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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 19(1 / 1)

姜瓷拌了西兰花,又清炒了一盘胡萝卜丝,看看时间,鹿行雪睡了一个多小时了,不知道醒了没有。

她解下皮筋,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然后才上楼去看她。

鹿行雪的房间里,纱帘拉开了,整面落地窗没有了遮挡,一室阳光,放眼出去,天高云阔,碧空如洗。

穿着白色长睡裙的鹿行雪坐在深色地板上,举着风筒在吹头发。她微微侧着头,颈项略垂,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行,偶有微芒闪烁,是她戒面上的钻石。

迎着光,她几乎白到朦胧,海藻般的黑发丝丝缕缕飞扬。

这副画面美得过头,姜瓷站在门边,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出声打破了这一方安谧:“你醒了?”

鹿行雪关了风筒,转身回应她,带着鼻音,沙沙哑哑:“出了很多汗,就起来洗澡了。”

姜瓷上前:“退烧了吗?”

鹿行雪:“退了。”

离得近了才看清她眼圈都是红的,娇柔又憔悴。

姜瓷:“现在还晕不晕?”

鹿行雪:“晕的,没什么力气。”

她的头发还没吹干,她说晕,没什么力气。姜瓷伸手去拿风筒,想为她代劳。

“我自己可以的。”鹿行雪察觉了她的意图。

姜瓷:“你病了,我们生活在一起,不是应该相互照顾吗?”

类似的话鹿行雪也说过,姜瓷搬出来,她果然没有再坚持,眼底浮现淡淡笑意:“过了童年期,除了发型师,还没有其他人给我吹过头发。”

姜瓷跪坐在鹿行雪身后,开了风筒,将鹿行雪的黑发抓在手心,触感湿凉。

——你多宠宠她,姜琳的话不知怎么的忽然闯进脑海。

姜瓷的心情瞬间就微妙了。

风筒的风带着热意,吹走了发丝上的湿气,洗发露的香味逐渐在空气中弥漫。

从上次的沐浴液,到这次的洗发露,都和鹿行雪用的香水是同一种香调,似近似远地勾缠着嗅觉。

香味很特别,姜瓷不太确定是哪种香,正走着神,忽然想起自己房间里那一大箱彩妆护肤。

姜瓷挺直腰背:“鹿行雪,我房间里那个纸箱……”

“是给你的,都是品牌方送的,不知道你习惯用哪些牌子,所以就挑了一点。”鹿行雪说。

姜瓷:“……一点。”

她称那么一大箱是“一点”。

鹿行雪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可以自用,也可以送人啊。”

姜瓷:“谢谢。”

像鹿行雪每次都大大方方收下她的礼物一样,姜瓷也没有推拒,只是慢腾腾梳理着手中的长发:“我昨晚放你鸽子,没想到还有礼物可以收。”

鹿行雪回头,对视间,她说:“有的。”

又问姜瓷:“温总还好吗?”

姜瓷:“今天下午出院了。”

她不像是要阐述前因后果的样子,鹿行雪也就没有再问。

头发吹好,姜瓷收起风筒,转回来问鹿行雪:“有胃口吗?要不要喝点粥?”

鹿行雪拿着一柄黑檀木梳在梳头发,闻声只是笑。

姜瓷:“?”

绑在木梳尾端的同色珠串晃动着,鹿行雪偏过头,羽睫一眨,笑着说:“你真的很认真在照顾我。”

——“你多宠宠她”,姜琳苦口婆心的语气又在脑海中回荡。

姜瓷语塞。

两人前后下楼,姜瓷去厨房盛粥,想着鹿行雪一个人吃或许会无聊,于是给自己也盛了一小碗。

鹿行雪已经在餐桌前坐下了,等姜瓷端着两碗粥出来,她问她:“庄阿姨来过了?”

姜瓷:“还没,我让她晚上再过来。”

“那这些……?”鹿行雪指着桌上的凉拌西兰花和清炒胡萝卜丝。

姜瓷:“我做的。”

“……”鹿行雪从没见过姜瓷下厨,更别提吃她做的菜了。

姜瓷落座时顺手把头发拨去耳后:“就是有些凉了,不过粥是热的,没关系吧?”

“没关系,正合适。”鹿行雪的目光从她耳垂上点过,夹了一小朵西兰花,和着白粥,一起送入口中。

“我不太会做菜,可能不好吃。”姜瓷边说边留意鹿行雪的表情。

鹿行雪眉间舒展:“不会啊,很好吃。”

她又尝了尝胡萝卜丝:“如果不是这次生病,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照顾人。”

姜瓷低下头,嘴角牵动,然后扒了朵西兰花塞进嘴里。

姜瓷:“?”

姜瓷:“……”

姜瓷抬眼:“……味道好像怪怪的,有没有?”

鹿行雪:“有吗?”

姜瓷又去试胡萝卜丝,肯定道:“有。”

吃是能吃,但说不上是咸了还是甜了,明明按照教程步骤来的,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偏差,总之两道菜都有种形容不出来的奇怪。

鹿行雪低笑:“……我鼻子塞着,没有味觉。”

??

那你的“很好吃”是怎么得出来的?

姜瓷:“……”

喝完粥,时间还早。左右无事,鹿行雪看上去精神也还不错,姜瓷提议不如把前晚没看完的相册继续看完。

回到房间,开了投影,两人并排坐在一块儿,鹿行雪看着照片想起什么了,就对姜瓷解说几句。

这些照片串联着鹿行雪的过往,借着它们,姜瓷仿佛也亲历了她的成长。

……

傍晚的余晖洒在地板上,白色纱帘在秋风里鼓动着。

安静的房间,照片一张接一张播放。身下的沙发柔软舒适,姜瓷支着头,看着看着,困倦来袭,她的眼皮直往下沉,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叩叩叩……”

“姜小姐?在吗?”

姜瓷是被庄阿姨的敲门声惊醒的,她猛然睁开眼,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房间里只有投影的光亮。

鹿行雪也睡着了。

她枕着姜瓷的肩,香香软软的黑发缠了姜瓷一胳膊。

姜瓷:“……”

因为鼻塞,鹿行雪的呼吸有些沉,气息喷在姜瓷胳膊上,隔着衣料,暖暖的,像打着瞌睡的小动物。

姜瓷听了片刻,觉得好笑。

庄阿姨没有再敲门,可能是下楼了,过不多久,姜瓷的手机在抱枕底下震动。她立刻扒拉过手机,一只手划开屏幕,接起电话。

“姜小姐,饭已经做好了,你不在家吗?”庄阿姨问她。

姜瓷刻意压低声音:“在的,我们过会儿就下楼。”

“哦哦,好的。”庄阿姨凭直觉道:“你和鹿小姐刚是在睡觉吗?我是不是吵到你们了?”

呃……

她们确实睡着了没错……但是姜瓷认为这和庄阿姨口中的“睡觉”会有些区别……

她含糊应着:“没事。”

鹿行雪蹭了蹭脸,在姜瓷的轻声低语里转醒,昏昏沉沉地起身。

庄阿姨:“那我先走了姜小姐。”

姜瓷肩头一空,她顺势看向鹿行雪,叮嘱庄阿姨:“明天中午也麻烦过来一趟。”

庄阿姨:“没问题,你们有想吃的菜吗?”

姜瓷问鹿行雪:“明天想吃什么?”

鹿行雪轻揉太阳穴,只是摇头。

姜瓷对庄阿姨说:“还是清淡点吧。”

通话结束,鹿行雪问姜瓷:“几点了?”

姜瓷:“八点过。”

鹿行雪:“庄阿姨来做饭了?”

姜瓷:“已经做好了。”

这两个问题后,鹿行雪静默了有半分多钟,然后才又问:“你的肩膀是不是被我枕麻了?”

“……”她不提还好,提了姜瓷就想去揉,不过鹿行雪比她快了一步。

鹿行雪的手落在了姜瓷肩头,突如其来的碰触令姜瓷一惊:“……没事,我还好。”

鹿行雪的手指从姜瓷肩上一寸寸捏过,语调轻缓沙哑:“姜瓷。”

姜瓷:“嗯?”

鹿行雪顿了顿:“你有些瘦。”

姜瓷:“……”

姜瓷侧目:“磕着你了?”

鹿行雪:“是有一点。”

姜瓷笑了一声,去拂鹿行雪的手,想让她别捏了,但是手掌下的肌肤,触感温度仿佛比自己的要高些许。

“……是不是又烧起来了?你现在什么感觉?”姜瓷试了自己额温,又去试鹿行雪的。

昏暗的房间里,她身体前倾,手背整个贴在鹿行雪额头。

鹿行雪慢着声气:“一会儿热一会儿冷。”

姜瓷立即下地,开了灯,找来耳温计给鹿行雪量体温。

387c。

“鹿行雪,你得吃药。”姜瓷对着耳温计表情严肃,说着就朝外走,“我去接水,你等一下啊。”

等姜瓷回来,鹿行雪已经端坐在床沿,还给自己贴了一张退热贴,垂着眼帘在拆医生留下的药。

姜瓷把水杯给她,她就着温水,把药吞了进去。

姜瓷:“吃晚餐吗?我给你送上来?”

鹿行雪仰脸:“不了,吃不下。”

姜瓷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在家,你有事就找我。”

鹿行雪:“嗯。”

当着姜瓷的面,鹿行雪掀被躺下,姜瓷没有立即走,挨在她的床头:“……你别和我客气,起不来就打我电话。”

鹿行雪轻声轻气,目光蕴笑:“好~,鹿太太。”

姜瓷:“……”

偌大的餐厅,姜瓷独自吃晚餐,草草吃了几口,索然无味地放下了筷子。

打电话取消了明天的工作预约,她把脏的碗碟塞进洗碗机,回到自己房间,仰面倒在床上。

闭着眼静静躺了会,姜瓷转头,看见了枕边的母婴书。书签夹在“胎动”那一页,她把书收进了柜子里。

印着forest的纸箱还摆在桌上,姜瓷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从护肤到彩妆,分门别类逐个摆开,然后给霍蓁蓁弹视频。

霍蓁蓁难得没有夜间活动,接到姜瓷的视频时,正敷着面膜在平板上画纹身设计稿,视频一接通,她就撅起嘴巴和姜瓷隔空打了个啵儿。

姜瓷切换镜头,给她看桌上的东西。

霍蓁蓁顿时屏住了呼吸。

姜瓷:“喜欢什么就挑走吧。”

霍蓁蓁:“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尖叫过后,霍蓁蓁的面膜都快要从她脸上掉下来了:“宝贝儿!咱们用得着买这么多吗!?”

姜瓷:“……鹿行雪给的。”

“卧槽!”霍蓁蓁撸下面膜,反应热烈:“鹿总也太会了吧!这种礼物哪个女人会不喜欢!!——我现在终于感受到了那种,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姜瓷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谦虚,非把自己形容成鸡犬的人。

霍蓁蓁和她确定:“我真的能拥有吗?”

姜瓷:“你再啰嗦一句我就不能保证了。”

霍蓁蓁立马毫不客气地挑了两套精华,心里美滋滋:“省了我好几万,有老婆就是好啊,不知道我家的长辈什么时候也给我包办婚姻,谁不想要一个鹿行雪呢?”

姜瓷:“当年特别反对的人不是你?”

霍蓁蓁强词夺理:“我反对包办婚姻,但我不反对鹿总嘛~”

姜瓷被她逗笑:“你还没拿到东西呢,就被她给收买了?”

霍蓁蓁反驳道:“姐妹,我是被她的魅力征服了好嘛?”

两人边看边聊,有霍蓁蓁想要的,姜瓷就给她单独拿出来放在一边。镜头从一个黑色包装盒上闪过时,霍蓁蓁随口问:“这个是什么?没见过这牌子。”

姜瓷分辨包装盒上的外文:“香水。”

霍蓁蓁:“刚好,我手上那几支都用腻了,你替我闻闻,好闻我就收了。”

姜瓷把手机搁在支架上,拆了包装盒,水晶瓶的香水一拿出来,霍蓁蓁就直呼:“颜值一百分!”

半透明的液体像流沙似的,姜瓷开了鎏金的瓶盖,往半空里喷了一泵。

柔和的灯光下,被雾化的香水折射着光芒,缓缓降落。

霍蓁蓁兴致勃勃:“怎么样?什么味儿的?”

姜瓷一怔。

香氛扩散……是鹿行雪用的那款香水?

她又仔细嗅了嗅,确定这是鹿行雪身上一贯的香气。

霍蓁蓁还等着姜瓷反馈,姜瓷把香水盖儿盖好,瓶子重新塞进包装盒里。

眼看她把香水收进了抽屉,霍蓁蓁不解道:“收起来干嘛?”

姜瓷:“不适合你。”

霍蓁蓁:“什么叫不适合我?”

姜瓷略作思索:“反正就是不适合你。”

霍蓁蓁:“……”

霍蓁蓁不死心:“香不适合我没关系啊,我挺喜欢那个瓶子,当摆设也好。”

姜瓷对着镜头,不说话了。

霍蓁蓁眨巴几下眼:“我也觉得那香水可能不是很适合我吧。”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继续往下看彩妆,霍蓁蓁对香水虽然不再坚持,但还是充满好奇:“究竟是什么味儿,会这么不适合我?”

姜瓷沉吟着:“说不上来。”

霍蓁蓁:“等等等,我要那块粉饼……好闻么?”

姜瓷把粉饼拿出列:“好闻。”

霍蓁蓁:“性不性感?”

空气里都是熟悉的香气,好像鹿行雪就在很近的地方看着她。虽然能肯定鹿行雪不在这里,但姜瓷还是忍不住扭头确定了一下。

确定完,姜瓷压着嗓子:“嗯。”

“啧。”霍蓁蓁又挑了块高光,忽然瞥见桌沿上那盒口红:“阿瓷看看那个,那是新出的?”

这次姜瓷盒子都没拆,直接把那盒口红收了起来。

霍蓁蓁:“……”

霍蓁蓁:“我猜,这一整盒色号都不适合我?”

姜瓷笑道:“是我要收藏啦。”

霍蓁蓁无奈道:“行的吧。”

挑完东西,两人约定了见面时间,霍蓁蓁又拉着姜瓷看她刚埋头画的那张纹身设计稿。

平板上画着一头鹿,鹿角昂扬,鹿眸清澈,然而脖子往下逐渐枯骨化,乍一眼,有种红颜白骨的味道。

“客人的要求就一个字:酷”,霍蓁蓁问姜瓷,“酷不酷?”

姜瓷:“挺酷。”

霍蓁蓁挤眼:“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也设计一个,就看你是中意优雅的鹿,还是霸道的鹿,还是——”

“不,我不喜欢。”姜瓷打断她,“我为什么要纹鹿?”

霍蓁蓁:“你很适合纹鹿啊,把老婆的姓氏纹在身上,卧槽这也太宠了吧!如果我是鹿总,我得感动哭!”

姜瓷想象着那个画面:“鹿行雪只会认为我疯了。”

霍蓁蓁哈哈大笑。

结束视频,姜瓷把要留的,要送的分开装好。

时针指向10,她拉开房门,去看鹿行雪。

鹿行雪的房间里黑乎乎的,没有留灯。借着走廊上的灯光与窗外稀薄的月色,姜瓷踮着脚走到床边。

手上有些凉,她抬手贴住脖子,等体温捂热了掌心,才小心翼翼去触鹿行雪的额角。

高热已经退了,鹿行雪侧着脸,睡得还算安稳。

和霍蓁蓁刚才的那通视频,话里话外几乎都围着鹿行雪打转,当时只觉得是玩笑话,现在近距离面对着鹿行雪,姜瓷才有了些微妙的尴尬感。

她伸手把滑到腰际的被毯往上拉了拉,盖住鹿行雪的肩膀。

隔天,医生上门,了解完昨天的情况,又给鹿行雪扎了针。

鹿行雪气色好了许多,不再那么病怏怏的,甚至有力气处理公事了,医生给她扎针时,她还在和姚助理通话。

姜瓷请医生去客厅喝茶等待,鹿行雪在后方:“姜瓷。”

姜瓷回头。

鹿行雪看着她:“现在不早了,你今天不用去工作吗?”

姜瓷说:“今天没有工作。”

鹿行雪弯了弯唇,对她笑笑,然后继续听姚助理汇报。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吊针堪堪结束,庄阿姨就拎着菜来做饭了。

姜瓷送走医生,去厨房转悠了几圈,还是上楼。

房间里通往露台的落地窗开了,一张摇椅竖在窗边,鹿行雪躺在摇椅上,在玩魔方。

她的膝盖上随意搭了张盖毯,裤脚空荡荡的,露出纤细的脚踝,赤足沐浴在阳光里,白皙的脚背上印出青色的血管。

秋风徐来,摇椅前后轻摆。

鹿行雪的姿态慵懒又放松。

色块混乱的魔方在她手中很快就排列整齐,鹿行雪眯眼,对着光线打量,下一秒又把它打乱。

姜瓷走去露台,经过鹿行雪时,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目光。

鹿行雪改躺为坐。

姜瓷倚着露台上的栏杆,看鹿行雪玩魔方。

鹿行雪手指灵活地拨动魔方,指间那一点闪烁的钻芒,渐渐夺去了姜瓷的注意。

鹿行雪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姜瓷昨天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戒面好像是猫爪,上面镶着几颗细粒的红宝石,造型秀气,还挺日常。

鹿行雪停下动作,可能十分钟都没有,魔方再次拼完了。

姜瓷:“……为什么你这么轻松就能完成?”

之前她从下午拼到晚上,拼的晕头转向,然而毫无结果,还越拼越乱。

鹿行雪:“有公式的,不难。”

姜瓷:“……”

不难:)

“我教你?”鹿行雪的黑眸里蕴含笑意。

姜瓷婉拒道:“我可能记不住公式,还是别吧。”

“我看你不是记不住,是懒,不愿意花时间去记才是真的。”

姜瓷和鹿行雪同时往声源看去,只见姜琳挎着包,笑吟吟地站在房间中央。

“……妈妈,你怎么来了?”姜瓷连忙向她走去。

姜琳嗔怪道:“怎么,妈妈不能来?小白病了,我来看看她。”

这时鹿行雪也从摇椅上站起来:“让您费心了,我现在好多了。”

姜琳上前几步,端详着鹿行雪:“啊呀,脸都小一圈儿了!”

鹿行雪:“那我吃多点,很快就会养回来的。”

姜琳:“我带来一罐鸡汤,里面加了点药材,待会儿你趁热喝一碗,去去病气。”

鹿行雪:“我肯定多喝几碗。”

姜琳笑了,鹿行雪又道:“快到餐点了,您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姜琳:“今天不巧,我约了皓皓的老师,他最近在学校里太会闹腾了。……要不这样,过两天你身体也好了,得了空就和阿瓷一起回家,我们一家人聚一聚,怎么样?”

姜瓷正心不在焉地听着她们你来我往,冷不丁被点名,看向鹿行雪。

鹿行雪也看了看她,对姜琳说:“好,那到时再约。”

姜琳高兴道:“就这么说定了。”

姜琳逗留了半刻钟,眼看到和老师约定的时间了,姜瓷送她下去,房门一合上,姜琳和颜悦色的表情就消失了。

她往后瞥了眼鹿行雪紧闭的房门,拉着姜瓷快步往前,下了一层楼,挑了最近的那个房间进去,锁上门,盯着姜瓷问道:“你和鹿行雪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姜瓷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啊?”

姜琳:“要不是我来这一趟,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竟然是分房睡的?”

“……”姜瓷无论如何料不到姜琳竟然会把房间都摸了一遍。

姜琳痛心疾首:“难道你们结婚这些年,一直分房?”

姜瓷:“……不是。”

“不是?”姜琳心急地追问:“那为什么你们现在要分房?”

姜瓷转着眼珠:“鹿行雪工作压力大,最近总是失眠,医生说她有些神经衰弱,单独睡能改善她的睡眠质量。”

姜琳:“这样?”

姜瓷说得自己都信了:“不然呢?”

姜琳拍着心口:“我可被你吓着了,还以为你们之间出了大问题!……所以你今天是特地在家照顾她?”

姜瓷:“啊,是。”

姜琳也觉得“结婚三年一直分房”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在两个年轻人身上,于是没再纠结,只是止不住嘀咕:“我说怎么突然就发起高烧了呢,她是身体底子不行啊……”

姜瓷:“……”

姜瓷和鹿行雪一起吃午餐,鹿行雪的胃口还未恢复,依然吃得不多。答应姜琳的鸡汤,倒确实喝了小两碗。

她在喝第二碗的时候,忍不住感叹:“妈妈煲的鸡汤好喝。”

姜琳煲的鸡汤鲜香不腻,不然温念也不至于记了那么多年。姜瓷对这个结论没有意见,但是鹿行雪脱口而出、自然无比的“妈妈”两个字,让她稍感意外。

她看了鹿行雪一眼:“这一罐都是你的,慢慢喝。”

鹿行雪放下汤勺,抿着唇身体往前:“……姜瓷,能不能帮我个忙?”

姜瓷:“嗯?”

鹿行雪:“帮我拍个照。”

姜瓷没反应过来:“拍照?”

鹿行雪:“把我和鸡汤拍在一起,我要发给妈妈看。”

姜瓷:“……”

鹿行雪没带手机,姜瓷拿起自己的,打开拍照模式,对准了鹿行雪。

鹿行雪的素色家居服外披着件墨绿色披肩,黑发大半裹在披肩里,松散垂落的几缕发丝擦着脸庞,看上去透着些大病初愈的娇柔,慵懒又妩媚。

“我这样可以吗?”鹿行雪对着镜头问。

“嗯。”姜瓷拍了一张,调转屏幕给她看。

鹿行雪笑着说:“记得发给我。”

姜瓷当下就把这张照片发给了她。

鹿行雪:“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吧。”

外面秋高气爽,阳光正好,很适宜散步透气,姜瓷重新拿起筷子,点头:“好。”

吃完饭,她们换上外出服,一起出门了。

鹿行雪还在病中,身体乏力,因此步履放得很慢。姜瓷配合着她,两人在小区里缓缓踱步。

没走多远就遇见了骑脚踏车的彤彤和她妈妈。

彤彤骑车骑得满头大汗,她妈妈看鹿行雪气色不好,停下来问她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又感谢她上次帮的忙,不然就买不到那款限定色的包包了。

大人们站在一起聊天,彤彤却闲不住,已经蹬着脚踏往前骑了一大段。姜瓷看她骑得歪歪扭扭,怕她摔跤,就跟了上去。

彤彤骑着骑着“咦”了声,抓着刹车双脚落地,弯腰去捡路边月季花丛下的落花。

那是一朵半开的粉月季,不知道被谁给折了。彤彤把它放在手心看了看,突发奇想,把短短的花柄戳进辫子里,晃着脑袋问姜瓷:“阿姨,我好不好看?”

小姑娘粉粉嫩嫩,笑起来比花还甜,姜瓷说:“好看呀。”

得到漂亮阿姨的夸赞,彤彤有些害羞了,捂嘴笑个不停。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姜瓷转头,鹿行雪还在和彤彤的妈妈聊天。

姜瓷勾住彤彤的小手:“彤彤,阿姨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彤彤:“好哇。”

姜瓷:“上次鹿阿姨教你的,让酸酸的苹果变甜的方法,是什么啊?”

“噢那个!那个方法超有用的!”彤彤想起这件事,浑身都自然地朝前看,心底却滋生一种隐秘的愉悦感。

不因为别的,只是觉得鹿行雪这个人很有趣。这么有趣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然后她看见了那只趴在水果店外晒太阳的布偶猫。

布偶猫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时不时舔一口小肉爪,姜瓷从看见了就一直盯着它瞧,经过水果店,她正犹豫要不要停下来逗会儿猫,鹿行雪忽然问她:“有些渴,你喝果汁吗?”

姜瓷:“好啊!”

鹿行雪:“橙汁可以么?”

姜瓷:“挺好的。”

鹿行雪进店里买鲜橙榨汁,姜瓷借机留在店外,蹲下,轻轻耙了耙布偶的小脑瓜。

鹿行雪耐心地挑选了十几个橙子,站在收银台前,转头看出去。

布偶猫站了起来,整只猫都在蹭姜瓷。姜瓷脸上带笑,蹲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它蹭。

姜瓷穿着白色毛衣开衫,毛料蓬松轻软,和她脚边那只小雪球相比,她也像是一团绒绒的雪球。

鹿行雪收回视线,见店里还有零食卖,就选了些一起结账。

姜瓷从布偶的脑袋一路抚到尾巴尖,布偶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她索性捧起了布偶的前肢,和它脸对脸。

一人一猫对视着,姜瓷:“喵~”

布偶凑上来闻她:“喵~~~”

姜瓷侧头躲,笑着:“喵喵~”

一双笔直的腿出现在布偶身后,装满橙汁的杯子在姜瓷眼前晃了晃。

“……谢谢。”姜瓷放下布偶,站起身,从鹿行雪手里接过果汁。

鹿行雪还拎着个袋子,敞开的口子里能看见各种零食包装,姜瓷感到不可思议:“你喜欢吃这些?”

鹿行雪:“给你买的。”

姜瓷愣道:“给我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鹿行雪笑着说:“不是吗?我看你和彤彤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样子,跟小孩儿没差啊。”

姜瓷:“…………”

鹿行雪:“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孩儿?”

她问“喜欢什么样的”,而不是“喜不喜欢”,姜瓷咬着吸管吸了几口橙汁,慢吞吞说:“乖的、可爱的。”

鹿行雪徐徐颔首,随后道:“回家吧,有些累。”

两人原路走了回去,上楼后各自回房,姜瓷正要架上耳机听会儿曲子,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温念的电话,她就接了。

温念:“阿瓷,吃午饭了没?我有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温念的状态听上去还行,不像前两天那么有气无力的,姜瓷说:“吃过了,我今天——”

敲门声响起,鹿行雪的声音紧随其后:“姜瓷,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姜瓷没有关房门,鹿行雪敲完门直接问了这么一句,打断了姜瓷和温念的通话。

姜瓷转身,鹿行雪这才看见她在听电话。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鹿行雪解释着。

姜瓷示意没关系,移开手机,问她:“不是说累吗,不休息?”

鹿行雪站在门边:“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也不困。”

姜瓷:“那你挑片子吧,我先接个电话。”

鹿行雪:“你想看什么类型?”

姜瓷:“都可以。”

鹿行雪走后,姜瓷对电话那端的温念补完了后半句:“我今天没去工作。”

温念笑道:“我都听见了。不过鹿总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这会儿约你看电影?”

姜瓷:“她身体不太舒服,这两天都在家休息。”

“喔~”温念拖长音调:“所以你没去工作,是在陪她?”

不说鹿行雪淋雨生病这件事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温念和霍蓁蓁不同,姜瓷被温念调侃这个觉得非常别扭。她岔开话题:“你回去之后,林啸有没有为难你?”

温念:“没有。”

姜瓷:“……嗯。”

林啸就是不为难温念,两人相处也不可能愉快……姜瓷意识到自己这个问话有点多余。

温念:“我刚吃午饭呢,就想起你来了,没其他什么事儿。嗯……挂吧,去和鹿总看电影,别让她等久了。”

姜瓷担心她一个人闷着会胡思乱想:“我和你聊会儿。”

温念:“你要是想陪我聊,等过阵子,我也约你看电影,一直忙,现在想想,我都好久没去影院看过电影了。”

姜瓷满口答应:“可以啊。”

结束通话,姜瓷放下手机,很快又重新拿回手上,打开相册。

鹿行雪的那张照片安静地躺在她的相册里。

姜瓷点了删除图标。

页面弹出选项:“删除照片”or“取消”。

姜瓷拍照时捕捉到的那个瞬间,光线很好,鹿行雪皮肤瓷白,眸光柔软,简直漂亮得过分。

姜瓷拎着那袋零食去了鹿行雪房间。

鹿行雪选了部刚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奖的片子。

影片里的故事发生在落叶纷飞的深秋,还挺应景的。姜瓷进去的时候,电影刚过片头,音响里传出自行车的车铃声,幕布上穿着驼色毛衣的美丽少女,骑着自行车灵活的在城市里穿街走巷。

“电话接好了?”鹿行雪问姜瓷。

“是温念,没说几句。”姜瓷在鹿行雪身边坐下,随手从袋子里捞出一包薯片。

“砰!——”电影里传来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两个人没有再交谈,不约而同地看着幕布。

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午后,观赏一部文艺电影,人也变得懒散懈怠。

姜瓷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薯片,电影原声中夹杂着她咬碎薯片时的轻微“咔擦”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姜瓷发现鹿行雪时不时会投来目光。

又一次捕捉到鹿行雪的注视,姜瓷直接转过脸,用眼神询问。

鹿行雪撑着额角,悠声道:“看你吃,就觉得这个薯片特别香。”

姜瓷扒拉着包装袋,看上面印的品牌和口味:“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是蛮好吃的。”

鹿行雪:“好吃啊?”

姜瓷:“嗯。”

鹿行雪感兴趣地凑上来:“那我也吃一点。”

姜瓷:“……你感冒没好,吃了会咳嗽吧?”

鹿行雪:“一片。”

姜瓷想了想:“行吧。”

薯片袋口朝向鹿行雪,鹿行雪手伸到一半,姜瓷毫无预兆地缩了回去。

鹿行雪看着她:“……”

姜瓷一本正经问:“被人喂的话,真的会感觉更好吃吗?”

鹿行雪双眸微瞪:“你要喂我?”

“……”姜瓷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张口结舌道:“我没,我……”

鹿行雪忍俊不禁:“逗你的。不过我知道你和彤彤聊什么了。”

话题回归了正轨,姜瓷认真点头:“是的,我和她说让酸苹果变甜的方法来着。”

鹿行雪:“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姜瓷再一次:“……”

明明是她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为什么不直接问鹿行雪,反而要问难得遇见的彤彤,还要悄悄问?

——姜瓷脸上平静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我之前忘了,看见彤彤才想起来。”

鹿行雪扬着下巴,轻轻一点头,慢条斯理的:“啊~,这样。”

鹿行雪的态度完全可以理解为“也许不是这样”,姜瓷从耳根到脸颊,热度飞速蔓延,她干脆把袋口一拢,藏去身后:“你没薯片了。”

这番举动实在出乎意料的幼稚,谁知鹿行雪的反应更令人匪夷所思——

姜瓷藏着薯片的那只手支撑着她的身体往后仰,鹿行雪欺上来抓住了她的这只手腕,不轻不重地拉了一下。

鹿行雪是冲着薯片来的,姜瓷知道,但是她的这个拉扯动作瞬间就让姜瓷失去了平衡。

更离谱的是,为了补救,鹿行雪伸出另一只手去护姜瓷的后脑,然后她的身体因为惯性,跟着姜瓷一起倒向了沙发。

“……”姜瓷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被鹿行雪托着后脑、抓着手腕的,压在了沙发上。

浓密的黑发擦着姜瓷眼角掠过,伴随着扑鼻而来的馨香,姜瓷闭了闭眼,又睁开。

余光瞥见幕布,影片里的女主角五官放大,正惊愕地盯着镜头。

“……”姜瓷想自己现在的表情和这个应该不相上下。

作者有话要说:压倒了。

后面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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