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厉漠谦和秀娜一回来没看到床上的人,氧气管随便搁置在一旁,输液管和输血管还在床边垂着,她还不忘关了开关,还真是谢谢她了!
这让厉漠谦一阵愤怒,她当她自己是神吗?这样还给我乱跑。
而厉漠谦这会儿手机刚好响起来。
“说!”
听到那边愤怒到,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肖凯明显的愣了片刻。
“厉总,我看到黎小姐在医院门口。”
“拦住她!”一阵恶狠狠的吩咐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肖凯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黎小姐,你这是要去哪?我送你!”
黎若兮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就是头疼。
这人谁啊?我认识吗?
若兮也没打算理会他,径自绕过他。
“黎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姓黎?”若兮看着眼前这个拦着自己的人。
“额,这个...这个黎小姐等一下就知道了。”
因为他知道他家老大马上就到了。
“黎若兮!”一声低沉的怒吼在黎若兮的身后响起。
本能的转过身就看见一片黑色压过来。
猝不及防,自己被某个称之为高大的生物抱住。
“你这次又想逃到哪里?”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逃?没有啊,她只是单纯的想去送了牛奶和报纸后再回来的。
怀里的人瘦的骨头都有点硌手,早已没有以前那种肉感。
她真的很瘦。
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横抱起她,就往医院里走去。
这一刻,她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他棱角分明的下巴,都不带一丝赘肉的。
帅气的脸还是那么神人不分的帅气。
这一刻,她尽然不想任性,想就这样被她抱在怀里,就这样享受这已经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全感。
厉漠谦,我很想你。
若兮在心里这样说着。
但是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你值得更好的。
这一刻,他多想这条路没有终点,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若兮放纵自己的将头靠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无声的说着我想你。
“若兮,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都急死了,你就不能重视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秀娜远远的就跑过来,对着若兮就是一顿批。
若兮挣扎着从他的怀里下来。
“没,我想去和老板说一声。”若兮这样说着。
“黎若兮,如果如果这样子的你还去上班,我立马跟你绝交,我太了解你了!黎若兮。”
秀娜很是生气的吼道。
请假!亏她说的出口,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要出门请假?她分明就是要去上班!
她真当她是神嘛!
当回到病房的时候,若兮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潇潇也已经从家里回来,听到秀娜说起刚刚的事,就是一顿乱批。
等她冷静下来之后,若兮才静静的看着潇潇。
是啊,三年了,说长不长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原本以为她会努力让自己配的上他,却不想两个人越走越远。
“潇潇,让无关紧要的人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眼底的疲惫,没有一丝遮掩的暴露在众人面前,只有坐在若兮对面的潇潇才清楚,那是一种孤寂。
明白她的私心,她不想自己在他面前那么狼狈不堪。
“厉漠谦,你回去吧,你们这样牵牵扯扯对谁都不好。”
若兮自顾自的背对着他躺下,拉过背着盖住了自己,那么渺小。
静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谁也没有说话,很久,很久,直到她手上的输液结束。
尧潇潇坐在她床边,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她明明是我们三个人中最小的,却有着常人最无法接受的坎坷经历。
“若兮,你们当初为什么会分手?”潇潇尽量放低自己的声调。
秀娜也从一旁的沙发里抬起头,她很明白自己的立场,绝对是站在若兮这边的,但是如果有误会呢?
若兮沉默了很久。
那一天雨水异常的凶猛,她和一个打扮的特别贵妇的妇人坐在咖啡馆。
“你是黎若兮吗?”
“是的,您是?”
“我是阿谦的妈妈,我姓周。”
“您好,周阿姨。”
若兮很礼貌的问了声好,却也大致猜得到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狗血剧情。
“我今天来的目的,你可能也略猜到一二了,我和阿谦的爸爸其实对于他的另一半没有太大的要求,看他自己就好,但是我们的意见是,你们都还太小,大学毕业还有很多路要走,很多的梦想可以追求,但是现在阿谦却因为你要放弃美国进修的机会,我觉得这个决定有些欠考虑,所以才来找你。”
她每一句话都很委婉,却让若兮听的很清楚。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暂时分开,并不是阿姨不满意你,只是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希望你们能考虑周全一些。”
她停顿一会儿。
“或许你也可以和阿谦一起出国。”
若兮摇了摇头,他们修的专业都不同,又怎么可能一起呢。
“可能阿姨这样做会有着唐突,但是阿姨也想阿谦的未来一切顺利。”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了若兮面前。
若兮却异常的冷静。
“阿姨,您多虑了,我不会为了自己而束缚漠谦的,但是分手的话,除非漠谦自己跟我说,要不然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实话,她比电视剧里的狗血偶像剧已经好太多,从头到尾说话委婉。
“阿姨,谢谢您的咖啡,我还有课,我就先离开了。”
“希望你能好好劝劝阿谦,也希望阿姨没有中伤你,你是个好女孩。”
那一个夜晚,若兮本来打算去和漠谦说这个事,希望他能去国外进修,因为她也会努力,努力让自己更配的上他。
可是...
“你不在意我,我不在意他,就分开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可是胸口传来的窒息感却没办法说淡就淡。
“不能吧,就刚那男的,一副非你不娶的模样,怎么可能不在意你,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金秀娜上学的时候并没有和她们一个学校,她就读医科大学。
“我曾经也以为是个误会。”
一句淡淡的话语,没有一丝情绪,却仿佛诉尽了世间的沧桑。
秀娜静静的看着她,她没有谈过恋爱,很难想象一段感情会给人留下怎么样的深刻。
而潇潇却清楚的记得,上学时候的他们,形影不离。
甚至当初厉漠谦追求若兮的时候,都轰动了整个学院,可如今,谁也没有比谁过得好。
“你还爱他,对吗?”明明是问句,却说出了肯定的语气。
若兮久久没有回答,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
不知道。
或许是现在的她根本不配说爱了。
她比原先更加的差劲,大学没有毕业,没有文凭,她甚至拥有高智商,却应聘不上好公司的工作。
每天都要为尽可能的多存钱而奔波,因为她怕,她怕自己静下来之后就会崩溃,而小辰是她唯一的动力了。
她现在根本不配说爱。
夜很近,天空的那一边慢慢的翻起鱼肚白,那一抹清晨的艳丽从窗外飘了进来。
温暖,或许也只能来自阳光了吧。
“你们回去吧,我今天会好好休息的,不会乱跑的。”
“回去吧,秀娜,你都加班一整晚了,我真的会好好的。”
在若兮的再三坚持下,还是送走了秀娜和潇潇。
她一个人静静的望着窗外,很安静很安静。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日子再苦再累,还是要过,小辰还在等着自己。
终于在医院休息观察了一天后,若兮去看了小辰,然后和主治医生聊了好久,然后出了院。
抬头看着天空,老天爷一定不会对自己那么残忍!
医生的话在耳边回荡,小辰的身体已经不能在拖了,可是现在就算准备好了所有,唯一差的就是肾源了。
本身不好找,何况还是稀有血型。
老天爷,请对我好一点。
“这一个月,一定要进行移植,再拖下去就算做了手术,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已经拖了太久了。”医生这样说。
一定会有希望的!一定!
可是肾源实在是太慢找了,何况现在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落魄千金,根本没有人愿意帮自己,只有那位律师叔叔,可是他也没办法找到呀!
那么!
他会不会帮自己,他现在强大到可以只手遮天,整个安城都是他的天下,甚至国内国外都有他的一席之地,还是不可撼动的一席之地。
他会帮自己吗?
若兮不知道,原来自己一出院就已经被盯上了。
“厉爷,黎小姐出院了,现在在医院门口。”
“跟着她。”
“是。”
电话的这一头,厉漠谦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景色。
黎若兮,你是我的,一定。
黎若兮走在回家的路上,夜幕笼罩着她,看不到她的表情。
回到家里,都不曾回应沈姨的问候,就回了房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不想说话不想动。
她也好累,也想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呆着。
她没有开灯,就这样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她在想办法,可是什么也想不到。
她算是最狼狈的落魄千金了吧。
也算是最有钱的穷人了吧。
哈哈,她自己都有点想笑自己。
现在必须要赶紧找到小辰的肾源,不然一切都白谈!
二话不说,若兮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一个在心里倒背如流,却是这3年里都不曾拨打过的电话。
她甚至都不确定这个电话是不是还能打通。
“喂!”他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头传过来。
若兮忍不住的捂住了嘴巴,多少次了,自己觉得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想拨打的号码。
多少次想听听他的声音的时候,想打通的号码。
她怕,她怕拨出去无人接听,她怕打不通。
“是我,黎若兮。”努力的稳住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他淡漠的声音传入耳朵,带起了一阵一阵的波澜。
两个人都沉默了。
原来多年之后,他们也能如此平静的对话。
“我想请你帮个忙。”或许他是小辰唯一的希望了,他的人脉关系就是最好的证明,不管怎么样,哪怕自己再痛一次。
“下来!”简单的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黎若兮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现实不允许她退缩。
整理了一下服饰,出去的时候,还是犹豫拿了笔钱,这次的医药费是他给的,她知道。
“若兮,要出门吗?”沈姨担忧的问道。
“嗯,沈姨先睡,不用等我了。”
一下楼就看见了他的人在车边等候。
“黎小姐,请上车。”
很快在一幢楼前停下,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顶楼的门前。
“厉总就在里面。”他稍稍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一门之隔,他在门内,她在门外。
他们刚到楼下,漠谦就知道了,但是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门里面,看着这扇门,他知道她就站在门外。
明明一伸手就可以见到她,可是他在等,在等她先开口。
若兮望着眼前的房门,思绪却飘到3年前。
那一天是下着大雨的星期六,那天的雨异常的大。
自己的钢琴课程一结束就匆匆去找他了,她想告诉他,他妈妈来找过她了,但是她很坚定我们彼此的感情。
想去找他邀功呢。
他一个人住,她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栋楼的顶层,他一个人的房子,很大很大。
他家的阿姨厨艺很好,自己还常常去蹭饭,这或许是她大学时期最快乐的事了吧。
可是也是那一天,那样的大雨仿佛已经预知了一切。
这里一切都没有变,整个顶层都是厉漠谦的,这扇门自己曾多少次敲响,然后到后来自己按着密码就进去了。
现在又站在这里,仿佛那些事情都还在昨日,可是又那么远那么陌生。
她不知道自己要用怎么样的情绪来面对他。
抬起的手,又放下,又举起,又放下。
这就像是一座牢笼,困住了自己,阻断了自己,更是拦住了向前的路。
眼前不再光亮,剩下漫无目的的黑暗,看不清来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