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退去，玄天教主抬头看着虚空，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之色。
他神情黯然，坐回教主宝座之上，之前的意气风发消失不见。
“师祖…”
他口中低语，说出了两个不可能从他口中说出的字。
玄天教主对通天教主的态度，明显不是很好，在雷灵道人面前，他一口一个通天道人，无半点尊敬。
然而，在通天教主震怒之后，他却喊出了师祖。
“万仙阵之战前，我明明白白告诉过你，通天道人是个伪君子，他一点都不在乎我们这些徒子徒孙的生死，你偏偏不相信。”
一个如涓涓流水的女声突然从玄天教主的身体之中传出，听得周承汗毛倒竖，他差点以为，玄天教主是一个大调萌妹。
玄天教主平静的道：“水月师妹出来吧！这里没有其他人。”
他双臂一展，五道黑气分别从他的心，肝，脾，肺，肾钻了出来，怨气滚滚，在大殿上空盘旋一周后，撞击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女子的虚影。
这个女子清丽脱俗，一身白色的衣裙，披着一条飘带，无风自动，无限的美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周承也看不出，此女和玄天教主一样，都是从怨气中超生的存在。
她神情冷漠，犹如一座亿万年的冰山，用森寒的语气说道：
“万仙阵前，师妹我在碧游宫苦苦哀求，求通天道人出手，解救被压在麒麟崖下的老师。可是结果，通天道人只顾着和人教，阐教决战，根本就没有救人的意思。”
“阐教的师叔师伯遭遇劫难，他们的老师不顾一切，也要先救了自家的弟子。我的老师被人以大欺小镇压，通天道人却无动于衷。你说说，世界上哪有这种老师。”
说话间，水月仙子一拂衣袖，飞上高台，坐在了玄天教主身边，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周承才弄明白，为何玄天神教的教主宝座会这么大，原来它是双人座。
玄天教主阴沉着脸，没有开口。
早在一百万年前，水月仙子就向还是阳俊道人的他提过此事。
他当时觉得，截教的生死存亡大于一切，通天教主不去搭救云霄仙子，是为大局着想。
“师兄，不如，我们去投奔长耳师伯。有他指点，你就能很快证道大罗，得到一线生机。”
水月仙子突然握住玄天教主的手，柔声说道。
“不行！”
听到“长耳师伯”这个词，玄天教主脸上黑气一闪而过，他猛地站起，挣脱了水月仙子的手。
“别在我的面前提这个叛徒，若不是他，我岂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师兄！你明明知道，长耳师伯也是身不由己。万仙阵一战，你可以不尊法旨，避而不战，长耳师伯是大罗金仙，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用六魂幡暗算四位圣人，失败了还好一些，一旦成功，长耳师伯会是什么下场。换成你，你会去做吗？”
水月仙子走到玄天教主身边，温声道。
“我.....”
玄天教主本来想说“我会”，可一对上水月仙子的眼睛，他就心虚了。
“师兄，你扪心自问，长耳师伯待你如何？”
水月仙子伸出玉手，替玄天教主整理两鬓凌乱的发丝，温声问道。
玄天教主望着水月仙子，思绪回到了一百万年前。
“阳俊吾徒，你师祖下了法旨，万仙阵一战，我蓬莱一脉必须全部参加。所以，封神之劫，你我师徒皆在劫中。”
“为什么？师祖不是说，静颂黄庭，便能够不入劫数吗？为何，为何又下如此法旨？”
“你师祖他...罢了！长辈的事，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大战在即，为师要去碧游宫祭炼一件宝物。你留在洞府，抓紧时间修行，多提升一些修为，等到开战之时，你再自行前往碧游宫，莫要误了时辰。”
玄天教主无数次的回忆，无数次的思考。
他又怎会不知道，他之所以能躲过万仙阵大战，是长耳定光仙故意放他离开的原因。
他那一点微末修为，就算再修炼十万年，又对结果有什么影响呢？
玄天教主虽然怨气横生，对事物的判断力却没有受影响。他冷哼一声，道。
“叛徒就是叛徒！他不愿意催动六魂幡，可以直接和通天道人说，但是他阵前倒戈，实在令人不耻！”
水月仙子笑了，笑声清脆如清泉。
她拉着玄天教主做回教主宝座，开口道：“好了，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大换天日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提及“大换天日”，玄天教主的眉宇间颇有自得之色。
“本座已经把雷灵打入猪胎，并且施法，让他在半个月之内就出生。等他出生后，发现自己是人头猪身，必定会怨气冲天，找本座报仇。”
“半个月后，那就是六月初六？”
水月仙子的神色并不是恨好看。
六月初六，正是她和阳俊回到金鳌岛的日子，也就是他们的祭日。
“不错！”
玄天教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没有发现水月仙子的异样。
“六月初六，是我们怨气最强大的时候。怨上加怨，恨上加恨，再加上众生怨气，我们就能修成虚幻道果，成为太乙金仙。”
水月仙子并未有玄天教主想象的那样乐观，她皱了皱眉。
“师兄，我有些担心。雷灵能够找到玄天神教，截教其他的人也能找到。到时候，以你我的实力，未必能够抵挡。”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截教存活下来的太乙金仙就有好几百个，如玉真子之流，也不会原地踏步。
一百万年了，谁知道他们修炼到可何种境界？
玄天教主却十分乐观，他瘪了瘪嘴，不屑的道。
“截教的那些人，全部都是缩头乌龟。他们修为确实不弱，但是他们早成了惊弓之鸟。本座早就放出假消息，说大芎国是人教和阐教给截教准备的陷阱。那些酒囊饭袋听到了，还敢踏入大芎国么？”
“可是师兄不要忘了，截教还有一位大罗金仙。”
水月仙子提醒。
“师妹是指无当那个老虔婆？她同样是叛徒，哪来的脸见截教弟子？”
玄天教主声音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