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什么不牺牲大儿子?
大儿子小时候就是个混不吝的棒槌,根本不爱学习。
李玉芬完全没这些烦恼,都没让他上过学。只是他性子野,天天跑的人影儿不见,也别指望他能帮家里什么忙就是了。只有季晴,乖巧懂事。
虽因为不让她上学生闷气,带娃做家务却是桩桩件件,做的有模有样。
后来小儿子不幸夭折,李玉芬大受打击之下,就没心思理会季晴这些小情绪了。前尘往事在眼前一一掠过,李玉芬摩挲着季晴鸦黑的发顶,眼圈发红。
“囡囡……妈对不住你,这些年委屈你了。”
一串泪水掉落在季晴发间,好像摁下了某个开关,季晴感觉胸口窒闷的难受。
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有那么一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了动,脑袋往李玉芬身上使劲蹭去。季晴:“……”nnd,所以原主一直在她身上没离开?她不会是想重新抢夺身体控制权吧?
季晴惊悚了。
好在很快这种感觉就没了,一股释然解脱的情绪传来。
“谢谢你,让我跟我妈和解。”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了我妈,我心里都感觉到浓浓的委屈,忍不住对她充满怨气。现在我知道了,我在等她的这句对不起。等她终于不再忙忙碌碌,能看见我这个女儿的存在。”
“可惜我一辈子都没能等到。”
“也谢谢你,让我摆脱了徐银生,看到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
“你是个好人,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晓鸥,你也一定会把她照顾的很好。多谢你,不怨我把你带来这个世界。其实我没有告诉你的是,在你原来的时空,你的寿数不长了。”
“我是一个刚死的魂魄,执念再强烈,要不是你魂魄即将离体,也是没本事把你带过来的。”
“即便是这样,为了把你带来这个世界,我的魂力也已经消散的差不多。”
“你能让我跟我妈,说最后一句话吗?”
季晴沉默着,微微点了点头。
她大概能想到,原主这是魂力不济,不经过她的同意,没法用这具身体开口说话。
“妈……我饿了,我想吃麦叶卷饼。”
这声音闷闷的,透着离别的伤感和浓浓的眷恋,从李玉芬怀里传出。李玉芬浑身一震,大概是母女连心,她慌乱的抬起季晴的脑袋。见季晴眼角泛红,人却是好好的,这才略微放了点心。
“好,妈给你做。”
转身的一瞬间,却是踉跄了一下。
季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穿书以来她总觉的这具身体跟她有点排斥,用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就在刚才那一刻,那股微弱的排斥感消失殆尽。
原主这是彻底的消亡了吗?
季晴不清楚,只是看着李玉芬又烫糊了一大片麦叶卷饼。
慌乱的铲出来后,深呼吸一口气,眼泪掉进面粉糊糊里,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涟漪。李玉芬又舀了一勺面粉糊糊,重新开始烫饼。这一次,烫出来的麦叶卷饼又薄又脆,泛着食材特有的清香。
一张张麦叶饼堆在竹篾编织的笼屉上,焦香诱人。
新鲜的小白菜娇嫩多汁,热油下锅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只是简单的食材,最简单的食物。经了这柴火灶烧出来,好像就多了几分滋味。季晴坐回灶膛后烧火,闻着味儿不由的有些馋。
可惜眼大口小,她刚吃过午饭不久。
等真拿起麦叶饼,卷了炒熟的小白菜进去,没吃两张就撑的不行。
李玉芬有些精神不济,没滋没味的吃了两张饼。强打精神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妞妞呢,你就这么不管不顾了?要是还有可能的话……”
“妈,没可能了。”
季晴打断了李玉芬,知道她是想让她跟徐银生复合。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妞妞自然是跟着我的,我早一个多月在杭城那边租好了房子。妞妞也安顿好了,这才回来跟徐银生离婚。”
“妈你放心,我不会再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了。”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
李玉芬摆了摆手,“我有点累,上楼歇一会儿,你要走时跟我说一声。”
季晴:“……”
这反应,母女之间的心电感应真有这么神奇?
李玉芬这是知道她不是原主了?
季晴惊疑不定,不放心李玉芬这状态,打算在青阳山上睡一晚。
下半晌原主的爸爸季德庸回来,带了一壶山涧清泉。李玉芬的状态好了很多,用这山涧清泉泡了一壶青阳山特有的六月雪招待季晴。就是对季晴说话客客气气的,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的熟稔。
季晴怅然若失,连季德庸都奇怪的看了李玉芬一眼。
“玉芬,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李玉芬睨了季德庸一眼,“她跟徐银生离婚了,以后徐银生再来咱家,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要再让我看到你偷偷塞钱塞东西给他,看我不跟你急。”
“……我都很久没塞东西给他了,你怎么还找我后账?”
季德庸弱弱的辩解,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离婚?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晴晴,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为啥啊,银生人挺老实的,你可别欺负人家。”
“商量啥?那么没用的男人,我嫁了一个还不算,晴晴也要一辈子跟他耗吗?”
李玉芬双眼一竖,拍了一下桌子,“季德庸我告诉你,以后别再跟我提他,不然咱们也离婚不过了。我早受够你了,一辈子没出息磨磨唧唧,那个老妖婆给了我多少气受,你什么时候护着我过?”
“徐银生跟你,那性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你这是老泥鳅见了小泥鳅,恨不得跟他拜把子吧?啊?”
“晴晴好不容易脱离火坑,我替她高兴着呢。你要是敢从中作梗,去替徐银生做什么,我会让你知道我李玉芬不是好惹的。这些年吃的亏受的苦,我一次性跟你算个总账!”
“我……我不管了还不行吗!”
季德庸放下碗,眼神闪烁心虚,气呼呼摔门而出。
季晴捧着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没想到李玉芬也有一把辛酸泪,大概这一生过的跟原主一样苦。难怪她那么反对原主跟徐银生在一起,甚至不惜母女反目,把原主关在房间里不准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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