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从北(京)坐飞机到羊城,卢利几个人已经有过经验,总还好一点,曹迅却是出娘胎之后的第一次上天,脸色青白、手脚颤抖,和吃了烟袋油子差不多。
胥云剑第一次坐飞机时候的丑态比他好不得多少,但现在可不同了,坏心眼儿的拿他开玩笑,“哎呦我艹,你离我远点,一会儿尿我一身!”
曹迅五内俱焚,难过到了极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闭嘴!”
“别啊?闭嘴多闷得慌啊?哎,和我说说话吧,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是从小小那听来的,说有个人,喝醉了,出了饭馆哇哇大吐,吐了满地之后,给朋友送走了。过了一会儿,饭馆里进来几个要饭的,找老板借筷子,老板就借给他们了,又等了一会儿,这几个人又进来了,说借勺,老板就奇怪,‘你们在哪吃的,怎么连筷子、勺都不给预备,还得往这来借?’”
曹迅和李铁汉没有听过这个笑话,不自觉的为他的说话吸引了注意力,凝神听着,“几个要饭的说,刚才吐的那个人,吐的那些东西,他们都给捡起来吃了,吃到最后,都捡不起来了,可不就得拿勺舀了吗?”
李铁汉纵声狂笑!曹迅却觉得胸口一阵一阵恶心,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巴,一路冲进卫生间去了。
胥云剑同样是哈哈大笑,“怎么样,够恶心吧?小小这个逼剋的给我说过之后,我好几天没吃下饭去!”
卢利坐在座椅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说来也奇怪,他坐飞机的次数也不多,却很快找到了消解恐慌的最佳办法——睡觉!平时很有精力的他,只要飞机拔地而起,他就开始犯困,一直睡到平安降落才完,也算是咄咄怪事了。“小小,小小?”
“干嘛啊?”
“到了,我们到了,该下飞机了。”胥云剑向李铁汉坏笑了一下,开始转变目标,拿老友开玩笑了。
“别胡说,还没有呢。”
“那也别睡了,咱们说说话吧?”他连推带搡的,终于把卢利弄醒了,“你干嘛啊,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说说话嘛……”胥云剑孩子气的乞求着,他太熟悉自己的老朋友了,姓格就是这样的吃软不吃硬,只要哄他几句,便什么事都好说。果然,卢利坐直了身体,偏头看向他和李铁汉,“好吧,说说话,说嘛呢?”
“还能说嘛,说说咱们的生意呗。现在香港有四个人了,你打算接下来干点嘛?”
卢利为他的胡说八道苦笑起来,挪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屁股,侧身面对他们,“生意的事啊,有些情况还得和曹迅他们商量,哎,他来了。”
曹迅在卫生间大吐特土了一番,洗净了手脸,心中恨死了胥云剑,回来就是一巴掌,“!”他低低的声音咒骂道:“你个逼剋的就坏吧!”
胥云剑和李铁汉更是笑个不停,卢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茫然莫辩的看看彼此,“怎么了,怎么了?”
说笑了一阵,几个人又接着聊闲白儿,“火锅店这一块,我想有一两个月,就让曹迅初步接手过去,这里面的生意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就和在天(津)的时候差不多。最主要的是语言关,能听懂客人说嘛,是最基本的。”
“这个没问题,老曹虽然不及你,更不及我,但他也不是豆腐渣脑袋,听个十年,总能学会的。”胥云剑大言不惭的说道。
“…………”
“你们看我干嘛?我要说别的不行,说起这个,小小都不是个儿,对不对?”
卢利几个相视无言,胥云剑在这方面确实不是胡吹牛,他有着学习语言的天赋!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曹迅之外,让二蛋子帮着你,我和胥云剑还有阿忠他们,会暂时提出来,进行另外一个事,就是咱们当初说过的,想办法用国内生产的猪牛羊肉和青菜,逐渐占领香港市场。”
“……这是一个特别困难的进程,我想,比开一个火锅店要难上数倍,当然,收益也是绝无仅有的巨大。我初步考虑,在三年之内,要是能完成这一步,就算是成功的。”
“太多了吧,小小,”李铁汉揉揉鼻头,说道:“年,那就八几年了,用得着这么长时间吗?”
“这还是我最短的估计呢。你以为呢?”卢利哂笑道:“这种肉类和青菜类的产品,是每个人每天都需要的,一旦拿到手里,你所做的就是呆在家里数钱!你可以计算一下,香港现在人口总数是420万上下,还不包括很多没有身份的,例如曹迅、例如你,例如那些来自大陆、越南等国的偷渡客,咱们少算一点,总数是四百五十万吧,我曾经问过,香港的菜价比大陆贵上三到七倍左右,这还是南北都有的蔬菜品种,更多的是那些只有南方人吃,咱们北方人轻易见不着的。”
曹迅掰着手指头,顺着他的话计算着:“如果按照一家四口人计算,就是一百万个家庭,以每个家庭每天吃饭花销100港币计算,一天就是一亿圆?”
“理论上不会有那么多,不过要是把年节全部计算在内的话,就差不多了。按照盈利产出比在175左右,每天的净收入就在1,700万元上下。而这样的比例,只限于香港本地人,如果我能够从内地运输蔬菜进入到香港,这份比例还可以更大!同样的,你们想想,你一个月赚的钱够别人一辈子赚的,得有多少人眼红?所以我说,年之内能够搞定,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那也是好家伙的了,我艹!一个月好几百万啊?”
“没有那么容易的,”曹迅迎头给李铁汉浇了一盆冷水,道:“你没听见小小说了吗,这个事,也只是他现在这么想,很多问题还没预见到呢。就如同他说的那样,你天天大把大把的钞票赚着,人家能不眼红?更何况,你还是外来的,人家香港本地人还没敢这么干呢,凭嘛让你发财?”
李铁汉圆圆的眼睛一瞪,正要和他展开辩论,卢利拍了拍他的肩膀,“曹迅是对的,这个事的难度特别大,说实话,我当初弄这个火锅店,总算还有几分把握,这个事,我却一点根都没有——坐好了,快到了。”
曹迅顾不得多说,飞快的坐好,系上安全带,就是这个动作,又惹得胥云剑和李铁汉匿笑不绝,“看见了吗,这个孙子要是有一天上了战场,准是个怕死鬼!多他妈的惜命啊?”
卢利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骂道:“你们俩哪儿那么多废话?”
路上无话,到了羊城,在李正荣家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坐着他的小小的伏尔加,取道深圳,到了香港。“荣哥,……”临下车的时候,卢利扒着车窗对李正荣说道:“我23号回来,你别忘记。到时候咱们就该进行下一步了,羊城这边的事情,我就都托付给你了啊?”
李正荣呲牙一乐,“没问题。不过有一节,铁梁的事情,你得给我安排好了。”
卢利同样报以一笑,“没说的,他是你兄弟,我也拿他当哥们看。回来我来的时候,让他收拾好行李。”
卫铁梁在羊城又惹祸了,为的是在西湖花市的生意,李正荣虽然从卢利手中抢去了绝大多数的资源,但他还在在读的学生,而且以他想来,老豆是市里的领导,自己岂能去做那下三滥的摆摊零卖的下贱活?因此只是把生意交给胡初三和卫铁梁等几个人,自己却一如既往的优哉游哉,生意的事情是不大去管的。
卫铁梁是惹祸的苗子,每每有他在场的时候,三句话说不过去,就会和顾客打起来,他仗着自己练过武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加以南方人大多是小个儿,也着实惹他不起,久而久之,成为西湖花市的一方恶霸。偶尔到西湖花市去一趟,认识他的人都纷纷躲避,卫铁梁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但这种事表面看起来很荣光,但甘苦个人知,卫铁梁很快发现了问题,不但是旁人不愿意理他,就是胡初三也对他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问十答一,还爱搭不理的,终于惹怒了卫铁梁,当众把胡初三捶了一通。
胡初三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抱着脑袋硬挨,但紧接着就去找李正荣告状,害得李正荣也是头大无比!胡初三已经成为他很得力的助手,但卫铁梁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手心手背,舍弃哪一边都是不忍心的,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让卫铁梁到香港住一段时间去,卢利几次和自己说,那边缺少人手,让铁梁过去,又可以帮他的忙,又可以免去自己的为难,岂不是一举两得?
卢利明知道这是在给他出难题,也没有太多的抗拒的理由,只得答应——两个人说的就是这件事。
熟门熟路的坐小巴回到九龙城区,一下车,就听见有人招呼他的名字,“阿细?番嚟咗?”
“是呢。”卢利不用看见来人,一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是谁,“甘伯,早啊?”
甘伯是临近不远处的士多店的老板,也就是那个赵星金和郭勇松‘讲数’的士多店,这家店距离他的火锅店不远,甘伯也经常来他这里光顾用餐的,往来几次,也便成了朋友,“甘伯,这是买的什么?”
“买几个奇异果。”奇异果就是猕猴桃,富含维生素,甘伯很喜欢吃的,卢利知道,笑呵呵的点点头,打趣道:“甘伯,别光买您爱吃的,也得买点甘太爱吃的啊?”
“她就爱吃西瓜,你看看有吗?”
卢利哈哈一笑,甘伯人并不坏,就是有些小气,便说这猕猴桃吧,买回到店中,剥开皮自己吃,从来不肯和妻子分享,弄得甘太每每提及,又是掉眼泪,又是骂大街!在周围的社区中引为笑谈。
和甘伯胡扯几句,四个人走进火锅店,今天是阴历正月十七,生意已经不如新年期间的那么火爆,一楼的餐厅中却还是摆着十二三个铜火锅,顾忠和阿猫闲着没事,胳膊肘倚着银台,有一点无一搭的说话,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顾忠忙迎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利哥,您回来了?”
“辛苦了。”卢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给你介绍,曹迅,以后你叫他老曹也好,叫他阿迅也可以。从今天起,你带带他,嗯,他不大会粤语,你尽可能迁就他几天。”
“是,利哥放心,我识得做的。”
卢利把行李递给胥云剑,示意他拿上楼去,问道:“近来生意怎么样?”
“十五的时候特别好,楼上楼下忙得不可开交,其他的曰子则维持现状。哦,账目的事情,王氏公司先是打电话,然后亲自派人来过,问是不是还是交给他们负责核对?”
“等过几天吧,眼下先不着急。等一会儿你把账目先给曹迅看,同时给他讲一讲。”
顾忠‘啊’的一声,他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个姓曹的,看起来是卢利很信重的家伙啊?了解之后,随之而起的一阵恼火:我们弟兄为你拼死拼活,跟着你干了这么多天,如今来一个就要上位?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阿猫却没有他这么多想法,反而向曹迅点头哈腰的笑着,用他勉强能听得懂的国语说道:“您比我大,就叫您曹哥好了。”
“还是别了。”曹迅笑着摇摇头,道:“就叫我阿迅吧,大家叫着也亲热。”
卢利问道:“近来还有旁的事情吗?”
“哦,我想起来了,利哥,欧小姐连续来了好几次,都找不到您,最后她也不来了,每天都打电话。”
卢利深深蹙眉,这个欧晨丽成了狗皮膏药了!“你别管她,还有,她以后再来电话,就说我一直没有回来。”
“那,她要是到店里来怎么办?”
“你管她呢?她找不到我,自然就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