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音乐会结束后,关星禾被班上的同学拉去唱k。
班长还拉上了一群声乐系的朋友,其中几个男生在台上唱得投入。
关星禾坐在角落听着,毕竟是专业的,他们唱得还真挺好听。
手机震了两下,是贺灼发来的消息。
「在哪呢?」
「钱柜ktv,跟同学一起唱个歌」
台上的男生正声嘶力竭地唱着《死了都要爱》,贺灼的消息又回了过来。
「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关星禾看着身旁兴致正酣的同学,说了个保守的时间「大概,十一点半吧」
「好,你玩得开心点」
旁边的班长凑过来,“聊什么呢,要不要上去唱唱?”
关星禾尴尬笑笑,“不了吧,不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了。”
刚刚还在唱《死了都要爱》的男生走下台,朝关星禾笑了笑,“走吧,一起上去唱唱。”
灯光朦胧,关星禾看不清他的脸,唯一清晰的便是那一排闪亮的白牙。
旁边的人起哄,“星星去嘛,之前聚会你都不来,我们都没听过你唱歌。”
最后一次散伙会,关星禾也不想扫兴,接了话筒。
歌还没点,点歌台前的同学招呼着,“《你最珍贵》成吗?”
关星禾手指按了按屏幕,将界面退出情歌对唱,“唱这个吧”。
她转头问后面的大白牙男生,“你觉得怎么样?”
关星禾清晰的看到他嘴角抽了抽,声音里颇有些为难,“......行吧。”
《兄弟的歌》前奏一响,旁边还搂在一起的情侣都坐开了些。
和关星禾合唱的男生,好几次偷偷瞄了瞄关星禾。
朦胧的光影下,女孩儿乌黑的发都被染成浅浅的淡色,眼睫微微垂落,在这样嘈杂喧闹的环境下,宛如纤弱的小仙女。
可她一张口,温柔地声音很有力量,“将兄弟之情好好珍惜,这首属于兄弟的歌。”
她这幅认真的模样,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让顾令觉得可爱极了。
ktv结束,三三两两的同学顺着楼梯走下去。
顾令连忙走下去,“我开了车,送送你吧。”
关星禾回过头,“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我。”
她眼睛微微弯起来,在这样的月色下有种动人的美好。
班上的人走了大半,夜半的街冷清,ktv里几个醉酒的男人正东倒西歪地走出来。
顾令抿了抿唇,“要不要我陪你等,太晚了有点不安全。”
黑夜里,奔驰车无声无息地停在街对面,
关星禾说:“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奔驰车门一开,高大的男人走下车,伸手给她开车门。
他转过头,视线轻轻落在顾令身上。
“谢谢你陪她等车。”
他声音清淡,听不出什么情感,但那双漆黑的眸只落在他身上一瞬,却莫名地让顾令心中一凛。
刚刚生出的几分好感被扼杀在脑海里,顾令干笑了一下,“没事。”
车门关上,路灯下顾令的身影越来越远。
关星禾手里骤然传来点重量。
是一袋山楂糕,还带着点热度。
“刚刚去买的,耽误了点时间。”
。
关星禾轻轻抿了一口,惊喜地亮了亮眼睛,“是你以前做的那种。”
她最喜欢的,带着桂花味的山楂糕。
“嗯,老板是那里的人。”贺灼转了转方向盘。
车里昏暗,关星禾刚唱完歌有些口渴,只低着头小口小口抿着山楂糕。
“刚刚...”贺灼顿了一下,“是你同学吗?”
“算是吧?他是学声乐的。”
关星禾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侧过头问:“你吃醋啦?”
黑夜里,远处的霓虹灯刻画出男人消瘦坚毅的侧脸。
他没说话,关星禾却看到他薄唇轻轻抿了一下。
关星禾忍不住想笑。
车缓缓停在小区门口的冬青树下。
关星禾听到轻轻地“咔哒”一声,车灯暗下来,黑暗中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就这样吻过来。
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间放大。
他只轻轻吮了一下唇瓣,便退开一些,两人的鼻尖轻轻相触。
关星禾听到他说:“有点。”
她被突如其来的一吻砸得脑袋晕乎乎的,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有点...吃醋。
她被刚刚那个吻撩得心尖痒痒的,偏偏贺灼只低着眸看她,眼里情绪浓稠。
她弯了弯眼,有意逗他一下。
“刚刚我在ktv和他唱了首歌。”
他拂过来的气息仿佛停滞了一秒。
他没和她唱过歌...一次都没有。
关星禾伸手捧住他的脸颊,“你知道唱的什么歌吗?”
他微微挣了一下,心中止不住地泛起些酸意。
左不过是些甜腻腻的情歌,他不想知道。
可关星禾双手捧着他的脸,食指指腹一点点摩挲过他的脸颊。
贺灼忍住没动。
她拉长声音,“我们唱的是——《兄弟之歌》。”
窗外的灯一点点映进来,女孩儿一双杏眼里藏着点狡黠,明亮极了。
贺灼知道她在逗自己,心上升上点微微气恼。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向下拉。
“诶你干嘛,唔。”
她两边手被压在身侧,铺天盖地的吻就这样落下来。
窗户开了点小缝,夏夜的风拂进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放轻了力道,宽大的掌拂过她的手背,而后轻轻地与她十指交扣。
关星禾被吻得面红耳赤,近乎快呼吸不过来。
他松开她。
“你怎么一言不合就上嘴呢?”含着水光的眸轻轻瞪了他一眼。
贺灼薄唇还沾着点水意,回答却少有的孩子气,“让你骗我。”
关星禾憋着笑,凑过去轻轻吻了下他的脸颊,“明明是你先乱吃醋的,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脸颊上仿佛还残留着女孩儿唇瓣的馨香,贺灼心情松快了些。
“还是我哥哥最好了。”她一张小嘴最会哄人开心,“还给我带山楂糕,谁能比得上他。”
贺灼翘了一下嘴角。
关星禾说:“不过,这家做的没你做的好吃,你明天给我做好不好?”
他纵容地摸了摸她的头,“好,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明天中午约了岁岁,但是晚上应该是有空的,怎么了,要请我吃饭吗?”
贺灼攥了攥手,“...嗯。”
“那明天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下午和岁岁逛会儿街就过去。”
“好。”
今晚的月色格外温柔。
贺灼回了房间,凌晨一点,整个城市都好像已经沉睡。
他手心里的小盒子“啪”得一声打开。
那枚钻戒,一如三年前一样璀璨。
~~
关星禾和时岁许久未见,两人中午找了间韩国料理店吃饭。
“点个酱蟹吧,你还记得外国语门口那家韩料吗?”时岁颇有些遗憾,“现在关了,那家酱蟹真是永远的神了。”
“啊,真的吗?”
那是两人初中时最爱吃的店,他们俩都不太爱吃食堂,中午都经常跑出去加餐。
“对啊,昨天想带我男朋友去吃才发现的。”时岁撑着手,“对了,你和贺灼有打算吗?”
“什么打算?”
“结婚啊。”时岁轻拍了下桌子,“你看你们家长都见了,感觉下一步就是结婚了啊。”
关星禾莫名地想起藏在抽屉里的钻戒。
其实,他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吧?
“可能是吧。”她有些含糊,“等他什么时候开口吧。”
时岁小声嘀咕,“希望那个闷葫芦能懂点浪漫吧。”
菜很快上来。
这家店的酱蟹做的格外开胃,关星禾忍不住多吃了点。
一盘酱蟹很快见底,时岁说:“要不我们再点一盘吧,两个人感觉不够吃。”
“好啊好啊。”
吃完饭,两人逛了会儿街,转眼便五点半了。
贺灼订的餐厅离得很近,走路过去只要五分钟。
那是一家很高级的法式餐厅,装潢明净古典,正是晚霞未落的傍晚,水晶灯映上的绯红,点点散落在米黄色的瓷砖上。
关星禾进去时,发现除了贺灼,今晚餐厅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他站起来为她拉开椅子,关星禾压低声音,“就我们俩吗?”
“对。”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头发齐整的梳到额后,甚至好像还喷了点古龙水。
今天的贺灼,好奇怪啊。关星禾默默想。
夕阳的余晖渐渐淡去。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客人,上菜很快。
坐在对面的贺灼正将黄油涂在面包片上。
关星禾发现,他的手好像都微微颤抖。
“要不我自己来吧“,关星禾连忙阻止他,眼神有些担忧,“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没有。”
钻戒膈得他有些疼,贺灼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中午吃了什么?”
“韩国料理,那家的酱蟹好好吃啊,我和岁岁吃了两盘...”
她似是察觉到贺灼的心不在焉,声音渐渐放低下来。
渐渐地,她小腹开始一阵一阵的闷疼。
一餐饭吃得慢腾腾的,小腹的疼痛时而强时而弱,关星禾觉得忍一忍也许会过去,就一直没出声。
甜品终于上来。
“星星。”
不知为什么,关星禾莫名地觉得他声音有些颤。
她抬眸,看着面前的焦糖布丁猛地有些反胃。
“哥哥。”她微蜷着身子,“我有些不舒服,想去一下洗手间。”
贺灼握着戒指的手一僵,轻轻地往口袋里推。
他这才注意到关星禾苍白的脸色,“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中午吃坏东西了。”
贺灼连忙搀起她。
她额上已经出了些虚汗,声音也弱下来,“我...有点想吐。”
“好,好。”贺灼的声音竟比之前颤得还厉害,半搀半抱地把她往洗漱间揽。
关星禾胃中翻滚,好不容易到了洗水池,终于忍不住“呕”得一声吐出来。
空气中泛起一阵难言的酸,贺灼连忙让人拿温水过来。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别的,颤抖的手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我送你去医院。”
关星禾一半身子倚在贺灼的身上,脑袋昏沉,胃也抽疼,迷迷糊糊咽了口温水漱了漱口,就被抱起来。
她靠在他胸膛上,眼前模糊一片。
她耳边只剩下贺灼有力到震颤的心跳,伴随着什么轰隆的巨响。
出了餐厅,燥热的风拂过来。
关星禾就是在这时候睁开眼。
天空略过一星光亮,漫天烟火都在这一瞬间绽放,星点交织,将整个夜空点亮。
她迷迷糊糊地问:“是在放烟花吗?真好看。”
贺灼身子一紧,“嗯。”
他开了瓶矿泉水,“先喝点水,医院很快就到了。”
好在医院不远,急诊医生看了看说是急性肠胃炎,有些严重,已经引起了发烧和呕吐,最好还是打个吊针。
关星禾已经烧得有些意识模糊了,但听到吊针两个字,还是迅速地睁开眼。
“哥哥。”她声音细弱,却一点点打在贺灼心上。
“我不想打针。”
医生:“她如果不打吊针,情况估计会好的很慢。”
贺灼连忙低声哄,“别怕啊,吊针不是针,不疼的。”
“你骗人。”关星禾半眯着眼,说话断断续续的。
“别怕。”贺灼摸摸她的手,“哥哥在。”
她小脸被烧得红红的,一半身子倚在贺灼身上,感受到冰凉的酒精擦上手背,害怕的缩了缩。
“不疼的。”他轻抚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
关星禾蓦得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去医院体检,抽血时,他也是这样抱着自己。
好像不管过去了多久,他的怀抱都宛如从前那样,温暖到令人安心。
“好了。”医生说:“先打完这瓶看看情况有没有好。”
这样一折腾,关星禾也累极了,躺在贺灼怀里睡了过去。
贺灼保持这这样的姿势不动,直到女孩儿的呼吸变得平稳,才轻轻把她放到病床上,转身出病房。
深夜的医院沉寂安静。
徐营的电话也在这时候打过来。
“怎样?那烟火不错吧,求婚答应了没?”
贺灼走到走廊,远处的寂寥的灯火穿过层层黑夜,尽数落进他眼中。
“今天没求婚。”
“卧槽,那烟花,那无人机,就这么浪费了?”
贺灼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声音低下来,“她生病了,求婚的事...我再找个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