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如馨怔住,反应过来知道邵今娥的打算后,嘴角轻微翘起,又瞬时抿下。
故作疑惑道:“姑母,这……怎么说是个机会呢?”
“你那父亲,我大哥,不是盘算着要怎么把凤延给拉到这边来当傀儡吗?现在笙儿既然是这取向,这不就是个机会吗?”
就是要看,她那大哥,能不能真的狠下心来连自己的儿子一起算计了。
想着,邵今娥美目精光闪过,眼瞥到邵如馨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她眼眸轻佻起,慵懒问道:“这样,你觉得呢?”
“啊……”邵如馨愣怔地抬起头,眨巴着眼睛道:“那,那姑母,我们该怎么做呢?这事,要告诉父亲吗?”
若是告诉父亲,她那好哥哥就会受到惩罚了吧,因为近来发生的事情让父亲跟姑母意见分歧,要是邵玉笙的事情让他知道了,既能让父亲听姑母的话,她也能报复那一对龌龊之人。
而且,许是在这之后,她也就不用再被迫只能选择凤延了,她,她还可以再选择凤琰,比起凤延,她的琰哥哥不是更大几率让她日后母仪天下吗?
邵如馨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殊不知她眼里的得意让上首的邵今娥看了个正着,邵今娥无声地发出了冷呵,刮了刮自己指甲上的蔻丹,挺直了身子,目中流光宛转。
“这事呀,可还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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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仅宫中那几位各怀自己的心思蛇鼠一窝,在凤琰带着莳泱回到国师府后,小姑娘也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莳泱吃饱喝足后,撑着腮帮子坐在屋前的石阶上,小腿晃悠着,直直地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落三走进院中便是看到小姑娘这副发呆的样子,想到刚刚莳泱不肯从凤琰身上下来,她嘴角扬起,走了过去。
“姑娘,王爷只是去忙了,手头上的事情忙完,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陪您呀!”
闻言,莳泱一顿,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片阴影,眨了眨眼睛,摇头。
“我没有想他。”莳泱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把玩了下星宿镯,面色淡然道。
她只是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还是未完整的。比如知晓了她是因谁而险些魂飞魄散,又是知道凤琰与她的关系,还有那背后的天帝和敌对的魔族。
可是……
自己认识的离殇和鹤稹的记忆,还有除了白泽之外的星宿,她脑海内是一片空白的。
这种感觉,让她总是忍不住烦躁。
凤琰在时还好,他一走,这一静,她就压制不住了。
想着,莳泱叹了口气,抬眸见落三一脸“我懂的”看着自己,她皱起了眉。
“明日是不是又要早起上朝了?”
“呃…是的。”谈及这个,落三讪讪地笑道。
心里却已是想着,要不要在鱼竿上钓着块肉儿什么的,把自家姑娘给一路勾引到金銮殿中了。
美食虽然能唤醒自家姑娘,可问题是,这吃完就没了呀,没了,小姑娘又要睡下去了呀!
她可不是王爷,人直接抱走还不怕挨打的。
不过……
想到自己与莳泱的速度相比,落三不禁打了个寒颤,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吧,论速度,她还真的不是姑娘的对手。
而且,要是用这个法子,好家伙,那她就是钓龙第一人了!
见此,小姑娘闷闷地撅起了小嘴,起身从阶梯上站起,蹦哒哒哒的就往雪地上跳去,末,还拍了拍自己同样沾雪的屁屁。
莳泱朝外走去,心想着要再寻个安静的地儿发泄自己心中的烦闷时,刚走几步,迎面就撞上了蓬头垢面的闻人玉竹。
望着许久不见就变这般样子的闻人玉竹,莳泱不禁一愣,挑了挑眉,开口问道:“有人欺负你了吗?”
话问完,闻人玉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脚下的步伐停住,过了半晌才讷讷地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眼前的莳泱。
少女眼眶通红,不说那不知多久没清洗的头发和脸了,就连那身衣袍,也都还是莳泱最后一次见她时所穿的,可见这么长一段时间,闻人玉竹都可能不曾洗漱过。
见状,莳泱颦眉,想要伸手去拉住闻人玉竹时,闻人玉竹身子却猛地一震,突然张牙舞爪般地朝莳泱扑了过去。
还在后边的落三眼神一凛,身形瞬闪,及时地挡在了莳泱的面前,擒制住欲要失控的闻人玉竹双腕,反手把她推了出去。
不想闻人玉竹指尖突然不知从何处寻出了几根银针,直往落三的穴位中扎去。
“嘶——”
躲闪不及,落三被一针扎住右手,痛呼了一声,脱力松开了闻人玉竹,噌噌往后退去。
见闻人玉竹的眼神还盯着自己身后的莳泱,连忙站稳脚步,手中暗器执出,把闻人玉竹手上的银针尽数打落,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垂眸看着插在自己右手虎口间的那支挺立的银针,落三眼眸一沉,不敢相信一支小小的银针能让她剧痛难耐,更不敢相信,对她们动手的,是闻人玉竹。
看着眼眶通红,眼球都有些充血的闻人玉竹,落三拧眉,几把暗刃握在手里,戒备地看着她。
无论何人何时何地,姑娘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只是落三的防守刚起,莳泱却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手一扬,便把落三的刃器和玉竹的银针都收在自己的手上。
“不能打架。”她寒声道。
说罢,莳泱又看向了闻人玉竹,少女脚步摩挲着雪地,垂在两边的手握拳“格格”作响,下唇紧咬,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莳泱挑眉,不顾及落三的阻拦,直接绕到了闻人玉竹的背后,一记手刀直接把她给打晕。
身子向前倒去,落三顿了顿,还是在闻人玉竹膝盖着地前将她一把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扶稳,眼神看向莳泱,等待着她的吩咐。
莳泱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眼里掠过几分嫌弃,踮起脚尖来,直接拎起落三的后领子给她转到了天然温泉池的方向。
“洗干净,从头到脚。”
撂下这么一句后,小姑娘就转身往外走去了。
落三抽着嘴角,看着自己怀里这么一个灰扑扑的仿佛在泥巴池里睡了大半个月的闻人玉竹,自己的右手还被插着那银针,无奈叹息。
自己倒还真的,从暗卫变为婢女了。
照顾任性孩子的那种,还同时兼具厨娘和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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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晌午,莳泱下朝归来时,闻人玉竹已经衣衫整洁的站在了国师府门口候着了。
凤琰似乎依旧很忙,匆匆地让傅慈把小姑娘送回去后,仍是不见踪影。
莳泱不乐地从马车上下来,见到那等在门口无精打采的闻人玉竹时,不禁挑眉,走了过去。
“休息好了?”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沉浸在自己思绪的闻人玉竹噔时一愣,抬起了头来。
见到面前的小姑娘,闻人玉竹眼眶微红,赶忙朝莳泱走过去,迫切地举着她的手腕来回察看着。
“我昨晚,没有伤着你吧,落三说我昨晚……”
“咳。”还没说完,落三就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把手里两个汤婆子塞给她和莳泱手里后,面沉道:“外头天冷,有什么话还是进去再说吧。”
闻言,闻人玉竹一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道:“是了,你瞧我这记性,女孩子本就身子弱,可经不起寒凉,快快进去罢。”
说着,便要伸手去拉莳泱的手。
然而落三却先她一步挡住了她的触碰,抓握住闻人玉竹的手,另一只手牵起莳泱,往里边走去。
莳泱瞧着,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直至进了屋,让落三备好茶,上了那暖炕,小姑娘才开口,又把在门口时的问题问了一遍。
落三怔住,很显然没有料到小姑娘会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毕竟自己消失了这么久,回来时第一时间还对她动了手,怎么样都得自己质问一番才是。
可是莳泱却没有。
“姑娘问你呢,人走了这一趟,难不成还哑巴了不成。”落三没好气道,那手里的茶却不忘掀盖给她递过去,“别烫死你!”
见状,闻人玉竹抿唇,看着强行塞到自己手中那盏与莳泱不同的安神茶,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抿了一口暖茶,她神色哀然道:“休息不好,阿泱,我很想睡,我还想就这么一了百了……”
啪!
刚说完这句话,小姑娘就扬起手来,往闻人玉竹脑门上拍了过去。
“我不爱听这个,说谁欺负你了,我让三儿帮你报仇。”要是她来的话,那估计就莫得了。
闻人玉竹捂着被打到的地方,一滞,随即摇头道:“不过是自己想不开罢了。”
啪!
小姑娘又是一巴掌拍了下来,板着小脸,“说重点。”
“我,我……”
啪!
闻人玉竹刚张嘴,莳泱的巴掌又是落了下来。
接连二三被打断,闻人玉竹捂着自己的脑门儿满脸郁闷,倒是被这么一打岔,自己心中无人可说的那股子愁绪,倒是慢慢散缓了。
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小姑娘还有对自己板着臭脸,在自己瞧过去时还闹脾气地别过头去的落三,闻人玉竹眼眸朦胧,突然间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