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划过的异样,让他没有勇气去看她的手腕。
那光滑细腻的手腕内侧肌肤上,原本有着一个小小的光滑的红心胎记。
而此时被漠谦握在手心里的手腕上,那种触感,并不是光滑的。
一定是长期带手表形成的,一定是的。
漠谦这样告诉自己,颤抖的手终于鼓起勇气翻看她的手。
那已经开始发淡,却依旧有些狰狞的伤口,就这样清晰的暴露在他的眼前。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痛苦不堪。
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所有的痛苦涌上心头,看着那深深的伤痕,那为她跳动的心口,就像停止跳动一般,疼痛难忍。
这些年你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有什么事情能让做到如此。
你为何这么不珍惜自己,为什么不找我。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一直都在呀!我一直都在!
厉漠谦坐在她的身边,将那手腕上的伤疤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抚摸她的睡颜。
这一次,不要再把我推开,让我陪着你,好吗?
你回来是为了黎家吗?是想报复当初他们的狠心吗?
可是这么善良的你,事后又会多难过呢。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一直在你身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接下来让我陪着你吧,不管你想做什么,不管你怎么想,只要你不再把我推开,好不好。
若兮,我们结婚吧,嫁给我好不好。
所有想说的话都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一定。
这一夜,漠谦站在书房里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手里的越洋电话都不曾停过,那是那一头从未接通。
这一个夜晚,漠谦第一次联系安韵,却从未接通。
也是这么一个夜晚,漠谦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翻看着她的朋友圈。
原来,只要自己注意一点点,就会发现,安韵的朋友圈中满是她和若兮的照片,也记录了很多若兮生活的点滴。
这或许也是第一次,他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张一张的保存着有关她的照片。
然后一张一张的备注上日期和事由,弥补这8年来的空白。
翻看到很久远很久远以前,甚至将合照都把若兮一个人裁剪出来,这个夜晚注定了用来回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当那头的安韵想起查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10点了。
若兮从睡梦中苏醒,这或许是这8年来,若兮睡得最安心的一个夜晚吧。
闻着他的味道,安心入睡。
若兮坐了起来,环顾着四周,她不确定这个是不是他的房间,可是房间里有专属于他身上的香水味道。
若兮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房间很大,光是整面的落地窗都有10米那么长吧,整个房间都是明亮通透,若兮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亮亮的感觉。
落地窗的中间的承重墙边被一各整体的书架隔开,坐在床上都可以看见整个书架上堆满了书。
整个房间都铺满了白色的软毛地毯,床和落地窗之间放了一个很大的水滴形吊椅。
书架的那一边是休闲区域吧,一整套的米白色沙发放在落地窗边,远远的都可以感觉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
若兮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走过去,沙发的另外一边有一个通往洗手间的门。
靠近门的这一边也有一个门,若兮轻轻的推开了那扇门,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型衣帽间。
若兮走了进去,看见里面挂满了男士的衣服和手表,领带等各种装饰品,还有他一直很爱的食指戒指。
看来这真的是他的房间,他还是那么爱食指戒指。
想想自己带回来的行李中也有为他设计的食指戒指,淡淡的微笑在嘴边晕开。
若兮温柔的抚摸着那一排排的戒指,爱的味道晕染整个房间。
若兮在往一边看去,是一面巨大的全身镜,还有一张椅子。
可是紧接着印入眼帘的却是一排排款式多样的女装,从家居服到礼服,各种都有。
这一刻,若兮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入侵者,入侵到别人的家庭里。
这一刻,她慌张的从这个衣帽间里离开。
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狼狈,落荒而逃形容她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吧。
若兮觉得自己很卑鄙,很自私。
他有了他的家庭,自己却还要来打扰他的生活,还自以为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是黎若兮,你真恶心,明明回来之前已经做好的决定不再打扰他的生活,可是现在呢,自己霸占着他,在他的怀里肆无忌惮,还在踏足他的生活。
这一刻,她就想赶紧离开,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她小巧的脚在白色软毛地毯上肆无忌惮,破门而出,离开了房间。
顺着走廊,她都来不及看清外面的一切,就顺着楼梯下了楼,直冲门口。
“小姐,小姐,黎小姐。”
楼下的肖管家已经在拼命向她喊,可还是叫不住她急奔的步伐。
看着她光着脚丫冲出去的步伐,肖管家急忙给少爷打电话。
“少爷,黎小姐刚刚醒了,她光着脚丫就跑出去了,我拦也拦不住呀。”
刚刚因为接到龙枭电话,说安韵刚到了机场,厉漠谦看若兮还在熟睡,就想迫不及待想要抓住那个丫头,问清楚若兮的一切,可才刚刚开出别墅不远。
一接到这样的电话,漠谦赶紧吩咐肖凯掉头回别墅。
开了一夜路的沐云帆,好不容易查到若兮被厉漠谦带回了这里的别墅。
等候了许久的沐云帆,看见若兮就这样光着脚丫落荒而逃一般的冲出来,沐云帆赶紧停车下来,接住了她落荒而逃一般的身子。
“怎么了?怎么了?若兮。”
“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在这里。”
沐云帆看着她没办法冷静的样子,就横抱起她,将她放进后座位上去,给她系上安全带哦。
“你冷静下来,我带你离开,你冷静下来,深呼吸,不要过激。深呼吸,深呼吸。”
沐云帆很怕她又过于偏激,会引起不适,回来安城不过数日,她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必须要再检查才可以。
急忙关上车门,开车起步离开了这里。
而当沐云帆起步离开的时候,厉漠谦的迈巴赫以飞快的速度向别墅开去,沐云帆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迈巴赫离开的背影,然后从容的什么都没有说的远离了别墅。
在去往酒店的时候,云帆在路边停了一下,转头看着她静静的看着窗外,没有一丝表情。
“回酒店吗?”云帆轻声的问了一句,然后什么也没说了。
看着她依旧安静的看着窗外,云帆也这样安静的陪着她。
外面的天空就像人的心情,越来越阴沉,不过片刻,晴空万里的天空乌云密布。
雨水很快的洗刷着地面,打湿了路面。
雨水顺着玻璃一直往下滑落,若兮伸手抚摸着玻璃,想要触摸雨水。
可是摸不到。
“你知道吗?都不需要我放弃,我就已经失去他了。”
云帆听着她及其消极的话语,皱紧了眉头。
他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却清楚她此时的消极是多么的不利。
“如果回来让你不开心了,那我们就回去,好不好,回m国,我们好好的接受治疗,好不好。”
若兮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这8年的努力,就为了这一刻,我知道我的癌症很棘手,但我并没有害怕,可我在乎的是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
而他也不要我了。
没有人要我了。
若兮不再说一句话,云帆也并没有再说话,但是心里也已经有了决策,他很有必要再联系若兮之前的医生。
回到安城的那第一天起,她就情绪浮动很大,他很怕6年前的事情在发生。
她知道当初确诊时,她的情绪就一直强忍着了,而这样的不配合,确实对病情的影响很大。
“我们先回酒店吧,好不好?”
“好,我昨天买了个房子,你帮我再联系一下吧,我想在安城安个家。”
多么伤情的一句话,在安城明明有家的人,却迷茫到不知道家在何方。
“好,我们先回酒店洗簌一下,我们下午就去准备好吗?”
“好!”若兮淡淡的应了一声。
回到酒店,若兮伸手想要开门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表早已不知道哪里去了,连手机,房卡,连带包包都没有。
若兮看着左手腕的伤口,很不自在的又收回了手,将手藏了起来。
突然从一侧递上来一张房卡,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你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想念我的怀抱了吗?”
若兮转头看着她,眼眶泛红,看着对面的她拉着行李箱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然后双手打开,等待着自己。
“ann,你回来了。”
若兮一个箭步冲上前和ann抱在了一起。
“想我了吗?”安韵揉了揉她的大长发说。
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云帆给安韵使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安韵默契的恢复了一个ok的手势,在若兮看不见的地方。
安韵将若兮拉开,绕着她走了一圈。
“啧啧啧,若兮,你行啊,你一离开我就堕落成这样啦,不得了啊。”
若兮给她烦了个白眼,不过低头看看自己的落魄样,着实让人受不了,就连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好了,先进去收拾一下吧,收拾完了,我们出去逛逛,弥补一下,我那独自跨越太平洋的心情。”
走吧,安韵,很干脆的将手上的行李箱扔给了云帆,然后拉着若兮的手,自己开了房门。
若兮这才想起,这家伙哪来的房卡呢。
“你哪来的房卡呀?”
安韵拉着她进了屋,然后寻找着洗手间的位置,把她推进去。
“你忘了,你的酒店还是我定的呢,你当初怎么就没有问我呢?你先进去洗澡,出来再跟你说,衣服在哪,我去拿给你。”
若兮无奈的只能进了洗手间,她都要嫌弃自己现在的样子。
若兮站在镜子面前褪去一身的疲惫,看着自己的身材,完美的曲线,白皙,若兮伸手抚上自己的脸。
这张脸,并没有长的惹人厌,却真真正正的不讨家人喜欢,为什么呢?
就算因为那一件事,也不是她造成的,明明是姐姐说了谎,阿姨说了谎呀!
若兮摸上左肩的那一个已经不太明显的伤疤,这个肩为了不该她承担的责任而付出了代价。
右手轻轻抚上左手腕的伤痕,他是不是也已经看到这个伤口了,那么丑怎么可以让他看到,怎么可以。
若兮突然就痛恨极了这手上的的疤痕,用力的擦着手上的疤痕,可这丑陋的疤痕再也消失不掉,整个手腕都变得通红不止,也没有停下动作。
若兮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像有一捆绳索将自己越拉越远。
洗手间的门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开了进来。
安韵看着她赤身站在镜子前用力的擦着手腕。
其实刚刚安韵在门外就已经听云帆说了这几天全部的事情。
她知道若兮回来安城就一定会情绪失控,也一定会有她不想面对却必须面对的人和事情。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人中竟然包括了自己的表哥厉漠谦。
她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但是知道了表哥寻找了8年的人竟然就是若兮,心里还是震惊了很久。
而若兮藏在心里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表哥。
这一条条的信息终于让自己明白,在飞机上的这十几个小时,为何表哥会打爆了自己的电话。
她还以为是龙枭让表哥来抓自己呢,吓得她连回电话都不敢,直接关机打车来了这里。
看样子,都是为了若兮。
安韵将手里的衣服放在一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上,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轻轻的抱住她赤身的身子,很久很久。
她很瘦,好像这8年的时间,自己从未看她胖过,可这几天,这离开的短短几天,她好像又瘦了。
安韵没有提起她的不愉快,什么也没问,其实从那一天发现病症的时候开始,她的情绪就是她最为关注的一件事。
远在m国的missalva也已经很明确的说过,她本身有这方面的前科,这次的病症也有极大可能会再次成为她抑郁症的导火索。
所以安韵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静静的等待她的情绪安静下来,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
“衣服放在一边了,你洗完澡,出来帮我梳头发,我去另一个房间洗澡,等会儿我们去逛街吧,我也有半年多没有回安城了,等会儿可要吃好喝好还要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