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脑子里的思想,跟着屋子的静物一点点地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脖子上架着的是一柄刀,有一个人守在我旁边,看来,对我是醒着还是晕着并不关心,这从我醒了,而他也只是撩了一下眼皮,视若无睹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想,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呢,那个,一直给我讲,他会如何如何对我不变的李元吉,这个时候没有出现在屋子里的任何一角落。
虽然长久以来,我也没有多实诚地相信他对我所说的一切会是真的,可是现在我倒是在合计着,按照他长久以来向我表述的心意,这个时候,他应该一心来救我的,难道他已经给他命定中的某人点化了。早已然决计了不再来爱我。那样的话,他这个爱到尽头,可真是有点不是时候,此番,就算是出于房客之谊,他也不宜就这么一走了之。
眼下的情况,虽然乱成了这个样子,但是,由于我太有这种被绑架、被劫持、被胁迫的种种经验。而且也终于相信,我还是有一定用处的姑娘,又还在炙手可热的时候,应该不会太快出事。于是稍稍放下了一层的心思,就只是觉得唯有一个情况略显得有一些着紧罢了,就是我这个姿势真实的有点不适,但是,经过了一番计较东,计较西的,彻底麻木了之后也就解脱了。
这个守着我的人我暂称他为刀客。因为他用的是刀嘛。不过这柄刀的寒气,不如之前让我眼熟的蒙面刺客的那柄剑,所以,我除了有点疑惑之外这种恐惧的感觉,其它的一应恐惧什么的,自我感觉真的不是很到位的说之外,也真的没有什么其它的了。
我能这么说吗,真是会当观绝剑,一览其余钝啊。
这个时候。要了解状况,唯一的通途,就是我身边这个基本上上不怎么拿我当人的人,我转过脑袋朝着他亲切一笑。表示我不是一个特别狭隘的人。
他没有太理解,瞪了我一眼。
但是我会是那种很容易放弃的人吗,当然不是的啦。
所以我继续对着他笑,他将刀在我脖子上来回抹了一下以示威胁。
他的怒气也一点不影响我持续对他笑。
有一段时间,他发了一会的愣。伸出手来掐了自己一把,又将刀在我脖子上压了一压。好在这刀并锋利,要不然我可是笑不出来了,只是这一下倒真的没有把我吓回去,也没有软趴趴地从了他的摆布,而是思索着与他那第一句话。该当是说个什么,才能讨得了他的喜欢,比方说句诗,还是说个短句才会顺利些。
不妨倒是让他抢了个先,他瞪了我一眼。然后压一下刀,别开生面的第一句话干净利索,“老实点。”
哪知,我对着他笑得更深了,也想出了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你看这形势逼人,我记不清楚屋子里的东西原来都在什么地方了。看这乱的,像是海水倒灌过的。”
他愣了半晌,果然没有太弄清我说的是什么。不过他这一糊涂可就是糊涂出了温柔。刀尖离我也远了一些。
我要的当然也不是这点温柔,而是这个节奏。
可哪知道,他一糊涂乃是动了真正伤心的心思。
我瞧着他有些动了真情,又不确定果真如此。只能对着他翻白眼。
后来,他连整个的刀都挪开了。我就发觉事情不妙了,原来这次来打劫的人眼光确实很独到,人家来劫的根本不是我这个一惯被看好,自以为一生不会被超越的破公主。而是看上新晋小生李元吉。
我想这多半会是一位小姐看上相公的故事。
我是被落下的多余的人。
我现在没有可绑可不绑的理由,而完全是多余的。
天知道,我期盼这一天有多久了。
事情都反转成这样了,我的态度当然也不能再这么正常下去了,因为不是受了刺激么。
我不顾他还在发愣,还有他手中有些钝的长刀,甚至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我们才是真正的难兄难弟,他们不是不要我们了吗?”这种事情还跟他转什么弯子,唔,也确实没有那个时间了。再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待我们两个结成伙伴走出这里,就天大地大了。咳咳,原来等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谁能想到,本来以为走进的死胡同,只是一段黎明前的黑暗。
于是,我拍拍身上溅到各种碎片立时站了起来,见今到了这个时候,最是要不得那般的迟疑,也不就是什么逃走,要叫做潇洒走一回是也。不过我想着,之前我遭了那么大的罪,这个走的时候也多少要包上一些补偿才好,虽说现在这个屋子里给砸得有点不大像样,不过瘦死的骆驼不是比马大吗。
于是,本来要走出去的我又重新更向里面钻进去了一重。
那人本来是要拦我的,心思里想的也是我一定是向外逃的,哪里知道我会是一个反身的回去,于是他向前的那一步反而远离了我一些。
我笑了一下,“还没有明白吗,我不用你看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对了,也许还能领个赏。”
他不怎么明白地看着我。其实他心里应该是明白的,不过不是不怎么相信嘛。这世上的人啊都是有向上情节的,他一定是相着要得自己主子的信任呢,没想到当要表现一个就被直接给忘了。
不过,下一瞬他已经拦到了我的前面来,这人也忒不会反转,我这样既要让他绑,又要说教于他的差事,还真的是不容易。再看他那一脸坚不可摧的忠诚,我还真是有些佩服于他。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古来有多少帝王的夙愿便是得到忠贞不二的良臣为辅弼。我想了想那些沉睡着的夙愿有些莫名的伤感。他们生得早了一些,良臣却生得这样的晚。
逃离在即,若问我又何为要行这等悲春伤秋之事,一半是因为这环境,看着就让人要想起什么来,另一半也因我一直让人强加了这般公主的名分,我向着他挑了一下眉,因着这些时日我一直与诸如李元吉这般人物混在一起,确实学了几分他们的混样,即便放落了百分之九来说,于这等劝人的把戏,也颇有了几分进益,于是干脆真的停下来直直地看着他,“你看有什么在月亮中行走。”我说这句话的声音用的是那种若有若无,神神叨叨的声韵。
他果然也吓了一跳。
人吓人吓死人的。
不过,这也是我为求生不得不为之的。要不然,我不相信他能无故提升自己的认知世界,直接放了我。
时间变得沉默,他没有直接的变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觉得他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才。
既然他想让我一个人说,我便不得不将我想说的都说出来,“他们估计是逃了,剩下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太多了。”说到一半,又将头努力再向一些靠他,我这样真的是已经做到极致了,主要不是想将这个情影表现得很生动一些吗,“当然这个程度已经是很谦虚的说法了。”
屋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眼睛一直在盯着这个人,不是他发出的,那么……难道屋子里还有人,我马上转过头去,开始在屋子里扫视,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扫过目光。我终于有些失望地想,这不是受了刺激么,做事情与想事情都会有一些奇怪也是在所难免。这里的人真的是都走空了,不会再有人出现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我们两个人剪影,看来,我们真的不适合在这样的时刻还当什么敌人。
我提起裙角,“你看他们真的是走了呢。我们……”
我刚说到一半,就见这人抬腿就走,我马上松了一口所了,“原来是这样……”他早就已经这么想了,只是没有做出如何的决定,也是在犹豫不定吧。背叛了自己的主人与他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何其相悖,这不是要伤心一下嘛。可是这么一下就完了吗?
不过,我们找了一圈,仍然回到了的是这个原点。
难道,是我无意中说中了时间与机关的关系。
是了,所有人都是匆匆出去,难道,我又一次无意中一语成谶。
我努力回忆着之前李元吉关于这个地宫的种种说法,目光在这偌大的地宫中穿行,看来,应该是这样的吗,在这些人离开之前,好像是要找到什么东西吧,也果真努力找了,可是结果呢,不管那个我可能再也无从知道晓的结果是什么,他们最后还是很快速地抛弃了这里集体离开也是现实。
可是在这一刻,我心头忽然冒出的想法也不是什么害怕,我觉得,这里应该有什么东西让他们都趋之若鹜。就在我想到这些的同一瞬时,我身边的这个人也站了起来,他开始全速地向着一个方向奔跑,直接穿过我的屋子向后面的一间,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但是我马上就听到了他推开空无一人房间的声音,他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并且立时付诸了行动。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刚刚我还自以为是地吓唬他,原来他的不正常,完全不是因为听到了我的说法,而是他一直在思考,其实关于李元吉他们到底何去何从,他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什么,一切也不过是我的猜想,也许事情不是那样的,那么他们就那么集体地失踪了……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