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从手术台下来,赵沛航悄声跟齐晖说：“陆潜破处成功了。”
“你又知道，他给你打电话汇报了？”
“哪儿啊，你看他的脸,让‘小野猫’给挠成什么样了！”
“那也是破相啊,不是破处。”
陆潜洗手消毒,头也不抬地说：“你俩声音可以再大点儿，我就可以瞄准一点，把止血钳□□们胸口了。”
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立刻围拢来,仍旧勾肩搭背困住他：“来吧，说出你的故事，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们不八卦会死吗？”
赵沛航很坦然：“会死。”
陆潜在更衣室的椅子上坐下：“也没什么,我跟她吵架了。”
她,谁啊？那个女大学生林舒眉？
噢，算算时间,她现在也应该毕业了。
“为什么吵架？”齐晖问。
“她疑神疑鬼,听风就是雨。”
“噢，吃醋啊！”赵沛航不以为然,“女生不都这样么？看你给陌生女士扭个瓶盖都能吃醋,要是见你跟同事、同学、前女友发个消息或者面对面说句话，那就得上天了！不过反应越大，证明她越在乎你,也越在乎你们这段关系。”
陆潜微微一凛，抬头看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以我身经百战的经验来看,一个女生要是不为你吃醋，你跟异性怎么互动她都无动于衷，你们这段关系绝对长久不了。”
齐晖嗤笑：“那你身经百战的这几位应该都没为你吃过醋吧,不然怎么没一段长久的？”
“那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有的时候，吃醋太过头了，草木皆兵，那也不行，多累啊！”
赵沛航揽住陆潜的肩膀：“你听我的，这女人吧，是要哄的。她为了你吃醋，疑神疑鬼，你就把它看做是情趣，能解释就解释。万一当时要是口不择言了，回头就买点礼物啊，请她吃顿大餐啊，补救一下，再说几句好听的，生气的劲儿过去就好了。”
“这样有用吗？”
“怎么会没用？你自己摸摸你脸上硬碰硬留下的恶果，要是听我的，至少不必弄成这样。”
“那下回要再吵呢？”齐晖问。
“哪还有下回？下回就要吸取教训了啊！再跟前女友见面……”
“不是前女友。”陆潜打断他。
“好好好，不是前女友。不管她是个啥，反正你要尽一切可能避免再被误会。不要公然见面、发短信，随时随地看好自己的手机，万一敌情曝露，第一时间跪下自首。”
陆潜简直不想理会他，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
“那买礼物……应该买什么？”
“口红，香水，衣服，高跟鞋，包包！”赵沛航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女人不都喜欢这些？随便送一个，准没错。”
陆潜想了想，却觉得这些东西都不像是林舒眉会喜欢的。
…
自打那天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林舒眉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加班的劲头都没了。
仔细想想，可能跟汤慕泽也有关系。
那天出糗真是出大了，她感觉现在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就等着汤老板来解雇她呢！
然而解雇的命令没来，汤慕泽倒是一纸调令把她从质量控制部门调到了自己名下。
这下她真成了总经办的人了。
汤慕泽也一改往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质，经常出现在公司里。
她多少有些惶恐，大着胆子问：“汤先生，你……该不会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才到公司来的吧？我随便说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汤慕泽笑笑：“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任何事业都不可能只凭兴趣，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我得对你们这些员工负责。你有葡萄酒发酵的专业知识，我了解这个行业的市场情况，你跟在我身边应该能有优势互补的作用。”
“您太抬举我了。”
汤慕泽微笑，伸出手道：“那么，合作愉快。”
舒眉也伸手跟他交握，却没勇气告诉他，其实不久的将来她也许就要辞职去打理一个葡萄酒酒庄了。
把他这里当做起点，也是跳板，他会生气吧？
下了班经过楼下便利店，盒饭只剩最后几个，挑无可挑。
她最喜欢的茄汁牛柳饭早就没有了，在剩下那几个里面翻了翻，拿了一盒板栗烧鸡饭，全是板栗不见鸡，板栗又从来烧不透，看着就觉得会硌得牙疼。
内心暗自叹口气，觉得社畜实在太惨了。
她又犒赏自己一盒快过期的酸奶，一小盒蔫头耷脑的蔬菜沙拉，显然也都是人家挑剩下的，就当是晚饭了。
徒步走回在附近租住的酒店式公寓，发现她住的那一栋楼下停了一辆崭新的沃尔沃，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如果她自己买车啊，也会挑一辆沃尔沃的，来自瑞典的经典款，安全性能很高。
公寓是她跟大学室友顾想想一起租的，她还没找到合心意的工作，感觉似乎也不太有心去找，正忙着如火如荼地谈恋爱呢！
所以当她上楼后看到门口的男士皮鞋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人家男朋友来了，她这时候出现是不是有点灯泡的嫌疑？
万一人家晚上要留宿……她会不会听到什么不太好的声音？
可这鞋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陆潜好像也喜欢穿这样的鞋子，难道是最近的流行款？
她开门进屋，没看到顾想想的人，倒是听到微波炉清脆的一声响——“叮！”
陆潜从厨房转出来，手里端了个盒子，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你回来了？”
这怎么回事，大变活人？
林舒眉拎着便利店的袋子目瞪口呆站在那儿：“你怎么进来的，想想人呢？”
“你同学到男朋友家里去了，之前是她让我进来的。”
舒眉感觉自己的这些大学室友们，对陆潜的信任度实在太高了吧，这都能直接把人放进来？
林舒眉放下手里的东西，探头去看桌上的食物：“你加热的这是些什么？”
“盒马鲜生买的熟食，热一下就能吃了，总比你便利店买的东西强。”
舒眉撇了撇嘴：“便利店怎么了，能解决民生问题就行。”
管它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呗！
“那你吃你的便利店盒饭，我吃这个。”
陆潜每个字扔出来都还是像又冷又硬的臭石头，不过他转过来的时候，舒眉看到他脸上那条还没褪掉的疤痕，想起那天两人的争吵，心里又有点犯嘀咕。
他们还没和解呢，他又跑这儿来给她添什么堵啊！
社畜真的太难了，下了班只想吃个盒饭追个剧放松一下，都还要被不速之客给横插一杠子。
又是叮的一声，陆潜这回端出来个大盘，里面堆满了皮皮虾。
“这是最后一样，皮皮虾神仙桶。”陆潜还非要解释一番，然后才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戴上薄膜手套，“我喜欢吃这个椒盐的，咸鲜入味；蛋黄的那个也不错，每一只上都裹满了蛋黄，适合边嘬边吃。”
林舒眉使劲咽了咽口水，却还是硬气地一仰脖子——谁稀罕呢，不吃嗟来之食！
她盒子里的板栗烧鸡饭已经冷得透透的，加热也拯救不了，一口下去，板栗果然不负所望的硬，硌牙。
陆潜坐她对面，已经熟练地剥出了一整只完整的虾肉，肥嘟嘟的，被椒盐浸透后发出的咸香，勾着她的嗅觉就算了，把她的眼睛也给勾了过去。
她就眼睁睁看着陆潜把那只肥美的大虾塞进嘴里，又随手舀了一勺配料丰富的土豆沙拉。
桌上还有烤肋排、夫妻肺片和小米糕，哪一样都比她这盒饭强得多。
话说回来，陆潜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跑到她住的地方来大吃大喝啊？
就为了故意气她吗？那天还没吵够？
她咬着筷头，想东想西，食不知味，面前的盒饭里忽然多了一只虾。
虽然没剥壳，可陆潜刚才说过的，这个咸蛋黄口味，最适合边嘬边吃。
她看向他，他果然朝她扬了扬下巴：“反正吃不完，你试试。”
林舒眉看看他，又看看那只皮皮虾，毅然决然把它拨到一边，继续吃她的板栗烧鸡饭。
陆潜简直七窍生烟：“你什么情况，这皮皮虾得罪你了吗？”
“那我又得罪你了吗？你干嘛拎着大包小包到我这儿来吃吃喝喝，显摆给谁看啊？”她啪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上次在你那新房子里吵就算了，现在是在我住的地方，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至少让我消停吃顿饭？”
陆潜张了张嘴，要出口的话最终也还是没说出口。
他把皮皮虾往她面前推了推，然后是排骨和土豆沙拉。
“一起吃吧，这本来也不是给我自己一个人买的。”
他也好不容易准点从医院出来，不用值班。好吃好喝地买一堆自己回家看场球，喝点啤酒，难道不舒服吗？干嘛绕这么大个圈子到她住的地方来？
明摆着是专程来跟她一块儿吃饭的好吧？
皮皮虾剥起来扎手，他这外科医生的手金贵着呢，才懒得吃这么麻烦的东西。
还不是因为她爱吃才买的。
她还不领情。
果然，林舒眉狐疑地看他一眼，他不得不补充：“我脸上有伤，不能吃海鲜这样的发物，容易留疤！我买完才想起来。”
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好歹为挠伤他的脸道个歉吧？！
可她只是动了动肩膀，故意伸手去摸后背：“我这背上还疼着呢，以形补形，我要不先吃点烤排骨……就当扯平了。”
她可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让，陆潜心里忍不住冷哼，还想跟她掰扯掰扯，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时间了，会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