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玉晗冰过得可谓人间地狱,脑中时不时翻涌着高低参差的杂音和外来的负面情绪。
洛书在身边的时候还行,精神折磨程度有限,频率也低。
当洛书离开,前去寻找解决之法,玉晗冰才感觉脑子里简直像混进一只疯癫的恶魔。
传达来的情绪包括怨毒、悔恨、不甘…
情感未必浓烈,却相当深刻扎实, 总让人有身临其境,灵魂随之前往另一个时空体验残酷故事的感觉。
然后便是杂音,根本听不懂的杂音低低呢喃、有时高声尖叫。
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的玉晗冰一直没出过酒店,每天最大的挑战是保持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不让送餐来的服务生被吓傻。
好在玉晗冰的风格本就偏冷淡,气质上有浓浓的生人勿近之感,板着脸毫无违和。
随着精神折磨延续, 玉晗冰的状态越来越差,根本别想睡觉, 闭上眼睛身处黑暗中,脑内刺激反倒变得更加强烈。
脑胀的局面持续,她对时间的感知愈发错乱,总觉得洛书似乎昨天才出发,又好像已经离开了一个月。
对照手机才能补正错误的观念,洛书离开第六天…
玉晗冰想过是否应该和洛书一起前去解决麻烦,就算死了,也比这帮永远折磨下去来的痛快。
理智稍稍占据上风,她知道以自己的状态去战斗,纯粹是找死,还得连累洛书一起陪葬。
于是只能尽力封闭在酒店中,时不时用反复斟酌过、最为冷静和寻常的话语向家人报平安,在社交软件发个动态,展现自己的度假旅程。
令人心力交瘁的精神折磨中,玉晗冰不知何时真的睡了过去。
睡前那份寂静阔别已久,以至于他昏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直到被百花的来电吵醒。
“晗冰, 你现在没事吧?”
“没事, 真的没事,我的状态好得很呢。”
依旧是精疲力竭,头脑有些发胀的感觉,但这些属于常规疲惫。
脑中再无强行灌进来的负面情绪、再无高低响彻的杂音。
玉晗冰一边保持通话,一边进入浴室。
“百花,你那边怎么样了?”
“永冬被搞定,人偶事件结束。”
百花谈及战斗到后期,所有人偶身上附着的念力莫名其妙消失,隐藏于黑暗深处的魔魄要么死亡,要么因为某种原因收手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很离奇哦。”
嘴上简单回应着,玉晗冰心中有所感应,知道大抵是洛书真的击杀了魔魄。
另一个证据在肩胛骨上。
洗漱镜前的玉晗冰将夏季短衫宽松的衣领往旁边拉,露出右侧肩胛骨,原本像是朱砂痣模样的情感标记消失,肌肤如常。
百花传来的情报和身体变化相互印证,玉晗冰知道自己猜错的可能性很低,真相就是洛书完成了极度危险的任务。
即便如此,她的心依旧不敢放下。
单人击杀魔魄,这是什么样的强度…
玉并非一代代培养出异能者的世家,也因为没有掌控足够多的高手,在后续时代更迭中无法立足首府城市,退回故乡。
而后玉潜龙一直很在意这块,家里供奉的高手中有个a级老前辈,玉晗冰的老师也是a级异能者。
难说他们单对单遇上魔魄能否斩杀,总之危险性极高。
如果洛书在对战魔魄的过程中同归于尽…
简直不敢想象。
“百花。”通话还在持续,玉晗冰保持着常规口吻,“最近洛书有和你联系吗?”
“有啊,他说把你安顿在酒店休息,又回到阡陌群山附近暗中帮忙…你不会要告诉我,他击杀了魔魄吧?”
“我哪知道呀。”
玉晗冰的语调故作轻松,“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
其实玉晗冰根本没有拨打过洛书的号码,一是怕干扰行动,二是自己状态不好,被听出来会加大洛书的心理负担。
百花哪里知道这么多细节,只是顺着话题回应。
“永冬被干掉的喜讯传回来后,我也打过洛书的电话,他关机了。”
“哦,毕竟在山林里行动,开机也没信号。”
心中紧张得很,玉晗冰仍然保持着流畅对答。
百花那边还有后续工作需要处理,简单闲聊两句便挂断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渐渐变暗,再到自动锁屏,玉晗冰做足心理准备,鼓起勇气播出洛书手机号码。
没过多久,听筒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电子音回复。
心中有万千冲动奔涌,玉晗冰只想冲进阡陌群山寻找洛书。
冲动归冲动,还是要保持理智。
未接通电话不代表死亡,玉晗冰孤身冲进阡陌群山漫无边际去寻找,那才叫做寻死,傻乎乎让洛书的努力白费。
脱去衣服在浴室中洗了个澡,玉晗冰大致理清思路。
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战斗,而洛书发出增援或者求助的可能性很高,玉晗冰必须先把状态调整好,保持随机应变的机动性。
擦去身上的水珠,暖烘烘的电吹风将头发吹得半干半湿,玉晗冰已经撑不住了,再倒在床上昏睡到隔天。
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先给洛书打个电话。
听筒反馈回的仍然是关机提示音。
经过两段睡眠,玉晗冰的大脑更加清醒了些,她意识到进入阡陌群山关机未必属于噩耗,也可能是正常现象。
深山里头收不到手机信号,且洛书不可能带着好几个充电宝进山,电池续航没那么久。
不管是出于无用考虑,还是出于省电考虑,关机都属于必然结果。
其实还有个非常契合实际的结局,那就是…
“手—机——”
阡陌群山中,洛书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悲痛。
已经很小心把手机和备用的背包放在战场百米外了。
魔魄展开残狱时,阴气朝四面八方震开,好死不死一块石头被震飞,就这么精准的飞过百米距离,狠狠砸在背包上。
手机又恰到好处,在背包对应的那个口袋里。
昨天洛书累得够呛,日出时分被章鱼哥叫醒,吸纳一轮天地灵气又昏昏睡去,根本没留意背包明显的凹陷。
直到今天下午终于睡饱,从包里拿东西吃时才发现手机给砸得裂成三瓣…