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晋晖告诉他,这叫城中村。别看这是县城,但城里一样有村子。在这里租房子,比较便宜。
燕小北也不多说,不管怎么说,这里的房子,比他在灰溪村所住的草棚子要强很多,也比住桥洞要强上千百倍。
进入城中村,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狭窄的街道,脏乱的环境,和开始所见到的繁华的城市风景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路边的一些房子门口,偶尔会看到站着一个衣着艳丽、暴露的年轻女人。
他们走过去时,女人直勾勾的看着,那双眼睛,像是会放电似的,使得燕小北都不敢直视……
石晋晖对这里的确很熟悉,他带着燕小北东钻一下,西转一下,来到一座五层楼的房子前。
“到……到了,就……这里。”
石晋晖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楼顶,说道。
燕小北有一种茫然的感觉,毕竟他是第一次来到县城,而且他的脑子恢复正常还不久,这座城市,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很陌生。
他很庆幸能遇到石晋晖,要不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房子有一扇铁门,但没有关,经过一条小巷,里面是一个天井。
刚到天井,“砰”的一声,一只皮箱从二楼飞了下来,摔成了两半,里面的衣服洒落一地。
两人吃了一惊,诧异的看向里面,还没看到人,便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说了这房子不能租给你了,你赶紧走……”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显得很是耐烦,甚至带着几分恼怒。
“老板娘,我房租给了呀,你不能赶我走……”
紧跟着,一个女孩焦急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
“什么不能赶你走,钱我退给你,我不要了!你赶紧给我走……”
“可是……我们签了合同的……”
“什么合同不合同,我想认,那就是合同,我不想认,那就是废纸一张!”
抬头看去,看到二楼的走廊上,两个人在推推搡搡,楼道上,还有几个人在看热闹。
甚至楼上的,一楼的也有人纷纷探出头来,但没有一个人出声,更没有人去劝阻。
很快,那两人来到了一楼。燕小北看去,见是一个四十出头的胖女人,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给推下楼来。
女孩头发散乱,显得有些狼狈,脸上带着泪珠,一直哀求那胖女人不要赶她走。
“姑娘,我也是没办法,我不赶你走,我就有麻烦!再说了,有人看上你不是好事吗?跟着苟少爷住豪宅、坐豪车,何必非要住在我这挤死人的破筒子楼?”
女孩哭哭啼啼,胖女人或许是不耐烦了,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将她推到天井中后,好像是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女孩感觉到了绝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留下来了。
她一边低声抽泣着,一边弯腰去捡洒落在地上的衣服。
燕小北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了苗翠花、石玉妍被人欺负时的情形,觉得有些难受。
放下手中行李袋,将落在自己脚边的两件衣服捡起。
女孩并没有注意到他,迅速的捡着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忽然感觉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缓缓的站了起来,看向伸手将衣服递向自己的燕小北。
“谢谢。”
她略显黯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接过他手上的衣服,轻声说了一句。
燕小北忽然一愣。眼前的这个女孩,竟然是这么的好看。
灰溪村中也有好看的女人,但不管是石大壮的老婆刘嫦娥,还是村南头石铁匠的女儿石海棠,和眼前的这个女孩一比,显得黯然失色了。
瓜子脸,清秀的五官,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画了一层淡淡的妆,尤其是鼻子中还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
虽然一头黑发散乱,神情有些悲凉,但一样无法掩饰她的天生丽质。
他似乎看呆了,嗫嗫说道:“不……不用……”
女孩也没有怎么在意,将手上的衣服一股脑往那只被摔成两半的皮箱中塞。
她的衣服确实有点多,里面还有一些化妆品、刷牙杯之类的生活用品。尤其一些女人的贴身衣服,让她觉得十分窘迫。
可箱子已经坏了,这么多衣服怎么也不能完全装下。
就算装进去,也无法把箱子搬走。
“老板娘,你把她箱子摔坏了,不应该陪她一只吗?”
燕小北看那个抱着手臂,一脸淡然看着那个女孩的老板娘,大声说道。
老板娘显然一愣,看向燕小北。
“怎么滴,她自己赖着不走,非要等我去赶她走。现在箱子坏了,怪谁?”
老板娘一脸横肉,膀大腰圆,站在那里一座肉山似的。她鼻孔朝天,不屑的看着燕小北,语气横蛮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她是租你的房子的,你这么对她,不怕这里租房子的人寒了心吗?”
“嘿,那里来的野小子,跑来教训起老娘来了?滚滚滚,小小年纪,居然还学会怜香惜玉了。”
老板娘显得很不耐烦,扬起那只堪比女孩大腿的胳膊,像是赶苍蝇一样,连连挥动。
石晋晖也走了过来,看着老板娘说道:“你……你……你……怎么不……不讲道理呢?”
老板娘看到他,好像乐了,戏谑的说道:“结巴,你又来了?这回不是来和我说,要租一个星期的吧?”
石晋晖说道:“你……你这么欺负人,我……我……”
“我什么我,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还要出来丢人现眼!”
老板娘显得盛气凌人,插着腰说道。
燕小北说道:“石晋晖,我们不租这里,换地方。”
“换地方,谁不知道老娘这里的房子最便宜!就你们这穷逼样,能租得起什么房子?赶紧给老娘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燕小北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他没有说什么,将皮箱合起来,抱在胸前。
石晋晖恨恨的看了一眼老板娘,去拎了自己和燕小北的行李包,这才说道:“你……你不要……要狗眼……看……看人低……”
燕小北低声对站在身边有点不知所措的女孩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女孩已经六神无主,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两人出了筒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