继续接上。但是,但是?但是这位帐台的姑娘,满脸惊讶中微笑开口:“疯子?你是疯子吧?”

疯子淡然一笑:“拿两小瓶二锅头给我。”

帐台的姑娘马上就拿了两小瓶,目前,帐台的姑娘好像对疯子他有说不完的话一样,首先是说着,她都有快一年没有见过疯子他了,还以为他早就不在网络公司里做了,早就回家或者换工作了呢。

再一个就是,她认为现在的疯子比以前更加帅气了,除了乱糟糟的头发直接分成了中分以外,身上还有了一股特殊的气质,总之,给人感觉和别人完全不同。疯子不理解她说的这所谓特殊气质是什么,但也没有过多询问。

疯子只是和她聊了很大一会儿,当问到她为什么今年又不回家的时候,她还是老样子,说着回一次家光路费一个月工资就没有了,还不如将钱给她的父母买东西吃呢。再一个就是大事件了,帐台的姑娘说她有男朋友了,而且就是本网吧里的一位网管。

疯子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也表示比较惊讶,但也没有进行什么比较多的询问,可又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似的,所以继续询问帐台的姑娘,去年这里那位几个月,都一直呆在网吧里没东西吃的男孩子去了哪里。

帐台的姑娘告诉疯子他说,最后她们网吧的老板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报了警,警察将那位男孩子带走了,根据警察在当时的说法是,会联系他的家人,然后将他接回去,而这都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疯子他也是松了一口气,认为,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吧?而且也认为,这家网吧的老板,其实心底真的很是善良,要是一般老板的话,估计只会将小男孩赶出去吧?还会报警?应该不可能的,更是好心人真多,若非如此,小男孩早也该饿死了。

但是当帐台的姑娘询问疯子他,他去年的那些朋友们,乃至还说去年不是还有一位女孩子,看上去很是漂亮,而且看上去与疯子的关系挺好,所以询问这些人现在都去了哪里。

疯子只是苦涩一笑,而且也明白帐台的姑娘所说的那位漂亮姑娘,其实,是丽丽,原本疯子他不愿想起丽丽,可谁知帐台的姑娘又提起来,所以此刻疯子他打开一小瓶二锅头,稍微喝了一大口,这才觉得丽丽其实并没有离开他,因为左胸口处的钢笔,依旧在,而且这会还非常炙热。

反正疯子他是等了好久,才有人下机,接着帐台的姑娘肯定偏心,先将电脑让疯子他先上。但不管怎么说,总之,疯子他的这个年过得不好也不坏,就是晚上上网,白天回家记录。

可是?可是这所谓的记录吧?似乎也没什么可记录的,就是隔壁的新员工们,每天都会诉说关于钱的问题,主要就是没钱,没有烟抽,而且更是没有饭吃,想借疯子的钱,只是疯子只是每人借五十,他们却又说着还要上网抽烟什么的,这倒是被疯子他给拒绝了。

再一个就是这座城市吧?老是寒风呼啸,阴雨连天,真的好冷好冷,有时候冷到甚至让人觉得这里简直就是阴间的世界一样。当然,疯子他也是将这些琐事全部记录在了笔记本上,因为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可记录一样。

最终在上班的前一天,疯子他这才非常失望地进行了上班前一天的记录,记录中最后一句话是:期待了整整一年,我不想去网吧,却又去了,可是没有见到丽丽,难道她已不在这座空到可怕的城市里了吗?或着说,在,却又不想来见我?

然后就是新的上班生活开始,大家都很是兴奋,非常努力地打着游戏,毕竟这里还有空调,每天中午还有一顿工作餐呢。

至于今年公司里的员工们,其实基本都没有回家,或许是几乎全部都没有钱吧?说真的,整个公司回家的也就不到十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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