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悠悠走进教室,十九班对于她就是那位凶悍无比的竞赛大佬这件事情早就已经从震惊过渡到现在的风平浪静了,见她走进来,竟也没什么惊掉下巴的反应。
倒是还有人故意和她打趣,道:“钟悠悠流行感冒好了呀,你这都一周多没来上课了。”
钟悠悠知道这是调侃,笑了笑,没说话。
她走到班长那边,向班长要这些天发下来的卷子,现在已经高三了,每天卷子数以十张计,一周多累积下来得厚厚一沓了。班长应该是让人帮她收拾了起来。
钟悠悠扫了眼那一摞,问:“就这些了吧?”
班长一边将卷子递给她,一边重复她当时给任子安打的那通电话中的语气,瞟着她:“呵呵,怎么可能呢?当然还有——”
班长又掏出一张新发下来的。
钟悠悠:“……”
班长的语气要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旁边的人都在憋着笑。
钟悠悠拿了卷子去找任子安,要这些天他抄写下来的黑板笔记。
见任子安半天没动,她问:“你不是说帮忙记下来的吗?难道没记?”
结果一向老实正经的任子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了钟悠悠一眼,也重复了一句:“呵呵,怎么可能呢?”
钟悠悠:“……”靠。
这下全班忍不住了,纷纷爆笑起来。
钟悠悠这下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了,当初马甲捂得有多严实,掉下来的时候就有多打脸。她尴尬得耳根红了红,道:“大家别皮,再皮的就吃不到我请客的饭了。”
班上众人却依然在笑,气氛十分融洽。
徐宵月远远地接了杯水,正从教室后门进来,她闷不作声拿着水杯进来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钟悠悠就是自己一直那么崇拜的大神,想当初自己还跟追星似的,为她在网上痛骂了王暖暖一顿呢。
这种仇人突然变女神的剧情真是让人心情复杂啊,她暂时还接受不了,面色僵硬地挤开众人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副被钟悠悠背叛了的模样。
听到身后大家哄笑成一团,她却有些郁闷,主要是窘迫的,想到自己当初对大神嘘寒问暖的那些话,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钟悠悠肯定在心里笑死自己了……
不过,钟悠悠此次杀进全国决赛,同学们的确很为她高兴,当然,更多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曾经默默无闻的差班十九班,现在竟因为钟悠悠而成了风云班级了,这一年来,有哪个班级的风头能胜过他们班呢,甚至连时之棠的竞赛一班都不及他们。
有人突然道:“对了,钟悠悠,你可以帮我们补课吗?”
学生补课和老师补课是不一样的,所站在的角度不同,会对大家更加有帮助。比如说任子安他经常帮同学讲题,讲得同学就很容易听懂,而黎东平上课时讲的,很多人就会觉得是在听天书。黎东平没办法将就每个学生的知识盲区。
十九班近来的学习氛围很好,上次月考大家已经尝到成绩好的甜头了,竟然不止班主任会夸赞,而且在家里,父母们都会为自己的进步而百感交集,大家只觉得,考好了,进步了,走路都有底气多了,挺直腰杆了。
而且会多了很多自信,这是这些学生们在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新奇,很棒。
而现在钟悠悠已经杀进了全国决赛,这说明她的能力都已经达到了被科研院邀请夏令营的水平啊,大家仰望羡慕之余,更多的是被振奋到了,还是很希望能从她这里学到一点东西的。
钟悠悠很是豪爽大方:“可以啊,放学后你们找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否则我不去啊。”
“大小姐就是挑剔。”吐槽归吐槽,可大家都笑了起来。
空气中流淌着的是十九班从所未有的融洽、积极、向上的空气。
这一年,十九班的确变了很多,后排男生以施一蒙为头,很少上课打游戏睡大觉了,也很少有人坐在桌子上跟小流氓似的跷着腿了。从桌椅都能看出来,十九班的桌椅都变整齐了。整个班面容改变了许多。
而在这时候,他们班的窗户上扒着许多人,都是其他班的学生,还有高一高二的,踮着脚好奇地往里看。
毕竟学校里出了两个在全国竞赛节目上知名度大盛的人物,这件事还是非同小可的,比起一所学校的校花校草什么的,可风头大多了。
时之棠不消说,也是被很多人围观,一大清早来到学校,抽屉里情书和小礼物都变成了平日的数倍。
窗户外的人听见钟悠悠答应了为她班的同学补课,一个二个都是很羡慕。
尤其是二十一班的人。
二十一班和十九班一向是并列倒数的班级,都是差班,甚至前两年二十一班还比十九班更好一些,因为他们班的差生没有十九班那么多。
但是上次月考十九班就那么挤进了全年级的中游,把他们班甩在后面了,他们那时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了。
而现在学神钟悠悠一回来就要给她们班学生补课,那十九班的成绩岂不是又要往上蹭蹭涨一大截了?真是该死。这群十九班的兔崽子又要耀武扬威了。
二十一班的人怏怏不乐地回到自己班上,都在心底嫌弃自己班,没有时之棠这种先天性的学神也就算了,连个钟悠悠这种后来居上的大佬都没有,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要被分到这个班。
这些学生心里怎么想,就忍不住怎么吐槽出来了,还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陈志平抱着教科书进来,他本就对这几天黎东平在自己面前洋洋得意的样子感到不爽,现在又刚好听到自己班上的学生的这几句抱怨,他更是火气蹭蹭地往上涨。
这算什么?这群学生想跳到十九班,那他还想当十九班的老师呢,一年的奖金都得多发多少啊?!
想到这里,陈志平心底就一股郁闷之气,自己可真是倒霉,要是分到哪怕半个钟悠悠那样的学生不就好了吗。
下课后,他走到办公室,还没推门进去,就听见黎东平又在和几个其他老师吹水。
黎东平兴高采烈的道:“我活了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上电视呢,这学生可真给我长脸啊。”
“……”陈志平在门外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又来了,这老黎不炫耀会死?
在学校里面,是“qyxlp=钟悠悠”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而在学校以外的范围,钟悠悠直接和钟家千金大小姐划上等号,则是“钟家千金参加全国竞赛杀进决赛”这件事引起大众目光了。
医院走廊上许多地方都挂着电视,来往的护士病人都会瞥几眼。
孟诗萱脚伤还没好,护士来给她换药,推开门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外面的一些议论。
“钟家这位真正的大小姐真的是很优秀,这全国竞赛得多少人啊?她居然能杀进决赛?要我说,骨子里优秀的确是挡不住的,你看那位钟氏老总多有能力?”
“这娃这下得火了吧?以后不会走上娱乐圈吧?”
“什么娱乐圈啊?”另一个病人道:“听说科研院都给她递邀请了,人家能进科研院,成为科技尖端人才,怎么可能去娱乐圈当一个演戏唱歌的?”
“啊?但她那张脸和那身材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说是明星也会有人相信吧。”
“而且这次不是听说,钟氏的股票危机也被她救起来了吗?以后钟家人应该更宠着这位小公主了吧……”
孟诗萱听着这些话,觉得五月的天气闷得喘不过气来,一阵头晕目眩,宛如全世界的人都在针对她。好不容易才扶住墙,站稳。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联系到沉驰,以为此次万无一失,定能大挫钟氏,让钟父钟母钟玺佑他们后悔地向她道歉!甚至,有朝一日痛哭流涕地接她回去……
可为什么,又被钟悠悠半路阻截了?!
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觉得一口郁结之气化解不开,快要将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压死。
她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镜子。因为殚精竭虑的缘故,这些天眼底竟然一片青黑,她咬了咬牙,打开水龙头,拍了点凉水在脸上,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已经在医院住三天了,而竟然没有任何人来探望,她发现自己竟然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护士把治疗手册放下,就利索地转身出去了。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孟诗萱手指掐进掌心,狠狠地看着她出去。
离开钟家后的她,果然步步维艰。
以前在钟家有个小感冒,住的都是私人医院,或者私人医生亲自来别墅看病。
而现在,她住在一间普通病房,来来去去的许多人,外面的嘈杂让她半夜几乎睡不着。
……
正在她心情沉到了低谷之时,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门,道:“孟小姐,有人来探望你。”
——现在还有谁会来看她?
孟诗萱抬起阴郁的眼睛,说:“进来。”
……进来的居然是印秋秋,她背着书包,一看就是从学校翘课过来的,无措地看着穿着病号服的孟诗萱。
孟诗萱已经好一阵子没去上学了。学校里就是这样,新鲜事一天好几件,接踵而至,大家现在热烈地讨论着钟悠悠杀进全国决赛的事情,就把之前孟诗萱并非真千金的事情已经给忘了……
现在都很少有人提起孟诗萱这个前校花了。
孟诗萱一直很在意学校其他人的看法和眼光,先前上学的那阵子,都是如坐针毡的。其实似乎是她过于在意周围的目光了,大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爱说长道短,至少,现在学校里就很少有人嘲讽她之前的那些事情了。
当然,这些印秋秋是不会说出来刺地坐在病床上,穿着一身病服,尽管神色并不憔悴,可是眉眼间流露出来就是一个老气横秋的神态。
印秋秋都不敢再看了。
“谢谢你来看我。”孟诗萱敷衍地道。
她没有心情应付印秋秋,应付了又能如何,以印秋秋的家世,帮不到自己什么。
况且,她心底对印秋秋还有隔阂。印秋秋虽然没有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并没有对她伸出援手就是了。
孟诗萱更加清晰地讽刺地认识到,果然要有钱有势才行,看,离开钟家的自己不就是墙倒众人推,没人留意?
“你嘴唇有点干,我帮你削个苹果吧,我买了一些过来。”印秋秋不想说别的刺绪和怨恨一般,补了一刀:“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爸把你塞进竞赛班,结果你成绩一直班内倒数,考个一本都困难,你还有时间操别人的心。”
印秋秋:“……”
印秋秋白着脸色,不认识般地看着眼前这个多疑而出言伤人的孟诗萱。
孟诗萱也冷哼一声,躺下去,盖上被子不理她。
印秋秋忍了忍,还是将苹果削完,放在床头柜上,这才转身出去了。
只是,出去的时候,她觉得对现在孟诗萱变成了这样感到有些悲哀。自己和孟诗萱之间说是虚以委蛇也好,说是真情实意也好,总之姐妹的情分全断了,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来探望孟诗萱了。
印秋秋走后,孟诗萱在床上辗转反侧,用手背搭着眼睛,脑子里面闪过的全都是这几天台金老路闹事的那群人闹哄哄的混乱暴力画面。
当时她的确是联络了其中一个工人,让那人在钟悠悠的车子出现时,给钟悠悠一点颜色瞧瞧。
但是万万没想到,事后她雇的那个人对她说,弄错了人,砖头差点砸到了钟家少爷钟玺佑的脸。
孟诗萱当时听了就怒了,无论如何,她还是不想伤害到钟玺佑的,不过好在钟玺佑没什么大碍,就是便宜钟悠悠这一遭了,她倒是幸运,总是有人替她挡去灾祸。
孟诗萱愤怒地把钱支付给了雇佣的那个人之后,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财产。
现在,她手中除了钟氏给她的那套房子和现金,还有孟倩入狱之前急匆匆给她转的一笔钱,这笔钱孟诗萱暂时不会动,用另外一张卡存着。除此之外,沉驰此次交易转给她的这笔钱,法院应该还没有追查到……
对,得赶紧转移才行,否则迟早会从沉驰查到自己身上来。
孟诗萱这样想着,便急匆匆地下床,她脚伤本来就是多此一举住了院,走路完全没问题,也不疼。
她换上衣服,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匆匆出了医院。
正要打车,忽然就见停车场那边开来一辆车,车牌号很熟悉,正是钟家的车。
从昨晚到现在,孟诗萱一直没有合过眼,她就知道钟父最终肯定会猜到,泄露钟氏商业机密的是自己。查出这种事情对于老谋深算的钟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若是连这点智商没有,他也不配在商场混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来得这样快。
孟诗萱心脏砰砰直跳,宛如上刑场。
其实她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希望钟父这次把自己叫回去,是想要和自己说开,或许自己痛哭一番,他就会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车子开到她面前以后,钟父的助理从驾驶座走下来,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冷漠,甚至隐隐夹杂着一丝厌恶。
这个曾经对她亲切无比的助理现在竟然这样看着她。
孟诗萱一下子就被这种目光给必须要面对,再怎么着,钟家能拿自己怎么办?自己又不是钟氏的人,难不成还能犯什么经济罪?
于是她定了定神,将喉咙里的紧张咽了下去,才弯腰进车。
钟家别墅。
钟父、钟母、钟玺佑都在家里,钟家气氛沉沉,十分冷凝。
钟玺佑今天也没去上学,他就是想等孟诗萱过来,当面好好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以前她在钟家的时候,钟家难道亏待过她吗?竟然联合外人一起要把钟氏弄破产!
外面艳阳高照,钟家里面的气氛却是无比死寂。
钟父的脸色很难看,铁青着脸,桌子上摆着那份被孟诗萱窃取过的文件,他威严无比盯着那份文件,叫走过的下人都不敢吭声,很少见钟总怒成这样了。
而钟母心里则是乱糟糟的,她简直没办法相信这件事实,自己养育了十八年的人,品行竟然一步一步堕落不说,居然还勾结外人干出这种将钟家置于死地的勾当!
早知道会这样,十八年前她真的该将这个孩子——
总之,她现在真的后悔死了!
孟诗萱走进来之后,就感觉到这非同寻常的气氛,她稳了稳心神,怯怯地叫了一声“爸、妈。”
她抬眼看了眼周围,这栋别墅她已经三、四个月没回了,一切都如此陌生。
这里没了她,好像完全没被影响什么。
听到这声“爸妈”,钟家三个人脸色都异常僵硬。
尤其是钟玺佑,吊着石膏坐在一边,脸上表情就像便秘一样,快吐出来了。
“注意你的称呼,孟小姐,我的律师在这里,现在我有话要问你。”钟父抬起脸,冷厉地看着孟诗萱。
以前钟父即便是公事缠身,不怎么对儿女亲近,可也从来没有像这样冷漠无情地叫她孟小姐。
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商业上背叛他的小人那般,简直淬了刀子。
孟诗萱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一阵发凉,站在原地也不敢坐下。
钟父管她坐不坐,直接开门见山地扬起手中的文件,问:“这份文件是你对吧,钟氏的项目信息是你泄露给沉氏的吧?”
孟诗萱愕然道:“您怎么会这么以为?就算钟家把我赶出家门,可是我到底对你们有亲情啊,我是死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钟父冷笑一声,而一旁的钟母压根不看她,扭头看向别处,像是根本不想看到她的脸一般,十分厌恶。
孟诗萱见状慌了,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怀疑到我的头上?爸,这次项目你手底下应该有很多人参与了吧,你怎么不去怀疑那些工作人员呢,他们都是外人,你为什么不怀疑他们怀疑我呢?”
“外人?”钟玺佑听了都想发笑:“你才是外人,清醒点,孟诗萱。”
“你确定你没有泄露机密?”钟父接过话题,冷冰冰地问:“我的律师在这里,你若是没有泄露,你就签一份确定保密协议书。”
“签就签。”孟诗萱底气已经虚了很多,但她还是大着胆子说:“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钟父没想到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居然还在死鸭子犟嘴?!
还诬赖他手底下的员工?
若不是有证据,他又怎会让人将她带来?
“你真是不知悔改啊!”钟父失望透顶的将那份文件扔在孟诗萱面前,差点没砸到孟诗萱的脸!
锋利的纸张边缘从她脸上扫过去,留下一道浅浅的冰冷的痕迹,宛如一记耳光。
文件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砸得孟诗萱心惊肉跳。
“这上面检查出来了你的指纹!你说说,你没事进我书房摸到这份文件是要干什么?!”
孟诗萱简直吓坏了,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留下指纹,纸张上怎么会留下指纹呢?但原来,文件外面有一层透明的书皮,她做得再谨慎,却压根没想到这一环。钟国强是在商场上爬摸滚打过的老狐狸,机密的文件即便是带回家里,也会有所防备设施的。
孟诗萱脸色顿时就白了。
而她惨白的脸色证明了一切。
“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钟父怒道。
“即,即便是有我的指纹,也不能说明就是我带走了重要的内部信息啊!我就只是偶尔翻到过这文件,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巧言令色!
“你这是嘴硬!”钟父怒不可遏,他已经给了孟诗萱主动承认的机会了,孟诗萱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辩,这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吗?
钟父站起来,猛地将茶杯掷过去。
茶杯摔在孟诗萱脚下,四分五裂,吓得孟诗萱退后一步。
钟父指着孟诗萱的鼻子,顾及不上风度地怒骂:“你这是想害死我们钟家,我钟家这么多年亏欠你了吗?我看你就是和你那个母亲一样不知廉耻!不知悔改!贱人一个!”
他狂喘着粗气,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威严稳重,可是此次他实在是气急败坏了,要知道孟诗萱这个贱人所做的这一切,差点就将他钟氏的百年基业给毁了!
要是真的毁了,他怎么下去面对列祖列宗?怎么告诉列祖列宗,自己居然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挖了坑?
他现在看孟诗萱,简直就像是看孟倩一样!那张恶毒的脸简直如出一辙!孟倩哭,孟诗萱也哭,孟倩那张老脸哭得老泪纵横,孟诗萱这张脸哭得梨花带雨,可是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讨厌和令人恶心!
孟诗萱委屈地哭了出来。
钟父道:“之前我夫人给你的公寓还有钱,我会立刻让人收回来,这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好自为之。”
“你说什么?”孟诗萱惊愕不已,眼泪唰唰落下,“我和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你们难道对我就没有感情吗?把我赶出去就算了,现在连那些答应我的东西都收了回去,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钟先生,钟夫人,哪有你们这样做人的!”
她急了,口不择言,也不叫爸妈了。
钟母现在只觉得心底讽刺,孟诗萱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女孩,一旦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利益的时候,她就开始气急败坏露出尾巴了。
她以前怎么就没看穿这个人呢。
“我们养了你十八年,我们替一个外人养了你十八年,甚至为了你还冷落过我们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还不够吗?你还不知足吗?”钟母嘲讽道。
孟诗萱张了张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无情的钟母。
钟父又扔了一份文件在孟诗萱面前,对旁边的助理道:“让她签字。”
“这是什么?”孟诗萱惊叫道。
那竟然是一份将她彻底迁出钟家的户口本,与钟家再无关联的文件。签了这个字以后,她就和钟家彻底没有关联了。十八年以来,种种在这别墅里生活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抹消。
钟家不仅连房产和钱收回了,就连学费也不再为她支付。
她当真是一切都没了。
孟诗萱只觉得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被抽走了,她一下子就疯了,哭得发抖,跌坐在地上颤抖不已。
她捏着那份文件,想要撕碎,可是怎么也撕不碎。
为什么?为什么曾经她拥有的一切全都没了?她的一切都是被钟悠悠抢走了。
“要是没有钟悠悠,你们会这样对我吗?”她抽泣着说。
“你到了现在还在迁怒我姐?”钟玺佑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人,简直觉得她的脑回路匪夷所思:“你现在这样,是我姐害的吗?她害过你吗?这一切本来就是属于我姐的东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剥夺她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她抢你的了?”
“这一切属于你吗?这一切从来没有属于过你。”
“本来我们家对你是有十八年的恩情的,也有感情在,可是,是你自己和你母亲一起,一步一步把这一切都作没了,你要怪也怪你自己去好了。”
“好了。”钟父完全不想让这个女孩多留在自己家里面半秒,他叫她来,就是为了签署这份文件,并且把钟家的财产收回来,这个女人不配得到他们钟家的一分钱。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律师去办。
两个下人把摇摇欲坠的孟诗萱架着出去,孟诗萱脸色煞白,像是死了人一样,眼泪胡乱的流。
她心中的恨意前所未有,她简直有种一把火把钟家这几个冷漠无情的人给全烧了的冲动。
她现在什么都没了……
……
她走到台阶那里,神情恍惚,差点摔了下去,不过很快被一个下人扶住了。
可是,反正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孟诗萱咬了咬牙,她就不信钟家人居然这么狠心,眼睁睁地看着她瘦成这样,憔悴成这样,脚扭了都不关心她半分!
她索性推开那个下人,脚下一崴,一个尖叫,从钟家别墅门口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
两个被她推开的下人见她膝盖摔得流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的司机也犹豫地看着痛苦得捂着膝盖,叫不出声的孟诗萱,问:“钟先生,这可怎么办?”
钟父烦躁极了:“给她打个120算了,赶紧叫120把她抬走。”
……连钟母都彻底无动于衷了。
而钟玺佑觉得自己现在是彻底具备鉴婊的能力了,这台阶孟诗萱都走了十八年了,从来没摔过,今天就忽然摔了?
他吊着石膏走过去,居高临下,冷漠又嘲讽地说:“这位小姐真会假摔呢,不如给她报个摔跤班吧。”
孟诗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