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孟云歌抬眼一瞧,夜楚离已然下了床,坐到了轮椅上。
孟云歌明显惊讶了片刻,这才走上前,说道:“您行动不便,为何不等我来服侍您呢?而且,云歌还想看看您的伤势呢?”
她说着,来到了夜楚离的面前,“除了腿和脸,您身上还有别处受伤吗?让我好好为您检查一下。”
孟云歌想要检查一番,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脸毁腿瘸不怕,她都能治。
“本王这伤已无大碍,除了脸毁腿瘸,别的都好。”
夜楚离并没有着急,只是这样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便转动着轮椅想要离开。
“稍后随本王入宫去给太后敬茶吧。”
“皇叔……”
就在夜楚离转动着轮椅,将要经过孟云歌身边的时候,孟云歌幽幽地唤了声。
夜楚离停下了,微微侧目,“有事?”
“您为何不让我看您的伤?您不想站起来吗?不想重振雄风吗?”
孟云歌微微凝眉,心里颇有些疑惑。
这夜楚离屡次三番拒绝她的好意,是为何?
明明他们现在是夫妻,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为何他还如此讳疾忌医。
就算自己知道了他的真实情况,也绝无后悔的机会了,他何必害怕呢?
夜楚离微微扬唇,“本王说过了,本王的伤有人治……”
“可他的医术未必比得上我!”
孟云歌着急啊。
她有十分的把握能治好夜楚离,那夜楚离为何舍近求远呢?
“丫头,有自信是好的,但也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夜楚离凉凉地说了句,唤道:“夜青!”
“是!”
门开了,夜青端着盥洗用品进来了。
“我来吧。”
孟云歌自然而然地端过水,准备给夜楚离洗脸。
“不必了。”
夜楚离瞧了孟云歌一眼,“今日往后,你可以与本王分房而居,不必拘礼……”
说着话,他幽幽地转过身,对着夜青吩咐道:“你去通知管家把清雅苑收拾出来,今天之后,王妃就住在那里吧。”
“是!”
夜青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孟云歌愣了愣,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惆怅了,这心情委实复杂。
“皇叔……”
孟云歌上前说道:“云歌没有想过要同您分居,分居不方便照顾您。”
“这便是你的理由?何必为难自己呢?”
夜楚离淡淡轻笑,“昨夜你我初夜,必定会引人关注,本王不得不强留你在房中,今晚开始……恐怕没人再来了。”
他说完,挑眉看了看孟云歌,“分房而居,你也会自在些。”
“皇叔……”
孟云歌真有些感动了,原来皇叔一直都在为她着想。
“我……我其实可以留下来的。”
孟云歌琢磨了一下,眼望着夜楚离,羞涩地说道。
留下来,只为了方便照顾他。
夜楚离笑了,“你就不怕本王强要了你?”
他故意歪着头,深深地看着孟云歌。
孟云歌这张脸更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为难自己说客套话了。”
夜楚离一语中的,淡淡道:“去准备准备,入宫吧。”
孟云歌点了点头,心想,夜楚离说得对啊,她何必为难自己呢?
分房而居,两不相干,挺好。
便这样,两个人做了决定之后,各自去准备了。
用过了早膳,孟云歌推着夜楚离,往府门口而来。
这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孟云歌停下之后,弯腰抱起了夜楚离。
夜楚离惊讶地张了张嘴,抬眸瞧了她一眼。
“王妃,您……您让属下来便好!”
夜青这下巴都快惊掉了。
王妃也太彪悍了吧?
虽然他见过王妃面对孟家上下的从容,可也没想到王妃居然这么有力气……
“还傻站着做什么?帮忙啊!”
就在夜青怔忡的片刻,夜楚离催促道。
“是!”
夜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过来,帮着孟云歌,把王爷安置了。
这下,他看孟云歌的眼神,更多了崇拜之色。
“还不走?”
夜楚离真想给他一脚,这衣袍下面的腿都要动了,硬生生又忍住了。
“哦!”
夜青连忙笑着,跳上了马车,“驾!”
想不到他家不近女色的主子,也终于有了王妃,夜青想想就觉得开心。
而且这个王妃,还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狠劲。
夜青一边驾车,一边美滋滋地想着。
车帘随风掀起一角,映出他傻笑的模样,气得夜楚离暗中握紧了拳头,悄然弹出一颗小珠。
“哎哟!”
夜青蓦地惊呼一声,屁股抬得老高。
“主子……”
他回头哀怨地唤了声。
夜楚离唇角微扬,抿唇憋着坏笑。
“好好赶车,傻笑什么……”
夜楚离说着话,将头靠在了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夜青不满地抽动着唇角,回头认真地驾车了。
孟云歌借着这个机会,偷偷观察着夜楚离。
面具下的这张脸,到底长得什么样呢?
她很是好奇,更想把那个碍事的面具摘下来,一睹战王的风采。
于是,她悄悄往夜楚离的身边凑。
一点,一点……
眼看着她已经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就要对上夜楚离的脸了,马车戛然而止,她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夜楚离的怀里。
“主子,是殿下的马车……”
夜青怒视着面前飞驰而过的马车,沉声说道。
夜楚离单手抱着孟云歌,另一只手撩开了车帘。
靖儿越发嚣张了……
“主子,殿下的人未免也太不把咱们看在眼里了,委实叫人生气!”
夜青从未受过这样的气,气得直捶车厢板。
“人之常情,何须气恼。”
夜楚离把孟云歌扶起来,淡淡道:“本王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恐怕不只是他,便是其他人,也不会再将本王看在眼里。”
他语气平静,仿佛看透了世间百态。
这样的夜楚离,不免让孟云歌生出一抹怜惜来。
“世态炎凉,皇叔不必在意世人的看法,正好能趁机看清人心,也挺好,您说呢?”
孟云歌下意识地握住了夜楚离的手,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疼惜之色。
“这不是皇叔的车驾吗?皇叔也是来敬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