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容易把人抛,站在山顶,俯看世间,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耀着大地,一派安宁祥和的烟火气冉冉升起。
蓝苑铁青着脸,盯着鬼魅,负手不语。
苏木沉吟片刻,看着鬼魅立于崖边甚似青柏的挺拔背影,道:“关于七儿想必你已经知道不少,她……”
苏木不自觉地顿了顿,目光在山幕之间流转半刻,方又继续说道只是嗓音比刚才低沉了不少,隐透着些沧凉:“七儿,她的出生,注定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和你平安喜乐的渡过一生。你和她在一起,势必要承担和失去许多,就算这样,你还是想和她在一起吗?”
鬼魅沉默了,任由徐徐的山风吹乱他的衣袍,扰了他的思绪。空洞的眼神跨过山脉丘壑,不知他在看向何处,又落于何地!
见状,苏木嘴角微动,欲言又止。
可一旁的蓝苑却不干了,他早就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提掌幻出灵力,几步上前就想要教训鬼魅,凭他是谁,怎敢如此怠慢自己的小七,他绝不允许!
然则,苏木没有给蓝苑这个机会,伸手就拖住了他的手腕,眸色沉静看着他,轻声说道:“给足他时间和空间,也许才能听到最真实的答案。”
蓝苑一愣,眼里写满了许多的不愤,但见苏木眼底的坚持,他逐渐妥协。
就在这时,鬼魅看着山脚下的一星半火,缓缓说道:“世伯,你们说世间最暖人心是什么?”
不等苏木他们回答,鬼魅又自顾自地答道:“不就是这山脚下的烟火吗?屠七于我就是那束指引我归家的光,她就是我的人间烟火……”。
说着,鬼魅忽然转过身来,看着苏木他们认真的说道:“所以,您们担心的事于我都是不存在的,我心悦屠七,就只想伴她左右,给她想要的喜乐,护她一世平安。”
蓝苑骤然一惊,看鬼魅的眼神变了又变,逐渐松懈下来,脸色稍霁。
寥寥数语,没有指天明志的誓言,却有撼动人心的力量。
也许他本该是小七的良人,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心口被巨石压住,堵得慌。
蓝苑猛地转身,一言不发地向山脚下走去,没走出几步忽又停住了,闷闷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喜欢你!”
苏木勾了勾嘴角,眼里跌出几分笑意:“你想多了,人家要你的喜欢干吗?人家要的是小七的喜欢!”
蓝苑不服,就算是苏木说得是事实,但是气质还是得拿捏好。蓝苑暗自挺了挺的背脊,忽又思及苏木揭示的真相,背脊还不由自主地又颓了下去。他冷哼了一声,大步流星的钻进树林里,顷刻间被繁盛的树林掩了踪迹。
“老五,你和外人费什么话,赶紧给我回家,否则……,否则我把小七带到天涯海角去,让你永远找不到我们。”
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的,明显“外人”两字咬字特重,阵阵回荡在山谷间。
苏木无奈地摇了摇头,朝鬼魅走了过去,与他并肩站在山崖边上,眺望着远处的袅袅炊烟。
良久,苏木平静地说道:“七儿身上的封印快碎了。”
“我知道。”鬼魅转头看着苏木淡淡的答道。
“封印一旦破碎,她体内的邪力没人能控制得住,那时她也许会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也许会因为控制不住邪力而自毁……。”
苏木眉头微蹙,上面盈满了忧色:“你也知道,七儿那孩子她有多善良,如果让她知道她体内的邪力会让她变成恶魔,她是宁愿杀了自己,也是不愿伤害别人的。”
鬼魅虽然早就猜测到一二,但此刻听苏木亲口说出,他脸色还是变了又变,蚀骨钻心的痛让他无法再维持眼里的平静。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助她压制体内的邪力,或者化去她体内的邪力吗?”
苏木不答,只是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烟火若有所思。
良久过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苏木轻声说道:“暹罗国。”
“暹罗国?”鬼魅不解,晃动的眼神焦措地投射在苏木眼里,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暹罗国的……”苏木话未说完,从树木深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有人!”鬼魅警觉得与苏木交换了个眼神,俩人环顾了下四周,空旷的崖顶并无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跳下去!”
突然,苏木抓住鬼魅的手腕,拖着他一同跳下了山崖。
不多时,一群黑衣人簇拥着一位紫衣美妇寻迹而至。
“人呢?”紫衣妇人盯着销声匿迹的崖顶,眼里尽是阴鸷的凶光。
“禀尊主,蝶群带回来的消息,确实是在此处发现了他们踪迹。”为首的黑衣人哆哆嗦嗦跪拜在地上,抬也不敢抬,颤颤悠悠地回复道。
“继续放出蝶群,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是!”响亮的声音震碎此处的宁静,数只受惊的山鸟排腾着跃出树林,头也不回地逃离了。
“废物!都是些废物!”看着远去的黑点,紫衣美妇疾言厉色的咒骂道。
闻言,她身后的一排黑衣人连忙跪下,垂头盯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自家喜怒无常的主子拿自己撒气。
悬挂在崖顶下峭壁上的两人也是凝神静气,现时的他们都明白如今就算是为了屠七,也不宜再惹事端。
静待着崖顶上的人声散去,四周恢复了宁静。两人方才翻身跃上崖顶,互视一眼,不再停留急步向山脚下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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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哥哥,她究竟是谁?”一间简朴的民房里,小肉丸扑腾一下抱住黑羽肩头,把头磕在他肩膀,盯着躺在床榻上昏睡着,像个睡美人的屠七,小声问道。
“屠七……!”黑羽轻答了一声,眼神却不曾从屠七脸上离开,他贪恋此刻偷来的时光,小心呵守着他的秘密。
“我知道她叫屠七,我想知道的是她究竟是什么人,让大冰块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