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媗小时候每次说自己身体好生病少的时候都会被妈妈阻止,因为有种说法叫做说什么来什么,事实证明妈妈说的是对的。
鄢淮刚说她这一胎怀的安稳,结果没多久她就开始孕吐了,并且导致她孕吐的对象非常奇妙。
不是鱼啊虾啊这一类带些腥气的,也不是肥肉肘子这一类过分油腻的,而是鄢淮。
没错,就是这样的出人意料。
鄢淮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身上残留的血腥味导致小贵妃想吐的,于是特意重新去沐浴了一番,但等出来后迎接他的又是一声‘呕’。
看到小贵妃摇头拒绝他接近便沉着脸将太医召了过来。
已经在岁华宫住下的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道:“或许是因为您身上的龙涎香。”
“你说跟龙涎香有关?”鄢淮嗤笑道:“可这寝殿里燃了这么久的龙涎香贵妃都安然无事。”
“这……”太医这下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了,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见啊。
“阿淮你,呕。”薄媗话还没说完就又是一阵恶心,旁边的桃影见状连忙捧了铜盆过去。
鄢淮看到小贵妃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皱眉担忧地说道:“我先出去了,你好生歇着吧。”出了门后立刻吩咐人去将宋平给召进宫。
正在家给狗蛋挑璎珞的宋平听到陛下召他入宫的消息后,掏出了张银票塞给来传话的小太监,“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
“职责所在而已。”小太监将银票塞入袖中后笑眯眯地说道:“听说您夫人也有了身孕,奴才在这里恭喜宋大人了。”
一个‘也’字让宋平听出了门道,原来是跟薄贵妃怀孕有关,那可能是陛下又有什么疑问了,但他这也是第一次当爹啊。
幸好在宁州城的时候看了不少有关妇人怀孕的医书,应该能糊弄过去吧,此时的宋平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岁华宫里薄媗这会儿已经不吐了,现在正摊在软榻上吃着桃影喂过来的樱桃,只要不看到鄢淮她就一点事儿都没。
“那陛下今晚睡哪儿?”楚美人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会因为看到自己夫君而孕吐。
“偏殿或者崇明宫寝殿,随便哪儿都行。”薄媗表情扭曲地摆摆手说道:“快别提他了,提起来我就想吐。”
楚美人扔起一个樱桃仰头用嘴接住,“好吃。”
薄媗抚摸着小腹侧头问道:“你刚刚不是说有事儿吗?什么事儿啊?”
“我想出宫开个酒楼。”楚美人期待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你需要钱还是地契。”薄媗对此是赞成的,她希望楚美人能去自己喜欢的事不被这个时代所束缚。
“不不不,不缺钱,我是和韩捷合伙开酒楼的,他有钱。”楚美人比了个手势说道:“我们四六分账。”
“哦~”薄媗八卦地凑过去,“他先跟你提起的?”
楚美人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说道:“他家原本就是开食肆的,他说想传承下去但乌金卫那里又忙没时间自己打理,所以找上了我。”
薄媗看着她纯真懵懂的神情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去吧,本宫准了。”
当年她看小说时觉得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动不动就去的调查别人的家世背景,这种行为很不尊重人,但真到了对自己重要的人身上时她还是忍不住效仿了。
之前就让人查过了,韩捷的家世背景很干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至于为人反倒是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他在鄢淮手下待着,就算是装也得装着一辈子对楚美人好。
剥了个橘子递过去,楚美人说道:“选址装修招人都还没弄呢,酒楼正式开业估计还要几个月,等你生过小公主了我再出宫。”
“好,到时候我让阿淮给你们写个牌匾。”话音刚落薄媗就又捂住嘴‘呕’了一声。
——
进宫的这一路上宋平都在回忆着医书里的内容,为待会儿给陛下解答疑惑做好准备,这可比当年在燕都玉斋读书时被夫子抽考用功多了。
宋平无心去看半月湖水榭的景象,心里循环默念着怀孕禁忌和注意事项,行礼问安后就等着陛下开口了。
“你夫人会孕吐吗?”鄢淮将视线从水面移开转身向后看去。
果然是因为贵妃怀孕的事儿,听到这个问题后宋平忽然自信了起来,抬头说道:“会的,但只要吃些梅子一类……”
鄢淮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那她看到你时会吐吗?”
“看到微臣?”忽然就被问住了,宋平在心里将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也无法理解是什么意思。
“贵妃一看到朕就想吐,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鄢淮转着手上的扳指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烦躁。
宋平一下就愣住了,这题他没见过啊,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见他也不知道,鄢淮冷笑一声道:“宋爱卿这几日就留在宫里吧,把藏书阁的书好好打理下。”
“微臣遵命。”小心眼的陛下自己被薄贵妃赶出来就见不得别人过得好,走出水榭后宋平仰头看了看天色,得差人往府上捎个信了,免得慧慧担心他。
大概他现在是除了陛下以外最希望薄贵妃快些好起来的人了。
鄢淮这一天都守在岁华宫的偏殿里,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寝殿熄了灯烛之后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侧躺着睡容恬静,而本属于他的位置却被一个大软枕给占据了,那个软枕还被小贵妃抱在了怀中。
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着一个角把软枕抽出来扔在了地上,鄢淮脱去外袍躺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床上,伸手将人揽在怀中才安下心来。
月沉日升,天微微亮起时他醒了,身旁的人也醒了。
‘呕’。
披着外袍连带子都没来得及系上鄢淮就被赶了出来,脸色铁青地对着桃影吩咐道:“贵妃醒了,赶紧进去伺候着。”
对于孩子的期待已经消耗殆尽了,鄢淮现在开始后悔让小贵妃怀孕了。
但薄媗却适应良好,一边翻着善堂的账册一边对楚美人说:“我没想到孩子居然会这么乖,有时候我都想不起来自己怀孕了。”
楚美人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什么时候会想起来啊,孩子踢你的时候吗?”
薄媗抬头叹了口气:“见到阿淮的时候。”
‘呕’。
——
到了跟韩捷约好一起去看酒楼那日,楚美人特意去找薄媗拿了出宫的令牌。
宫门刚一打开她就瞧见大权在握的韩指挥使站在一辆马车旁边,周围除了他以外并没有瞧见车夫的踪迹。
于是走过去问道:“没有车夫吗?”
韩捷误以为她不信任自己便解释道:“你放心,我是会架马车的,为陛下驾过车那种。”
楚美人将自己做的糕点递过去后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乌金卫指挥使为我亲自驾车有些……”
“脱下那身官服我不过也就是个普通人。”韩捷小心地将食盒放好,“上车吧。”
马车哒哒哒地行驶在燕京的大街上,楚美人撩开帘子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先去盛宴居那里看看。”
“我入宫前盛宴居生意还挺好的啊,怎么可能会出售。”楚美人对此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的掌柜病逝了,换了他儿子掌事后生意就越发不行了。”对这些事韩捷早已打听好了,勒马停下后说道:“到了。”
盛宴居位于燕京最宽阔的街道中间,本应生意繁荣客来客往的,但这座三层的酒楼现在却一片寂静,只有大堂稀稀落落坐了两三个人。
本来倚在楼梯扶手晕晕欲睡的店小二在看清楚外面来的人以后立刻就清醒了,迎过去说道:“韩大人来了啊,您先上二楼雅间稍等,小的这就去叫我们家掌柜来。”
韩捷低头去问身旁的人:“怎么样?”
楚美人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说道:“这小楼感觉挺结实的,不过我瞧着好多地方都脱漆了,咱们买下来之后得重新修葺一遍。”
听到这话韩捷便知道她是满意的:“好,到时候按照你喜欢的风格来。”
“你就不怕我给你赔钱嘛。”对于韩捷给予的信任楚美人感到十分的心虚,她只做过菜并没有掌管过酒楼。
韩捷看出来了她的担忧便说道:“我只是想将家里的食肆传承下去而已,赔钱赚钱并不重要,你不必担忧。”说完又补充了句,“我有很多钱的。”
楚美人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希望她有朝一日也能这么平静的对人说出这句,我有很多钱的。
“哎呦,草民见过韩大人。”盛宴居的掌柜一脸谄媚的进了雅间。
瞧见他楚美人可算知道为什么这座酒楼会沦落至此了,脚步虚浮皮包骨头穿着一身被淘洗软的旧衣,一看就是让五石散掏空了身子。
之前两人已经见过一次面了,这次确定要买下酒楼之后韩捷也不与他废话,直接就挑明了来意。
但盛宴居的掌柜本就是因为缺钱才想把酒楼卖了,所以哪怕韩捷有着乌金卫指挥使这个身份他也丝毫不肯让步。
这一口天价已经使得许多想要购买盛宴居的人望而却步了。
楚美人见韩捷似乎是要松口,便赶紧拉着他走了,“这个价格太高了,哪怕是盛宴居最鼎盛的时候也得赚个三五年才能回本。”
韩捷对上她的视线说道:“但我看你似乎挺喜欢这里的。”
“那是因为还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楚美人被他看的有些慌张地说道:“等见到别的说不定我会更喜欢。”
“嗯,咱们去下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