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家气氛凝重,终端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就没有停过。
一家人坐在客厅,不发一言,气氛压抑的仿佛黑云罩顶,反倒是始作俑者际无大剌剌的坐在沙发上边嗑瓜子边刷星博,“嘎嘣,嘎嘣”的声音在寂静凝固的空气中分外清晰。
“要不……”际二哥怯怯的开口,“我们把终端关了吧,耳不听为静不是?”
际爷爷眼神凛冽,把凑到嘴边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磕,虽不发一言,但给际二哥的威压不亚于直接抽他一拐杖。
际二哥吓得又缩回来了。
你们对际无小崽子有意见吓唬我这个一米九的小胖子干什么?
坐在际无旁边的际邢轻咳了一声,给了际无一个眼神,际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际老爷子面若寒霜,分明是被气的不行。
际无其实也是有点生气的,于家于国,际老爷子在顾家的这件事上处理的非常让他失望,他以为爷爷虽然在某些事上像个老古板,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是可以做到足够公正的。
啪,啪,啪!
事实立刻就抽了他不止一个大耳刮子。
想想最后战死沙场都没有得到一个公平审判的顾斐,和那些游荡在宇宙中的星盗,际无就一口气生生卡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
“爸,妈,爷爷,大哥,二哥。”他拍拍手上的瓜子沫,放下刷星博的手机,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你们要没事我就先走了,顾斐还在家等着我。”
牛逼!
际二哥把壮壮的自己缩成球,趁爷爷不注意给他小弟竖了个大拇指。
“站住!”际爷爷拿起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在场被抽过的alpha没有一个不腰痛腿软的。
“爸……际无他再怎么说也是omega,不至于动家法吧?”际爸在被际妈掐着一块肉扭了一圈后,嗷嗷的开口了,说完故作严肃的板着脸教训际无,“还不给你爷爷道歉!”
际爷爷甩了际爸一个眼刀,“他不是讲究ao平等吗?你们都是被我抽大的,他怎么就不行了?”
“行。”际无即时堵住际爸的嘴,跟着爷爷来到了书房。
际爷爷是传统的古板大家长,被小辈三番五次的怼,心里堵着一口气,看到际无就气,不说别的,作为一个omega给人添堵的能力确实是丝毫不差家里的那几个alpha。
他面沉如墨:“跪下。”
际无没和老人硬刚,顺从的跪下了,他知道他爷爷正在气头上,顾家什么情况际爷爷也比他了解的清楚,他也没打算再说一遍顾斐被害的有多惨来博取同情,反正就是一副我不认错,我也不改的态度。
际爷爷绷着脸:“你今天是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
“这不是赶巧了吗?”际无抬眸看他,嘴角勾着笑,“再说,您还不是特意来堵我的。”
际爷爷脸瞬间铁青。
他喝了大半杯凉茶才压下去火气,问:“顾融现在在哪儿?”
“又不是我劫的他,我哪儿知道去。”际无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狗脾气,“大概响应群众号召死了吧。”
际爷爷咬牙,杯子重重的磕了一下桌子,“你今天是非要和我犟是吧?”
“爷爷,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确定一下今天谈话的中心,你是想从我这儿打听顾融的下落呢,还是因为今天紫罗兰广场发生的事情想揍我呢?”
际无抬头,语气平静的说,“如果是前者,我确实不知道,不过顾斐如果杀人,那我帮他毁尸灭迹,反正他想做的事我只会偏袒,您从我这儿肯定打听不到消息。”
“如果是后者……”际无面无表情,“我无话可说,你打我吧。”
际爷爷脸色阴沉,手摸着放在一边的实木手杖,掀起眼皮沉沉的道,“我们际家中庸了近百年,手握联邦大半军权,从未参加党派之争,兢兢业业为联邦守卫边界,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虫族一天没有彻底消失,我们际家就不会倒。”
“但现在闹这么一出,说说,你蹚总统大选这潭浑水是个什么想法?”
际无仰起头,认真的说:“我不信您没有发现,现在联邦即便表面繁华,但abo性别之争已经日益锐利,现在不解决,难道真的要等到五年、十年、任由隐患爆发,到时候内忧外患,您觉得,联邦真的还能撑下去吗?
“再说了,靠谁撑?”际无冷笑,“靠那些酒囊饭袋alpha?在狂妄和掩耳盗铃中,所有人都闭着眼,捂着耳朵,走向灭亡吗?”
际爷爷原本已经不生气了,甚至听了际无的话还隐隐有些自豪,但这小子的破嘴就是有一种找抽的能力,他一拍桌子,发怒:“你别忘了,你爷爷、你爹、你大哥、二哥都是你嘴里的酒囊饭袋alpha!!”
际无丝毫没有get到爷爷生气的点,反而比他更愤怒:“所以我就活该是omega,活该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一胎一胎的生?爷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顾家的实验挺好的,不如以您出面把它推选为科学院今年的重点项目吧,您孙子,我,顶级omega,第一个去做自愿者。”
际爷爷气的浑身发抖,际无冷哼一声:“等omega都死绝了,你们继续找bate,反正他们是基因淘汰下的残次品,做母猪育种最合适——”
“啪!”
际爷爷气得拿起拐杖抡在他的背上,际无眼睛猛地瞪大,眼泪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滴落下来。
心也开始隐隐的疼,但还是倔强的绝不认错。
际爷爷手掌慢慢收缩,把实木拐杖捏的发出嘎吱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偷听的际大哥即时推门进来,冷声对际无说:“道歉!你这嘴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爷爷是那个意思吗?!”
际无抬头盯着俩红眼圈看起来可怜的不得了,嘴动了动,狗脾气上头低声反驳:“他就是个老古董,他就是看不起omega。”
“滚!”际爷爷觉得再说下去迟早被他气死,尽力压着火,指着门让他滚。
滚就滚!
际无站起来,本来已经走出门了,突然想到什么倏然回头,他紧紧捏着门框,严肃又认真的说:
“爷爷,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有一个开明有实力的家庭,不是所有父母都会允许,并恰好有门路让omega去做腺体摘除手术,可以不被强制匹配婚姻,可以从黑市弄来信息素抑制剂,可以享受与alpha同等的资源。”
“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们。但即便如此,我想考取联邦军事学院,不照样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刷下来了吗?”
“所有人都觉得omega不可以,omega是菟丝花,omega生来低人一等。但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方面言辞凿凿的说如果一个omega在战场上发情那将是巨大的灾难,另一方面又严令禁止科学院研究omega信息素抑制剂;一方面说着omega生来柔弱,只能攀附于人,另一方面却对omega进行教育歧视,职业歧视,强制ao**,你们不觉得很搞笑吗?”
“所有的法规条例全部都是你们alpha定的,你们问过omega的意见了吗?从出生那一刻就断了我的从军之路,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际爷爷的眸子骤然紧缩了一下。
“你……”
他是知道的,这个最小的孙子从出生就和别家的omega不一样,人家学画画唱歌,他读兵书和二哥打架,平辈的omega都不和他做朋友,他偷偷收拾包袱就去了军营找他大哥。
际邢把他宠的无法无天,就连军事学院的考核都是际邢伪装了一个假身份让他去考的,本想着没考上也就消停了,没想到不仅考上了,而且还考了第一。
但最后还是被他,被他这个老古董,给硬生生刷了下来。
际无原来一直都记着……际爷爷抿抿干涉的唇,老脸有点挂不住,怪不得他还没说什么呢,这小崽子就像个点了火的炮仗。
际爷爷被他一连串的话堵得哑口无言,际无见好半天没人说话,抹了把泪,轻声说:“我走了。今天脾气不是太好,对不起。”
际无走后,书房里,际爷爷和际邢双目相对,顿觉心口一疼。
“您别和他生气。”际邢心不在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从军,他和我说了,我们老际家的人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您也别在……挡着他了。”
际爷爷又被大孙子在心口扎了一刀,“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种不通情理的人吗?”
际邢觉得他的拐杖比所有人都有发言权。
“那紫罗兰广场的事?“际邢小声试探道,”际无到底是小孩子,做事只凭心性,还有不少……
“还不是你惯的!别和我说这事你没掺和。”际爷爷拿拐杖哐哐砸了两下地,“还不赶紧把烂摊子收拾了,事已至此,我看那叫岚山的小毛孩也还行,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际邢松了一口气,关上门走了。
连个小娃娃都能看出的东西,际老将军会不知道吗?
怎么会不知道,但区区一群omega和beta平民和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子beta就能改变现在的联邦?
梦呢!
顾老爷子从书房后面走出来,噙着笑,“当年在虫子嘴里建立了现在的国家,你不也说是做梦吗?”
际老爷子面对老战友有点没面,“那个,你也知道我家的臭小子……”
顾老摆摆手,低头嗤笑一声,继续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因果报应,顾家该得的,我还要多谢菩萨,给我顾家留了个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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