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路比想象中辛苦多了,越往北,路况越来越差。天气也越发的寒冷。
好在永安城不是南方,四季分明的永安城,还是锻炼了这些人强健的体魄,个个都挨得住。
唯一的读书人任明申在凉州为官多年,早已习惯了西北恶劣的天气,一路走来,半点没有读书人身上那点娇气的毛病。
第二天中午,一行人到了澜州的核心所在地澜州城。
休息了半天,补充了很多必须之物,明天天一亮继续赶路。
趁着有点时间,吕连成联系了在澜州城的听雨楼分部之人。
是一位堂主亲自来的,在房间里见到这三位上司,满是激动。
他们这些底层的听雨楼之人,只有极少数能有幸进入听雨楼总部担任一官半职。
若能晋升指挥使的位置,那绝对算得上祖坟冒青烟了。
一次见到两位指挥使不说,还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宁兰君,那位堂主不由的有点拘谨。
宁兰君问了很多问题,那堂主都一一回答。
没什么额外的发现,让他先回去了。
澜州离西北边陲之地还很遥远,只有到了凉州,才能知道一切真相。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陌生的地方总是不怎么睡得着。
夜深了,澜州城的夜晚,早早的一片漆黑,只有少量的光芒零星点缀着。
越往北,大的城市逐渐稀少,人口也呈阶梯式下降。
温一壶酒,和宁兰君一个房间的吕连成,同样睡不着。
两人坐在桌子上,偶尔聊着天,喝着酒暖身子。
没看出来,这个平日相当低调的吕指挥使,说起话来也能侃侃而谈。
正聊的尽兴,有人敲门。
吕连成起身开门,走进来的是龙武卫副统领张景全。
“宁大人,赵玄一不见了。”
宁兰君和吕连成对视一眼,不由的打起精神。
赵玄一出现在队伍里,是嘉明帝一手安排。
此人是嘉明帝心腹嫡系,此行到底有什么目的,到目前为止没人能说的清楚。
想了想的宁兰君说:“他出去了,我们也没办法去找,暂时就当没看见。日后,我们要小心行事才行。他代表的是陛下,还不至于对自己人背后捅刀子。”
张景全认同的说:“宁大人,有道理。”
“这样,张统领,日后这一路,就要麻烦你上点心了。”
张景全当即道:“宁大人,我知道最么做。”
张景全离开了,屋里的两人一杯酒下肚,相顾无言。
过了会儿,满是疑问的吕连成道:“陛下到底有什么事要交代赵玄一去办?”吕连成始终想不明白。
宁兰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陛下的心思,不好猜啊。”
偶然看到了吕连成忧虑的眼神,宁兰君试探性问道:“吕哥,看来你对陛下忠心耿耿。”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吕连成也并非粗枝大叶的绝对粗人,他大概明白宁兰君的意思了:“老弟,我跟着楼主多年,这一辈子认定了,楼主去哪我跟到哪。他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宁兰君淡然一笑道:“喝酒。”
两人碰了一下。
北方的酒普遍偏烈,后劲也大,酒量堪堪合格的宁兰君,不一会儿就晕乎乎的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屋里的灯灭了。
宁兰君躺在床上睡不着,对面床上的吕连成似乎也睡不着。
鬼天气更是捉摸不透,前几天还是要下雪的样子,今天晚上,刮了几下风,没多久便是大雨如注,雨打芭蕉了。
雨势过去,淅淅沥沥的声音,更加让人烦躁。
偶尔还打雷,闪电亮如白昼。
“真是天公不作美啊,怎么睡啊这……”吕连成吐糟了一句。
“吕哥害怕打雷?”宁兰君随口问。
“别说真有点怕,小时候一个人在家有阴影了。”
宁兰君双手枕着额头:“没什么好怕的,每年的七夕,我又没发过誓,劈不到我。”
吕连成哈哈一笑:“我倒是发过……”
轰!
一声巨雷,炸响天际。
渣男!
宁兰君的眼前闪过两个字。
……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看看天空,又是个好天气。
赵玄一又出现了,问了一下和他一个房间的张景全。
张统领苦着脸说昨天睡得太死了,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兰君一阵无语:“张统领,那么大雷,房子都快震塌了,你都能睡得着?”
张景全嘿嘿一笑:“宁大人,不瞒你说,只要是累了,站着都能睡着。”
宁兰君还能说什么,这都什么人,应该他和吕连成一个房间。
吕连成睡着了使劲打呼噜,两个人简直绝配。
下个地方,得换个独立房间,再不行和南大人一个房间。
姑娘家,毛病总少点吧。
一路往北,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
十天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凉州境内。
一百多人的队伍,在边陲之地的小城,想安顿好还是挺有难度的。
任明申去找了当地县令,亮明身份,住处的问题很快解决了。
其他人住在外边客栈,宁兰君一行人住在县衙。
小小县衙修的富丽堂皇,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看来这县令没少钻研这句话。
中午的接风宴很丰盛,县令是个中年男人,在这西北酷寒之地,物资不怎么丰富的地方,也弄了一桌美味的加佳肴。
看到宁兰君排斥厌恶的眼神,又对宁兰君高看几分的任明申找个机会,在宁兰君耳边道:“宁大人,这不是民脂民膏,县令是个好官。九原县地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商人颇多,又是凉州和塞外沟通内地的咽喉要道,商贸繁荣,一年上交的税银钱粮不比内地的很多地方差。”
草率了,看来还是小看了这小小的九原县。
宋县令没在意两人的表情变化,还在一个劲的说些场面话,使劲敬酒,以及以读书人的身份对宁兰君投去崇敬的目光。
甚至已经私下找过曾经的上司凉州功曹任明申,让他引荐,请教一下宁兰君关于诗词方面的问题。
地处边塞,却做不出一首拿得出手的边塞诗,让宋县令至今无法释怀。
一顿饭吃完,宋县令也没等到机会。
这位听雨楼的传奇堂主,接下来便是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宋县令一一回答,多少有点大开眼界。
都说这位宁堂主断案如神,就刚才这番问话,不仅详细还有针对性,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缜密思维。
一番话问完,宁兰君的疑问也一个接一个的增加。
这凉州果然古怪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